“ 我们毕业了!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
4月,天气渐渐变暖。学校道路两旁的紫丁香盛开了,整个校园里都是花的味道;宿舍门前的几棵大柳树也结出了绿芽,麻雀立在高高的枝头上飞来又飞去,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白天也变长了,早上五点多钟天就大亮,晚上七点多钟才见着了夜色。
大鹏已经从坐错地铁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宿舍里又见不着了他的身影,不是在公务员考试培训班听课就是在学校图书馆自习。他没有放弃公务员的梦想,决定继续参加月底的省公务员考试。
学校开始召回在外实习的学生,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将是毕业设计、毕业论文、毕业答辩还有毕业典礼。
我和小蕾的话语越来越少,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总是聊着聊着就陷入了僵局。她嫌弃我轻言放弃,我嫌弃她多管闲事。“你太让我失望了文城。”每一次吵完架,她总是拿这句话作为结尾。
考研我是不想了,不过我开始留意找工作。那天我在邻居大学校招会上遇见了紫紫,她穿着一件黄色的针织衫,把长发绑了起来,别了一个蝴蝶结样式的发卡,很是俏皮可爱。她拿着简历坐在墙角的铁皮长椅上,正在和她相邻而坐的女生们愉快的交谈。我走过立在她的面前,她首先注意到了我的鞋,然后视线上移看到了我的脸。很惊喜地对我笑了笑。
“文城?”
“紫紫,你也来应聘了?”
“是呀,你不是考研吗?”
“哎,没考上,看看工作。”
“这是一家省建企业,待遇挺好的,就是要求特别严格,除了学习成绩,还得有建造师证书。关键是身材要好,个子要高。你说变态不变态?刚才进去的几个人都被刷出来了。”
“哦,看来我不行。我成绩一般,也没建造师证书,个子也不算高。”
“我也不行,我就是来玩的。”紫紫笑着说。
“女生也这么要求?”
“是呀,男女一视同仁,刚才被刷出来的好几个都是女生。”
“我看他们就是走过场,其实早已内定了。”
“我觉得也是。不过既然来了,就试一下吧!”
我又问她怎么见不到浩然,她气愤地说:“别给我提浩然,我也不知道他死哪去了!”原来他们两个也失去了联系,春节过后浩然去X市寻找高中同学,就再也没回来。打电话经常不接,通了电话也是吞吞吐吐。
“你说会不会是传销?”我问她。
“我也这么想,可是他自己不醒悟,我一个女孩子也解救不了他啊。”
拍毕业照的时候浩然也没有回来,毕业设计、毕业答辩、毕业典礼都没有他的身影。
大鹏通过了省公务员考试,进入了C市的城建局上班。立强继续他的创业计划,还在工地上干苦力;大军又去了南方搞施工,还是实习的那家单位;大华没能进去设计院,去了一家房地产单位;只有我还没有找到工作,还在四处碰壁。拿上毕业证后本想再聚上一次,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说一说这些日子的所见和所得。由于浩然不在,每个人又有工作要忙,就没有成行。
毕业后小蕾就回了老家,很少联系。9月份她要去天津上学,我们又在学校见了一面。
我们还是没有很多话,我帮她拖着行李箱,和她默默地走在学校的道路上。
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还是那条路,楼还是那些楼,身边的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不再有当年在这里求学的心境。道路两旁的垂柳,枝头在秋风中摇摆,如果有一阵风刮得烈了些,总有几片泛黄的树叶飘在路面上,当中的几片也会落在我们的肩头。我们从学校的北门口一路步行到学校最南侧的食堂,路上遇见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也拖着重重的行李,也有拉杆箱的滚轮声在身后响着。他们的面孔看起来……不,不是看起来,他们确实是比我们稚嫩,比我们年轻。看他们东张西望的眼神,好像在向往着这所大学里的一切,他们多快乐啊!我们跟在他们的身后,没有那么多有趣的心思。我们是老人了,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校园的每一处景色。我们只是默默地和校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惜惜作别。路过我们排队打饭的食堂,路过我们上课的教学楼,又路到我们嬉笑打闹的宿舍。我的双脚情不自禁的想要走进去。我把行李箱的拉杆收起来,提着它的把手,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些“年轻人”走上了宿舍楼前的台阶。
“文城,我们已经毕业了!”小蕾在台阶下喊我。
我转过身来,看了看周遭熟悉的一切,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是啊,我们毕业了!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我又提着行李箱走下台阶来,对着小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蕾也对我苦笑了一下。我们对视,又别过脸去,不敢看着对方。因为在阳光的照射下,分明看到对方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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