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杜鹃的花语是,为了我保重你自己。 ”
那些年月里没说出的“我喜欢你”,
最终变成了“我喜欢过你”。
这其中多了些什么呢?
不过是多了一场雨。
爱时雨季,爱过雨霁。
雨过天晴,云与云的缝隙间,
我望着那里,想念着你。
一、
金帅小朋友独自一人在幼儿园的花坛里面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小女孩走过来,歪着头看着金帅小朋友。
金帅小朋友瞪了小女孩一眼,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再看我打你哦!”
小女孩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可没跑两步,她又小心翼翼地挪了回来。
金帅小朋友又瞪了小女孩一眼,恶狠狠地刚要开口,小女孩却举起了手上的一个东西给他看。
是一盒橡皮泥。
“你别打我好不好?我们一起玩橡皮泥。”小女孩怯生生地说。
“我为什么要和你玩?你找别人玩去,别烦大爷我!”金帅小朋友转身不理小女孩。
沉默了一会,小女孩弱弱地说:“对不起。可别的小朋友都不和我玩啊,我把橡皮泥送给你,你可不可以陪我玩呢?”
金帅小朋友的动作滞了一下,他回头瞧了瞧小女孩手中豪华版的32色橡皮泥,思考了一下。
“好吧,我陪你玩。”金帅小朋友最终还是被一盒橡皮泥收买了。
“我叫余诗琪,你呢?”听到金帅小朋友答应陪她玩后,小女孩立刻高兴地凑了上去。
“我叫金帅。”金帅小朋友从花坛边沿上跳了下来,将脏兮兮的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后,一把抢过橡皮泥,说:“呐,我来捏,你站一边看就行了。这个玩法可以吧?”
虽然金帅小朋友提出的“玩法”很欺负人,可余诗琪小朋友还是十分讨好地点了点头,只恨自己不能像小狗一样摇尾巴,向他示好。
金帅小朋友有一些纳闷,这么好欺负的人居然没有人和她玩?金帅小朋友是指欺负她玩的这种“玩”。
“为什么没有人和你玩啊?”金帅小朋友照着自己的想象捏着一坨大便怪兽,一边捏一边问。
“因为……因为他们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他们。但、但我在家休息了三天,感冒明明早就好了!”余诗琪小朋友一边观察金帅小朋友的表情,一边不安地解释着。她生怕金帅小朋友听到原因后,会像其他人一样,远远地躲开她,不再和她玩了。
但她的害怕是多余的,因为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余诗琪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的事只见金帅小朋友听完余诗琪小朋友的解释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偏头看着余诗琪小朋友想了想,然后猛地上前把她抱住,吻上了她泛着莹泽的樱桃小嘴。
余诗琪小朋友先是吓傻了,反应过来后,本想伸手去推开他的,但最后不知为何放了下来,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男孩的脸。余诗琪小朋友虽然只有5岁,但她知道初吻的意义,而且她以为,接了吻就会生小孩。
那整个下午,余诗琪小朋友的脑海里想着的都是自己初吻被夺走的事,以及要和金帅小朋友结婚的事。
第二天,金帅小朋友一脸不爽地被他那当医生的父亲拖着来上课了。他见到余诗琪小朋友后,生气地说道:“以后你要是再感冒了,记得一定要来告诉我,我会陪你玩的。”
余诗琪小朋友虽然不知道金帅小朋友为什么要生气,但听到金帅小朋友说即使她生病了,他也会陪她玩时,那一刻她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她没听到金帅小朋友最后的一句话:我想生个病怎么这么难?
二、
金帅一边低着头在手机里写短信,一边慢悠悠地向学校自行车车棚走去。
忽然,金帅身旁的柳矢威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说:“前面好像有一对情侣在接吻。”
金帅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的确有一对情侣站在车棚的阴影里接吻。下一秒,金帅发现自己认识他们,他的脚步猛地滞住。
“是有一对。”金帅轻声说。
“卧槽,老子没戴眼镜,太远了看不清是谁!”柳矢威说着,急急地向前走去,可才迈出两步,便被金帅拉住了。
“干嘛?”柳矢威回头问。
金帅松开手,淡淡地看了眼校门的方向,答:“算了,今天不逃体育课去上网了。走,陪我去打球。”
柳矢威愣了一下,说:“阿帅,你现在有点奇怪啊!”
“怎么?”金帅依旧淡然。
柳矢威皱眉,“要以往,你现在应该朝那对情侣吹口哨啊!”
“我今天没那种心情。”
“为什么?”
“你管我?”金帅转身往回走去,“就说你陪不陪我去打球?”
“你妹的!一个人去网吧有什么意思?你不去我去个毛线球啊!”柳矢威快步追上,语气幽怨如弃妇般念念叨叨。
金帅不理会兄弟的怨念,只顾着将手机里刚写好的短信删了重写。柳矢威自觉无趣,想看金帅在写什么,可他刚探头去看时,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已发送”。
金帅将手机收进外套口袋里,偏头看了柳矢威一眼,说:“我给余诗琪发了一条短信,我说,祝你幸福。”
说完,金帅笑了笑。
“什么意思啊?”柳矢威理解不了金帅的话,挠了挠脸颊心。
但金帅并不打算解释,走到球场脱下外套后,和几个球友打了声招呼,便开始疯狂地抢球灌篮,无人敢拦。
余诗琪推开抱着自己的男生,掏出手机查看她刚才收到了一条短信。被推开的男生将手指搭在唇畔,若有所思。
短信是备注为“King”的人发的:祝你幸福。
余诗琪回头望向身后,身后是空无一人的林荫道,蝉鸣单调。阳光被茂密的树叶筛成了无数光斑落在地上,不久前有人曾在那里驻足,但现在已经离去,不留痕迹。
余诗琪缓缓转过头来,眼泪决了堤。她先是哽咽,然后抽泣,最后嚎啕大哭。
男生看着蹲在地上埋头痛哭的余诗琪,静静地说:“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其实是你无奈的选择,绝不是你最爱的人,你接受我的表白只是想找一个好人罢了。不过你的吻也还算逼真,我决定不离开你。”
金帅接连灌进十八个球后,脚步虚浮地走回球场边休息。柳矢威过来递了瓶冰水给他。
“我刚才买水的时候,听2班的女生聊天说,昨天晚上他们班的林青向余诗琪表白了。”
“哦,我知道,余诗琪这家伙昨天还短信问我怎么办来着。”
“短信问你?”
“这种问题当面聊或打电话聊都会尴尬吧,用短信聊会好一点。”
“不,我的意思是说,虽然高三重新分班余诗琪去了2班后,我们和她没怎么在一起聚了,但余诗琪她不是喜”
“你知道吗,矢威?”金帅慢慢拧开瓶盖,眼抬也不抬地说着:“其实刚才车棚里的两个人是余诗琪和林青。嗯,两个尖子生在一起挺般配的。”
“啊?”柳矢威的水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湿了一片。他看向金帅,金帅正仰头灌着水,干净透明的水滴从他的嘴角洒出,散落在空气里,折射着阳光,闪耀如珍珠。
金帅一直仰着头,眼中的天空一半铺着白,一半铺着蓝,阳光灿烂。他记起余诗琪曾给他看过一段话: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那个人会给你的生命烙上一个印记,会很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或许会忘记那痛,但印记却始终会欲盖弥彰。
余诗琪,对不起!还没告诉你,对不起,我爱你!
过去的日子总会远去,希望你从此淡忘我的印记。
三、
金帅和余诗琪一直是值日搭档,高二的时候。
清晨和傍晚,金帅去篮球场那边的垃圾集中地倒垃圾时,余诗琪总会跟着去,理由是监督金帅,防止他借机打篮球。
余诗琪提不起半个人高的垃圾桶,金帅也从来不允许她提。余诗琪只是静静跟在金帅身后,两个人默默地在球场边的树荫底下来回。
有时候,球场上会有别班的男生朝金帅吹口哨,然后大声笑道:“嘿,金帅!你的女朋友很可爱嘛!”金帅每次都会收起自己玩世不恭的态度,回望吹口哨的男生一眼,认真且清晰地回道:“诶,你搞错了,她不是我女朋友。”然后扭头对红着脸攥着衣角的余诗琪淡淡地解释道:“我昨天和他打过球,并不熟。他乱说的你不用在意,他纯属误会了。”余诗琪会轻轻“嗯”一声,两个人继续默默前行。
有时候,球场上会有别班的男生朝金帅扔一个球过来,然后大声喊道:“嘿,金帅!你把你身后的那女孩介绍给我吧!”金帅每次都会单手接过球,并用力扔回去,毫不客气地回道:“嘁!你不配!除了篮球你什么都不会!”然后扭头对低着头不知所措的余诗琪轻轻地说道:“你看他是不是很像个猴子?”余诗琪会噗哧一笑,两个人继续默默前行。
红着脸攥着衣角的余诗琪心里想:为什么金帅要否定我是她女朋友,我到底哪里不够好?
低着头不知所措的余诗琪心里想:为什么金帅不愿把我介绍给别人,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除了篮球什么都不会的人不就是你么,金帅?很像个猴子的人不就是你么,金帅?所以,我不配。金帅在若干年后的某年某月某日,对着一张女孩的照片轻声说道:“少年其实喜欢你。”
照片上的女孩,披着乌黑长发,穿着夏季校服,白衬衫上缀着点点阳光,短裙下的双腿笔直修长。她站在翠绿的树下,偏头回望某处,眼神喜悦而羞涩。某处站着拍照的金帅。
少年其实喜欢你,余诗琪。
四、
高考后的第七天,金帅接到了余诗琪的电话,余诗琪约金帅去爬山,金帅迟疑了一下,余诗琪立刻强调大伙儿都会去,于是金帅答应了。
赶到约定的聚集地后,金帅只看到了余诗琪一个人。他本想问怎么回事,但想想又算了反正他知道余诗琪肯定会回一句,“我的外号就叫‘大伙儿’啊!”
“谁教你的?这些。”金帅接过余诗琪递来的矿泉水,随口问道。
“啊?”余诗琪愣了一下,接着低头小声道:“是柳矢威教的。”
金帅喝了一口水,“就知道是那个祸害!”他语气不善。
“你可别怪他。”余诗琪一听金帅生气了,立刻抬起头对金帅说道。
金帅看了余诗琪一眼,默不作声。余诗琪红着脸又低下头去。
“我才懒得找那祸害的麻烦。”金帅拧上瓶盖,说:“好了,我们既然来了,就去爬山吧,白跑一趟我可不乐意。”
说着,他便迈开步子向山道入口走去。他白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粒扣子,双手插在水洗蓝的牛仔裤口袋里,目光淡然而迷茫。
余诗琪默默跟在金帅身后,一如以前跟着他去球场那边倒垃圾一样。余诗琪恍惚有种错觉,她和他回到了高二,那时候她和他之间没有别人。
“林青知道你不邀他爬山可要生气的。”金帅说。说完又觉得自己鸡婆了,狠狠地踢飞了一粒石子。
“没事的,他不会生气。”余诗琪说。
“那他可真是个好人啊。”金帅笑着说,语气不明。
余诗琪沉默不语,她扯了扯金帅的衣角,金帅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
“其实我不喜欢他。”余诗琪表情晦涩,双手轻颤。
金帅听后,“哦”了一声就回头了,继续前行。
余诗琪很想问金帅,为什么他不问问自己到底喜欢谁?但她问不出口,她只能咬着嘴唇流眼泪。她低着头,呆在了原地。
“哭什么?眼睛里进了沙子啊?”金帅忽然返身问余诗琪。
余诗琪被问得措手不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只是一个劲地揩眼泪。
“你刚才说不喜欢他,现在又在这里哭,那就是林青那混蛋欺负了你啰?一句话,我教他做人!”金帅的语气又不善了。
余诗琪立刻抬头说道:“没有人欺负我!就算有,那也只能是”她哽咽了,无法说下去。
“是谁?林青不管我可要管!”金帅冷声道。可下一秒,余诗琪却扑进了他怀里,抱着他大声说:“只能是金帅大混蛋!”她哭得更厉害了。
金帅有一点愕然,又有一点了然。
哭了一会儿,余诗琪松开金帅,背过身子。金帅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递给余诗琪。
“对不起。”余诗琪说。
“哦,没关系。”金帅下意识回道。随后觉得自己太无耻了,明明惹哭别人的是自己。
余诗琪擦干净脸庞后,回身见金帅走到前方不远处的山壁前,折下了一丛红色的花儿,正一股脑地插进手中的矿泉水瓶中。
“这是什么花?”余诗琪问。
“杜鹃。”金帅答。
“杜鹃不是春天开的吗?现在是夏天了啊!”余诗琪疑惑。
“夏杜鹃就是夏天开的。”金帅解释。
“夏杜鹃?”余诗琪走近瞧了瞧,“很像春杜鹃呢。”
“送你。”金帅将矿泉水瓶塞给余诗琪。
“送我这个干嘛?”余诗琪问。
“不干嘛。”金帅不愿多说,“回去吧,你都哭湿了我衣服。”
“对”余诗琪刚一开口,金帅便将她拥入了怀中,覆上了她的双唇,把她接下来的“不起”吞入了自己的心中。
余诗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得家,那一吻瞬间将她的世界浸入了水中,变得恍惚。金帅吻了她?她之后好几天里都在回忆这件事,怀疑其真实性。最后的结果是确认了自己并非做梦,余诗琪立刻跑去找金帅,但金帅一家却早已不知何时搬离这了座城市,去了上海。
余诗琪在若干年后的某年某月某日,看到一本书中写道:“夏杜鹃的花语是,为了我保重你自己。温暖的,易脆的,强烈的爱。”
余诗琪的眼泪不觉掉了下来。窗台上那花还在,可身边那人已不再。
若爱,只是一个谜底。我愿像这些花儿一样,默默遥望。希望它们能比我幸运,可以一直陪着你。
少年其实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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