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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爹:乡愁是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父辈在里头

张至璋印象中的父亲,会教他折纸船,尤其是他从没见过的“双身船”。一九四九年,他才八岁,母亲拿着父亲仅能弄到的三张船票,带他和二姐迁往台湾,父亲因此,永远地留在海岸这一头,此生一家人再未见面。

在台湾,妈妈教他填写各种表格中父亲动向一栏,就七个字,“陷大陆,失去联络”。 

待他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有机缘回到父亲所在之地,试图寻找,未果。十几亿人里,这样经历的人是多少分之几?他们最后团圆了吗?带着这些伤痛和疑问,他写了一个短篇《镜中爹》。也就是这本书的第一章。

岳母林海音(《城南旧事》的作者)提醒说,你是不是该积极寻找父亲下落,于是后面的寻亲故事构成了此书的主要章节,在大陆寻亲的前后,遇到的人和事,以及与父亲“遗物”最终的相遇。

通篇而言,第一章是最触动人心的。之后的追溯台湾生活,大陆寻亲,更像一部详尽版的《镜中爹》。在台湾无父生活的孤寂、尴尬,寻亲途中所遇之人的热情、不惜力,六七十年代政治统帅一切下的大陆民生凄楚,还有几十年变迁中,见证过历史巨变人物的渐渐消逝……记叙详尽,读着总体略显平淡。

不过有这样的勇气去追寻“我之所以为我”,“父辈的过去和现在”,佩服之至。

看着那一章,他拿着父亲遗留下的日志,一点点辨识图文,细细琢磨其间包含的意味,感怀不已。

不过,看书感怀和亲身体验又是一回事。我后来见证了一次寻亲经历,更深感觉到张至璋情感的真实。

2013年,我和先生去台湾玩。台北忠烈祠。快出门的时候,看到接待室门口有台资料查询机器。好奇地跑去输出了先生姥爷的名字,查无此人。他扯着我说,走吧,那么多年没有消息,没戏的。灵机一动跑去接待室里,说明来意。一个台南口音的小伙子说,你稍等啊。真名,没有。学名,记录在册。先生瞬间泪奔。册子清楚记着姥爷的好多细节,生,死,身后事。小伙子说,你们太幸运了,这里只有10万个人的记录,很多大陆人来了又走,能找到的微乎其微。

他带着我们进了一个干净敞亮的屋子,里面摆满了写着名字的牌位,燃着高香。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高位拿下一个牌位,说,他在这里。我们跪拜,又哭又笑。

从此,这一行,每天晚上,先生都会反复拿出姥爷的纪念物,傻笑。

先生的母亲,2岁那年,失去了爸爸。妈妈之后也遭遇不测。她和姐姐相依为命,因为姥爷国民党高官的身份,人生各种失势。寻亲,就是治愈心病。此前她在大陆讨说法,多年未果。她每次和我叨叨,我总嫌烦,觉得好远。直到这次台湾行。

也终于明白,为何她看到《客从何处来》(央视纪录片),会如此激动。

巧的是,那年我正好做了一个台湾电影的纪录片。认识了很多很多台湾的“外省人”,他们对身份探寻的执念,以前我不明白。经过这一遭,感同身受。很庆幸,有机会梳理父辈的过去。

镜中“爹”,逐渐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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