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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迷踪

“ 每一个买房史,就是一部血泪史 ”

【此文不争霸,凑个热闹,故字数就多了点。】

对于都市的很多人来说,每一个买房史,就是一部血泪史,而对同事小谭来说,就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悲剧史。

小谭和我一个教研室,前几年新进的文字学博士。初来时,小谭牛逼哄哄,言语里总带着高傲和不屑,甚至在公开场合和系主任叫板。

在一次毕业论文答辩会上,小谭逮住一个学生的论文一阵痛批。由于论文答辩是匿名评审,那学生的指导老师恰恰是系主任。老教师们都是猴精,之前对学生的选题情况早已掌握,唯独小谭不懂。结果,小谭在别的老师添油加醋的诱导下,他慷慨激昂,一场论文答辩成了自己抨击系主任的脱口秀。

后有好事者把此事传到系主任那里,主任气得老脸蜡黄,嘿嘿直笑。

大家总结了,小谭这种人,往好处说,是狷狂之士;难听一点,就是二百五。半年之后,小谭身上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光环被自己一手糟蹋尽了。去年,学校评选青年拔尖人才,月薪增加四千,尽管小谭手握重量级的国家课题,但还是毫无悬念地落选了。小谭的愤怒可想而知。

后来,系主任参加省里的“新世纪百人专家计划”,结果被人举报落选了,大家都猜测是小谭所为。

我想劝劝小谭,可总找不到好的借口,也许小谭从心里鄙夷像我这种没有棱角的庸俗之辈。我这样安慰自己,遂不再有劝他的想法。

对于大家的冷淡、疏远,甚至敌意,小谭不以为然。

现实没有更多时间让小谭去蝇营狗苟,因为摆在他面前最迫切的问题是买房。

小谭来时带着老婆孩子一块来的,老婆原是高中老师,被安排在图书馆,孩子才一岁多。一开始,学校把小谭全家安置在学校沿街的单身公寓房里,小谭还叫来了母亲给他看孩子。五十多平米的安置房,四口人住着,腚都调不过来。

有段时间,小谭在疯狂地搜寻网上的房源。有次系里开会,看到小谭的一个本子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各种房源信息。

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近二百万,让一般人望尘莫及。我看到小谭记录的几乎都是二手房信息。

几天后,教研室的王强老师幸灾乐祸地告诉我,“你知道吗,小谭那二百五要买房子了!”

“很好啊!”尽管我不赞同小谭的为人,但我还是很同情他,才华横溢的名牌大学博士,到这个人际关系复杂的破学校干啥?当然,中国目前还找不出个人际关系不复杂的高校来。

“好个屁!你知道他要买谁的房子吗?”

我咋知道?

“他买的是咱小区里死去的赵登光老师的房子。”

我的心咯噔一下。赵登光我认识,外语系的,五年前去世的。他的死几乎全校都知道,因为他的死让另一个人声名大振。

五年前,我校成立了一个“易经文化研究所”,特意从南方一所大学高薪挖来一个专家郑教授。郑教授的到来让本校教授很是不服,难道只有外来的和尚念的了经?我们都不相信郑教授真有那套金刚钻!

那年,我们的宿舍小区已建好,可以入住了。赵登光老师已搬进新房,那个郑教授赶巧也要了一套,严格说是学校专门留给他的梧桐枝。

那天,郑教授第一次踏进小区,当他看到赵登光老师的房子时顿足不走了,歪着头一言不发。陪同他的还有学校的副校长和人事处的部门领导,大家不明所以。

“此宅为凶宅,月余房主必有血光之灾。”郑老师指着赵登光老师的房子说。

这话很快传到赵登光耳里,气得赵登光大骂,放他娘的屁!要是我也会生气,近二百万买的房子,都是卖血割肉挣来的,就是棺材穴,也要咬着牙住下去。

结果一个月后,赵登光出车祸死了。那易经文化研究专家郑教授一下子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晚上,我来到小谭暂住的沿街房。五十多平米的房间,东西摆放得满满当当,只留下一个半米宽的过道。小谭的老母亲在哄孩子,孩子在哇哇地哭,小谭的爱人在哼哧哼哧洗衣服,而小谭光着膀子在炒菜。空气中飘荡着辣椒的味道。小谭你个傻蛋,这么呛的味道,小孩子不哭才怪?

见我进来,小谭一家人瞬间愣了,好像很不适应别人的造访。

我把小谭叫出门外,把缘由大概说了一遍。

小谭半信半疑,沉默了好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李老师啊,没办法,没钱啊,别的房子都近二百万,只有这套才八十来万。”

我知道根本无法说服小谭,其实我也只是提醒他,买与不买,还是人家自己拿主意。

“哥,其实我也有耳闻。谢谢你告诉我。”临走时,小谭真诚地道谢。那一刻,我感到小谭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可恶。

后来,小谭买下了那所凶宅。搬家那天,他选了个黄道吉日,放了很长一挂鞭炮。

晚上,他把我叫了过去,我们系只叫了我一个,还有几个他那年同来的几个外系博士。看来,他对本系的老师成见也很深。尽管大家玩得很热闹,但我内心很是硌应得慌,因为我脑中老是浮现出赵登光老师死时的样子:腰部被碾碎了,脸上搓掉了一大块皮……

大家都为小谭捏一把汗,但小谭并没有发生意外。小谭全身心地投入到上课和研究工作中,他的课深受学生喜欢,粉丝一片。

但明眼人还是看出了小谭的变化。

人瘦了,眼窝深陷,眼睛日常有血丝。

偶尔看到小谭的脸颊上有抓痕,肯定是老婆抓的。

一次,我看到小谭的母亲在电线杆上贴纸条,我赶紧上去帮忙。老人认得我,微笑地跟我解释:“自从搬进新房,孩子晚上总是睡不安生!”

我拿过字条一看,上面是一行漂亮的钢笔楷体字:

天惶惶

地惶惶

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往行人念三遍,

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招儿我懂,这是农村老太太对付小孩子哭闹的办法,我侄子小的时候我母亲就用过这招儿。纸条上的字迹挺拔有力,肯定是小谭写的。小谭这个大博士,也信这乡村的土法子?

有天晚上,都快到午夜了,我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我吓得不轻,这么晚了,不会是老家的父母有事吧?我赶紧拿起手机。

“喂,李老师,我给你发的微信你看了吗?出大事了。”是我系的王强老师。

“啥事?简要地说。”

“小谭老师出事了!被学生实名举报,性侵!”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我赶紧点开微信,迅速地看了个大概:我系一女生因崇拜小谭老师,经常求教于小谭老师,结果被小谭老师猥亵与性侵……

第二天,这条微博就像一枚炸弹,在校园炸开了。近日来,学校正大张旗鼓地进行师德教育活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这事,简直就是顶风违纪,作乱犯上。听说教育部有关部门也来电话了,因被网络曝光,要求我校彻查,一旦核实,要严肃处理。

那天,小谭老师被电话通知到学校的纪委办公室一趟。小谭赶到那里,看到了一众校领导,还有那个被性侵的女学生。那女生哭得很痛,一口咬定被性侵了,还保留着证据。

“薛丽芳,你,你——”小谭脑门青筋爆突,圆睁双眼,指着那个女同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突然,小谭老师瘫倒在地。

小谭老师被送往医院,被诊断为由血压引起的突发性脑梗,住了二十多天的医院,出来时,右腿已经瘸了。

他住院期间,我去看望过他。他直视着我的眼睛,问我:“哥,你相信我会性侵学生吗?”

我都不知如何回答,他突然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哭得很丑。

“哥,我意识到自己难逃此劫,”平静下来后,小谭老师告诉我,他出事前,他母亲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母亲一大早就告诉他了。

梦中,两只大黑狗像两个农村老汉那样坐在他家的屋门口聊天。

一条黑狗说:“明天又要下雨了,你看月亮周围都是云。”

另一条黑狗叹口气说道:“是的,今年雨水多,不知收成怎么样!”

“哥,你不感到这梦奇怪吗?”小谭老师问我。我看出,小谭是率真之人。

“哥,两个狗在说话,这意味着啥?”小谭问我。

我猜不出。

“哥,我是搞文字学的,我母亲一说,我就意识到了,两犬说话,不是一个'狱'字吗?”小谭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看来,他们是往死里整我啊!”

我吓得找个借口赶紧离开了医院,我怕自己一旦知道了谜底,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恶运。

很快,小谭老师被清除出教师职业。后来,他举家搬到南方,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小谭老师的事件犹如一枚石子儿给死潭般的我校带来一抹波纹,但很快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只是那个叫薛丽芳的女生,因举报有功,勇敢地捍卫女生的权利和尊严,大胆地向高校教育腐败做斗争而受到表扬,后光荣入党,时常腰身款款地出入系主任的办公室。【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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