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生站在收银台里，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店里，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顾客正在挑选着商品。
“我要一个这个，店里的不好用。”红发女对金发女说。
“那我也来一个。”金发女也拿了一个放进了购物篮。
看着两个人的购物篮里唯一相同的一款商品，安若生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附近，新开了一家什么样的店呢……
目送两人出了门，等了十五秒，安若生跟了出去。
刚转过一个街角，迎面，一个身影从黑暗中闪了出来，挡在了安若生面前。
阴魂不散。
“你翘班了？”向宇珩捏住安若生叼在嘴里的棒棒糖的棒儿，命令道：“张嘴！”
安若生朱唇微启，嘴里的棒棒糖被向宇珩拿了出去，紧接着，他的唇贴了上来。
淡淡的烟草香，温热……
向宇珩将棒棒糖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感叹道；“好甜。”见安若生愣在原地，他笑了：“还要吗？”
安若生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跟丢了人，懊恼地说：“不要了。”
“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向宇珩拿掉嘴里的棒棒糖，抱住安若生，又吻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不想……反抗……
“你不好好看店，大半夜的在街上晃什么？不知道这附近治安不是很好吗？”向宇珩狠狠地捏了一把安若生的屁股。
刚浮上云端的安若生在疼痛中跌落在了地面上，随着一声“哎呀”，粉拳随即砸向将自己紧紧搂在怀中的男人的胸口。
“走，我送你回店里。”向宇珩将棒棒糖放回嘴里，拉起安若生的手向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安若生静静地跟在向宇珩身边，感受着他那温热有力的手。
他的侧脸，很好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每次见到他，他都是一身合体的西装套装，他是做什么的呢？
向宇珩推开便利店的门，将安若生拉进了店里，指着收银台，说：“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再让我看到你半夜在街上逛，我就……”
“你就怎样？”安若生作死般地问了一句。
向宇珩的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然后插进了裤子口袋，说：“我能把你怎样？我不动你，你又能活多久。”
“我的病没有那么严重。你不用可怜我。”安若生乖巧地在收银台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上次和你提的事，我是认真的。”向宇珩说。
“我的回答也是经过考虑的。”安若生说。
“你考虑的时间太短了，再考虑考虑，不要急着答复我。”向宇珩说。
“我刚才吻了别人的未婚夫，已经感觉自己罪孽深重了。”安若生低下了头。
“我会尽快把婚事退了，你等我消息。”向宇珩说。
“为了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退婚？你怎么能对感情这么不负责任呢？”安若生被向宇珩如此薄情的说辞惊到了。
“那个婚又不是我要订的。和你交往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决定的。你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一个对自己言行负责的人。”向宇珩说。
“你是头脑一热还是下身一热做出的决定？我，你，你是看我一个重病少女觉得我可怜吗？”安若生有些语无伦次。
“我贪恋你的美色。怎么了？违法吗？”向宇珩的表情严肃，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二十六年了，虽然，这不是自己第一次收到男人的表白，但是，如此简单粗暴，让安若生面红、心跳，手足无措。
“虽然，你除了人靓条正没有其他优点，还病恹恹的，不过，我就是这么肤浅，只看表面。”向宇珩说。
安若生叹了一口气，唉，差点就以为自己遇到真命天子了。王玖玲，你是不是荷尔蒙无处安放了？
“你回去吧。”安若生说。
向宇珩察觉到了安若生的不满，他坏笑着，到窗边的餐桌边搬了把椅子到收银台边，坐了下来。
“你干嘛？”安若生问。
“陪你啊。”向宇珩说。
“我有同事，不需要人陪。再说，我早上才下班呢。”安若生说。
“正好，一起吃早餐。”向宇珩说。
“你白天没事做吗？为什么总是在半夜出现在我们店里？”安若生问。
“白天的时候我有一份正经工作。放心，你未来老公有房有车有钱身体好，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忙完，我带你回我的城市。我们在郊区有一千平别墅，在市中心有四百平平层，买个健康的心脏给你，没有问题的。”向宇珩说。
“你在这边忙什么？”安若生问。
“我开了家信贷公司，等公司一切步入正轨，我就带你走。”向宇珩说。
“你不要盯着我，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安若生打了个寒颤。
“越看越好看。”向宇珩笑了。
安若生白了他一眼，正巧有客人进门，她忙站起身，喊了一声：“欢迎光临。”
又是一个妖艳打扮的陌生女子，她身后跟着一个长相猥琐的秃顶中年男子。
妖艳女子见到坐在收银台边的向宇珩，眸子中闪过一丝亮光，她刚想走过去，就被猥琐男一把推进货架过道。
“想买什么快点买！”猥琐男低声吼道，随后朝收银台的方向稍稍一个欠身，紧接着跟上了妖艳女子。
六年的工作经验，安若生察觉到了猥琐男不仅仅认识向宇珩，而且很敬畏他。她看向向宇珩，发现，向宇珩依旧在盯着自己……
你是来监视我的吗？我暴露了？
安若生突然很担心这个刚刚对自己表白的男人是个经营违法行业的老板。错过一个土豪无所谓，只是，自己没有那么招“黑”吧？
“这两种哪个好用？”妖艳女子从购物篮里拿出两瓶润滑油问安若生。
“滚！”向宇珩语气温柔地对妖艳女子说。
妖艳女子愣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猥琐男忙拉着妖艳女子，遇鬼般地夺门而逃。
“你能问，为什么她不能问？”安若生看着一篮子的商品，叹了口气：“这些大概有两百多块钱呢。你是其他便利店派来影响我们营业额的吗？”
“我问和她问能是一样的吗？再说，你也没有用过，你怎么知道。”向宇珩说。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用过！”安若生一拳砸在收银台上，本来就不是很结实的收银台微微地晃了晃。
男店员走到收银台边，“问”安若生需不需要帮忙。
见安若生打着手语说“自己没事”，男店员看了一眼向宇珩，将购物篮拿走了。
“就你这火气和身手，一定是个处……姑娘，就算不是，你这年纪也用不上吧。”向宇珩笑了笑。
“你回去吧！”安若生烦死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治安不好，我陪你吧。”向宇珩说。
“两个多月了，我遇到的最大的治安隐患就是你！”安若生一脸嫌弃。
“我做什么了？不就是摸了一下，掐了一下，亲了亲吗？你不是成年了吗？我没有强迫你吧？我吻你的时候，你身子都软了。”向宇珩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发现自己有违法犯罪的迹象。
幸好同事听不到向宇珩在说什么……
“嘴皮子这么利落，你难道是学法律的？”安若生问。
“法学，工商管理，双硕士。”向宇珩得意地说。
“我可配不上你，我初中学历。”安若生想到“自己”的学历，暗自高兴自己又找到了一个“优势”。
“没有关系啊，你只要负责‘好看’就行了。”向宇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要求真低……
安若生见说不过他，干脆坐下来，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若生。”向宇珩柔声道。
“别喊我，玩手机呢。”安若生头也不抬。
“网瘾少女。”向宇珩说。
“要你管。”安若生嘟囔道。
“自己老婆都管不了的话，我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啊。”向宇珩自言自语着拨打了一个号码。
安若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今天开始，零点到七点，以便利店为中心，三公里。对，马上。”挂断了电话，向宇珩坏笑着看向安若生。
“你要做什么？”安若生抬起头，看向向宇珩。
“青少年模式。”向宇珩说。
“青少年模式？”安若生不解。
向宇珩拿起手机晃了晃。
安若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
“你这样做是违法的！”安若生怒了。
“我做什么了？有人证还是有物证？”向宇珩问。
“屏蔽车还是攻击基站？”安若生问。
“不知道，我的手机也没有信号。”向宇珩扮起了“受害者”。
“那你不是也与外界断联了？”安若生问。
“那倒不会。”向宇珩拿出了一个卫星电话。
安若生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段位很高的无赖。
门铃响了。
“欢迎光临。”安若生站了起来。
“有烟吗？”进门的中年男子径直走到收银台问安若生。
“没有。”安若生答道。
“那您知道附近哪里可以买到烟吗？”中年男子问。
“抱歉，我不知道。您是外地人？”安若生见他拖着一个行李箱，于是问道。
“是啊。第一次来，刚到，我的车就坏在路边了，手机还没有信号，烟也没有了。”中年男子苦笑着。
“您往远处走走就有信号了。”安若生瞪了向宇珩一眼。
“您知道附近哪里有酒店吗？”中年男子问。
“出门，右手边，第二个路口右转，五百米处有一家，据说，物美价廉。”安若生说。
“谢谢！”中年男子感谢道。
目送走了中年男子，“许久”没有开口的向宇珩说：“你对待顾客特别有耐心、有爱心，之前，我也是享受这样的待遇的，直到，我告诉你，我想换个身份。”
安若生没有理会向宇珩，她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走出了便利店。
安若生站在便利店门口，点燃了一只香烟，吸了一口，放下胳膊，再吸一口，放下胳膊，再吸一口，踩灭，转身返回便利店。
中年男子远远地看完了这一幕，安心地离开了。
一进门，安若生就感受到了向宇珩那“刺骨”的目光。
“你，吸烟？有心脏病还吸烟？”向宇珩站了起来，走到安若生面前，从她身上搜走了烟和打火机，将“赃物”装进自己的口袋，语气严肃地说：“刚才那是你最后一次吸烟。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吸烟，发现一次，你的青少年模式就提前一个小时。还有十七个小时，你自己看着办吧。”
“长夜漫漫，没有什么客人，又没有网，我怎么打发时间呢。”安若生一把搂住向宇珩的腰，“眼泪汪汪”地仰视着他。
“换一个工作，熬夜对身体不好。”向宇珩搂住安若生的腰，满眼爱怜。
“好商量！你先帮我把网络恢复了吧。”安若生娇声道。
“我是谁？”向宇珩问。
“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安若生问。
“再给你一次机会。”向宇珩佯怒。
完全是为了恢复对外联系。安若生调整了一下呼吸，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老公。”
“什么事？”向宇珩嘴角微翘，难掩得意之情。
“我想上网。”安若生豁出去了，一头扎进了向宇珩的胸口。
“不行。”向宇珩坏笑。
“我想上网。”安若生在心里将向宇珩骂了几千遍。
“不行。”向宇珩说。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你真的要仗着自己又高又帅又有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安若生“可怜巴巴”地仰视着向宇珩。
向宇珩被逗笑了。
“我想上网。”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安若生也笑了。
“我想要你。”向宇珩轻抚着安若生的头发。
“算了，我还是好好上班吧。”安若生推开向宇珩，回到了收银台。
向宇珩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盯着安若生。
“你回去吧！”安若生说，见他不动，继续说道：“明早来接我下班，可以吗？”
“我想陪着你。”向宇珩说。
“你的信贷公司就是放高利贷的吧？”安若生问。
“正常的利息。”向宇珩说。
“你怎么会看上我们这个破地方？”安若生问。
“收点老房子，等着拆迁增值。”向宇珩说。
“他们拿房子做抵押？”安若生问。
“除了房子，这里的人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抵押贷款的？”向宇珩说。
“他们贷了款用来做什么？”安若生问。
“人世间，很多诱惑的。”向宇珩笑了。
“买车？买包包？”安若生想了想，说。
“你喜欢什么车？我送你。”向宇珩问。
“不用了，我没有驾照。他们还不上钱，房子就给你了？”安若生继续问道。
“是啊。”向宇珩说。
“那等这边拆迁的时候，你不就是很大的一个拆迁户了？”安若生“惊讶”道。
“看在钱的面子上，要不要当向太太？”向宇珩笑了。
“不要。你回去吧，跟你聊天太没有意思了。”安若生趴在收银台上，开始打瞌睡。
门铃响了。
“欢迎光临。”安若生打了个哈欠，看向门口。
两个中年男人说笑着走了进来，各自拿了瓶水，到收银台结账。
其中的一个较胖男人看了看坐在收银台边的向宇珩，笑着对他说：“哥们，你是来撩我们收银小妹的吗？还是你有眼光啊。这妹子比小姐漂亮多了，还干净。”
向宇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男子汗毛倒竖，迅速结了账，和另一个男子离开了。
“常态吗？”向宇珩问。
“什么？”安若生反问。
“他们用言语调戏你。”向宇珩说。
“没有。”安若生说。
“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对你上手吗？”向宇珩问。
“除了你，没有其他的流氓了。刚才那位就是有点嘴碎，中年油腻男嘛。”安若生说。
“辞职吧，万一再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怎么办。”向宇珩有些忧心。
我是看你长得帅才没有打你，再有一个像你这样的？长成你这样应该很难吧？反正，二十六年了，我是第一次见到帅成你这样的。看着向宇珩，看着看着，安若生的脸红了。
“想要我？”向宇珩给了安若生一个魅惑的眼神。
“你再不走我就要吃药了。”安若生感到心跳加速，加速度有些……大。
“治安不好……”向宇珩话未说完，门铃又响了。
“欢迎光临。”安若生喊道。
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搂着一个超短裙妹子走了进来。
“买，随便挑，哥给你结账。”醉酒男子大方地说道。
“哥哥对我真好。”超短裙妹子在醉酒男子胸前摸了一把，妩媚地笑着。
看着醉酒男子在妹子身上摸来摸去，再加上之前那三女一男，安若生怀疑这个地方来了一个至少十人的涉黄团伙。这是地方的事情，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等手机有信号了，举报给有关部门吧。
向宇珩就这样，陪着安若生上了一个晚班。撵，是没有撵走的。
交班的时候，白班的两个同事不住地打量着向宇珩，一脸惊讶地问安若生：“男朋友来接你下班？你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看起来好帅好有钱的样子。”
“我陪了她一晚。”向宇珩一脸疲惫。
“他不是我男朋友。”安若生和白班同事对着账，淡淡地说。
“人家陪了你一晚呢。”白班同事有了今天的八卦内容，异常地兴奋。
“你昨晚还喊了我一声‘老公’，隔夜就忘了？”向宇珩不满。
“你们怎么认识的？”白班同事问。
“店里认识的。”安若生交好班，对白班同事说：“有兴趣的话，白天，好好收集八卦，晚上咱们交流一下。”
“没问题！保质保量！”两个白班同事齐刷刷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安若生一打完卡，向宇珩便一把搂过她的肩膀，“拖着”她出了便利店的门。
“你是怕我跑了吗？干嘛搂这么紧？”安若生问。
“我真怕你跑了，‘和你一起吃早餐’，这可是我熬了一整晚换回来的福利。”向宇珩说。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路边，司机下车打开后排车门，恭敬地对向宇珩说：“向先生，抱歉，我来晚了。”
“再有下次，去当马夫。”向宇珩语气温柔，一点也不像是生气了。
将安若生塞进车子后，向宇珩抱着她，枕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到了“吃早餐”的地方，安若生推了推向宇珩，说：“向先生，醒醒。”
向宇珩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做了一个深呼吸，牵起安若生的手，说：“听说这里早餐最好的店是我住的酒店的餐厅，所以我就带你回酒店了，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这个我知道，听同事说过。我没有多想。”安若生发现自己的手被抓得很紧。
“谈妥了？”向宇珩问。
“下不下车啊？吃不吃早餐啊？”安若生被向宇珩的“谨慎”烦得不要不要的。
等到自己被带到了向宇珩的酒店房间，安若生才理解他的“担心”。
“我去洗个澡，你自便。早餐马上送上来。”说完，向宇珩一边脱衣服，一边向浴室走去。
“我们去餐厅吃吧。”安若生喊道。
向宇珩没有理会自己。
“客房服务。”有人敲门。
安若生去开门，发现，门口候着五名酒店的工作人员，和三辆餐车。
向宇珩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酒店的工作人员已经摆好了两桌子的早餐。他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百元钞票作为小费，打发了工作人员，对安若生说：“餐厅所有的早餐菜色，希望能合你胃口。”
“吃一碗扔十碗的样子。”安若生不客气地在餐桌边坐下，盘算着快吃快走。
向宇珩在安若生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赶时间吗？”向宇珩问。
安若生抬起头，嘴里塞得满满的她无法讲话，只好回应了向宇珩一个“你说什么”的表情。
“你都不看我一眼。”向宇珩“投诉”。
安若生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说：“麻烦你将你那雪白的锁骨和胸肌收一收。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受不了这个。”
向宇珩将身上的浴袍整理了一下，说：“我的沐浴露味道特别好，要不要试一下？”
“好啊。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浴室是在那边，是吧？”安若生站了起来。
“嗯。”向宇珩点了点头。
安若生小跑着去了浴室。
向宇珩难掩得意，笑了。
“还好我认识几个英文字母。”不到半分钟，安若生从浴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瓶沐浴露。
“没错，是那瓶。”向宇珩看向安若生。
“谢谢。沐浴露我拿走了，用得好呢，我就不还给你了。拜拜，不用送。谢谢你的早餐。”安若生笑着，向门口走去。
向宇珩哭笑不得，回了句：“不用谢。”目送安若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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