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陈菊篱师兄来到我们教室,敲了敲门,我看过去,他冲我点点头,然后我跟着他出去了。
他带着我往楼上走去,同时问我:“在香山上没事吧?”
我回答道:“没事,就是现在还有点腿酸。”
“多爬几次没事了。”
“我想也许我不适合爬山。”
“那只是一个兴趣爱好,如果你不喜欢那个,你可以再寻找别的。”他走到了楼梯口站立,看着我问:“你知道陆育德教授吗?”
我当然知道,现在随便去一家书店里都能看到他写的畅销书,就点了点头。
他又问:“你读过他的书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
他惊讶了,说:“他现在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国学大师!你居然……”
我既不否认也不肯定,他看到我的表情后,耸一耸肩,接着说:“我给你透露一个情况,接下来的一个月,陆教授要在咱们学校讲课,主题就是儒家和道家的思想。过去的半年里,他几乎每一天都要参加论坛,忙的不可开交,为了推开那些不必要的应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写书,他和咱们系主任联系了。咱们系主任和陆教授是多年的朋友,于是邀请他来咱们学校教课,条件之一就是咱们学校要给他提供给一个安静的住处,不受任何人打扰。”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系主任让我找两个人,去负责照顾陆教授的日常生活。”
“你的意思是说……”我想了一下,说:“给他找两个‘护法’?”
“不不不,佛教才那么说,我们不用那个词,我们叫……”
“侍者?”
“‘侍者’是儒家的词吗?为什么你在意这些名头?”
“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你找我来,想让我去负责他的生活,我需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他笑了笑,说:“你想什么身份?”
“我没有跟他学习过,所以我不是他的门人,而且我现在这个年龄,肯定也做不了他的书童。你读过他的书,但是我没读过,所以我不能说我是他的‘私淑’。”
他无奈了,摆手止住我,说:“我们换一种说法,他是一个长辈,是一个客人,来打咱们学校、咱们家了,我们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每天给打扫房间,买一些新鲜的水果——还有茶叶;他不想外出吃饭的时候,我们要把饭菜送到他房间里去;他休息的时候,喝茶聊天,你也得能聊上几句。”
我点点头,思索着说:“也就是‘扫洒庭对’。”
“对对!”他点点头,突然又问:“你会开车吗?”
“我还没有时间去考驾照。”
“这个不管了。”他摆摆手,让我接着跟他走。
我问:“算上我,你已经找了多少人?”
“十五六个了,不是没时间,就是不行。”
“那你怎么找上我来了?”
“有人推荐啊。”
“谁啊?”
说道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办公室的门前,门开着,我们的系主任正坐在里面。系主任看了我一眼,问陈菊篱:“都交代好了吧?”
“是的,都说了。”
“那好吧,你们去吧。”系主任说这儿,把一个车钥匙交给陈菊篱。
陈菊篱和我退出了办公室,我问:“现在我们去哪里?”
“我们先去超市买点水果和点心。”
学校里有几家超市,都很小,陈菊篱师兄开车带我去校外找了家大型超市,买了水果和点心,又茶叶店买了几盒上等的茶叶。
然后回到我们学校东门的九夷大厦。
九夷大厦是我们的学校的文化交流中心,总共九层,一层是一个容纳两千多人的多功能会议室,二层和三层的会议室都是小型了,四层是餐厅,五层到九层都是住宿的房间。每年来我们学校进行短期学习,大多住在这里。
我们学校给陆育德教室预备的房间,在第九层,往东的最里面,是最安静的一个套房。房间的布局,进门是一个大会客厅,布置就像是家居,桌子、沙发、电视、冰箱等等一应俱全,透出东边的窗户,可以观看北京的日出和夜景;北边是一件侧卧,西边是主卧,有独立卫生间的。
我们进去的时候,两个服务人员已经打扫完毕,放上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然后都出去了。
我去洗水果,陈师兄给桌子上摆好点心,等忙完了,他说:“好了,我们去机场。”
“去机场?”我一愣,说,“我一会还有课呢。”
“我让李平去拍了视频,你回来再看吧。”
我们沿着中关村大街上了北四环,很不巧,一直堵车。陈师兄也不着急,随着车流慢慢往前走,我问:“赶得及吗?”
“堵车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一看他这么说,心想好吧,你不急我又何必急呢。
他又说了:“这个周末登山社去八大处,你怎么着,去还是不去?”
“啊……”我想了一下,说:“如果我去的话,也只能是在山底下转一转。”
“那也好。下面有几个寺庙,值得好好看一看。”
上周末爬香山,爬到半道我就有了退出登山社的决意,然而到了香炉峰之后,心态平静了,如果随兴所至,慢慢悠悠的,不吃力出汗,多登几次也无所谓。当然,如果能和姜师姐一起去最好了。
我低头乱想的当头,陈师兄又说话了:“那天在香山,你都去了哪里?”
“静翠湖,香山寺——”
“香山寺现在对外开放了吗?”
“还没有,什么也没看到。”
“你走的那条路线是最远的,最累人的。一开始选择路线短的,多去了几次之后,身体锻炼出来,再走那一条。去了碧云寺了没有?”
“没有,我都不知道在哪里。”
“那你回来走的那条路线?”
“坐索道。”
他哈哈笑了,说:“除了在香炉峰看看北京的风景,其他的景点你没有看到啊。”
我问:“需要去几次才能把香山的景点看一遍?”
“三四次吧。——谁让你一个人瞎跑,又累,还看不到风景。”
我心里说:我没一个人瞎跑啊,是姜羽师姐带着我瞎跑的,虽然没有看到多少风景,但是……
等车子开上机场高速,就不那么堵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到了T3航站楼。陈师兄把车停好,拿出来一张A4白纸,上面打印了三个大字“陆教授”,对我说:“在陆教授跟前,咱们眼力劲要活一点,手脚勤快一点,话少说一点,原则上不问不说。人家是大家,博学鸿儒,我们这点知识,信口开河的话,容易贻笑大方。”
我说是的,我知道了。
然后陈师兄和去了出口等候。
不久,里面出现了一群乘客,推着行李走过来。陈师兄举着“陆教授”那张纸,望着人群里面。我看见远处有一位白发老人,手执白纸扇,感觉有点面熟,之前我在书里看到过他相片,但是现在的他要比照片里的他老一些,黑一些。
我心想他肯定就是我们要接的人了,赶紧推推陈师兄的胳膊,往那处一指,陈师兄一看是他,赶紧朝他招手。陆教授朝我们也挥了挥手,又点点头。接着,他身后出现了两位年龄和我们差不多的,推着六个大箱子,——这二人应该是他的随从,他的学生了。
等陆教授他们到了近前,陈师兄拉了一下我,我跟着他向陆教授鞠了一躬,只见陈师兄说:“陆老师您好!我们俩是程好谦老师安排来接您的,我叫陈菊篱,他叫颜浩。”
陆教授点点头,说:“你们好!他俩是我的学生,他叫袁弘光,他叫杨赞。”
袁弘光和杨赞微微向我们回了礼。
我观察他们二人,第一感觉杨赞老实淳朴一些,应该谈得来,至于那个叫袁弘光的,年龄比我们都大,面带微笑,却目光逼人,看看陈菊篱,又看看我,似乎用眼光就能掂量出我俩有几斤几两。
我和陈师兄去接过来行李时,袁弘光撒手就把行李车给了我,杨赞却说:“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了。”陈师兄坚持要帮着推行李,杨赞也只好由了他。
陈师兄一边推着行李,一边给陆教授引路。
袁弘光紧挨着陆教授,不时扶一下他的胳膊,又给他挡着侧面,担心被着急的行人撞了。杨赞却留在后面,和我走在一起,用手扶着行李箱。
我心想:果然杨赞这个朋友是可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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