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快,转眼到了九月天。小白怀孕的事情,还是最终传到了齐妈妈耳中。回到家看到女儿大着个肚子,齐妈妈忍不住和小白大吵了一架。但是小白却一直在安慰妈妈:“妈妈,生个孩子而已,又不是死人。你不是一直说我不结婚不生孩子你着急吗?这下子你有外孙了,应该高兴才对。我的人生都开始提速了。”
齐妈妈叹气不停:“丫头啊,你没结婚就生孩子,这孩子姓什么你都不知道,没有这么生孩子的!孩子这么大了我才知道,你要不是心里有愧,你干嘛瞒着我?!”
“老太太,跟你说了,你肯定把这个孩子送给老天了,我就只好先斩后奏了。”
“你这样——你这样可怎么办啊?”齐妈妈开始嚎哭。小白走到妈妈身边:“妈妈,你是怎么养我的,我就怎么养他。”
“可是孩子,你是爱的结晶。这个孩子,他不是啊。他以后会让你精神上备受折磨。你告诉我,你爱孩子的爸爸吗?”
小白沉默了。齐妈妈劝着小白:“小白,生就生吧。但是这个孩子你不能要,它会毁了你一辈子,你找找孩子爸爸,问对方要不要。你现在无论从经济上还是心坎儿上,都是养不来这个孩子的。”
“妈妈,我可以。我真的行。以前的你都可以,现在的我也可以。妈妈你相信我。”
齐妈妈不停的叹着气:“这到底都是什么命!”
“妈妈,别不开心了!赶紧给你外孙起个名字吧?”
“你滚蛋!”
“滚蛋?好,就叫小汤圆吧。小汤圆,你有名字喽!”齐妈妈已经气冒烟了,但还是放不下小白:“我去杀一只鸡,这帮鸡崽子,终于派上用场了。这个家到底怎么回事儿!屋外是野鸡崽子,屋里是野孩子!我真是造孽!”
这段养胎的日子,虽然多少个黑夜让齐小白哭湿枕头。但是每当太阳升起,小白就要逼迫自己去相信,明天是美好的,明天是更多人的美好,就像这段日子轮流着陪伴自己的妈妈、左糖还有弟弟一家。自从小白回家后,弟弟和双双经常来看望自己。过去因为负债吵过的架,大家谁也提起过。小白被挖空的心,因为自己这些不离不弃的家人、朋友,重新填充了起来。在家看电视,看到熊逛全球上市了,现在,它成了一个更高逼格的地方,有些地方,就像是小人鱼勉强挤进去的王子的殿堂,注定只能当一个过客。最后的最后,还是要砍掉双腿跳到海的泡沫,那才是海的女儿现实版。
入冬的时候,弟弟送来一只小奶狗,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齐晴天。齐妈妈曾抱怨弟弟为什么又搞一只狗回来,你姐姐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何况现在一起养俩。但是弟弟却说:“妈,姐姐早晚会知道,生命就是麻烦加麻烦。然而麻烦之后,就是幸福加幸福。姐姐是时候应该加速成长了。我在给她模拟未来人生。”
小狗长得非常快,没过多久,就从歪歪栽栽到满地窜了。它最喜欢吃鸡骨头,但是家里也不是每天都杀鸡,齐晴天就把骨头藏起来,晴天的记性不是很好,经常藏在好几个地方。有时候小白去打扫,就经常扫除一堆发臭的鸡骨头。然后就去训斥晴天:“你个老年痴呆,你又藏忘了地方,走开,我要处理你的垃圾。”
但是晴天誓死捍卫这些宝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新抢走,再次藏起来,再次忘记,直到这些骨头自然风干,从幽香到腐烂,再到成为一个个小干尸,再也散发不出来迷人的味道,晴天就把它们当成玩具。小白叹着气:“晴天,你的癖好真的好恶心。你能玩玩毛线球什么的吗?烂骨头,你天天玩个毛线啊你!”
但是对于倔强的晴天,主人这些话,它是一句都听不进去的。
有了小汤圆和齐晴天之后,齐小白就再也没有动过香烟和江小白。那些靠着酗酒和吸烟才能度过的日子,却因为鲜活的小生命,走向了终结。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生命在周而复始,小汤圆终于在一个春风和煦的日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儿。出了月子,齐小白在前院种满了瓜果蔬菜,院后的小黄花又播下了一轮爱的种子,虽然赵雨已经不在,但是爱情它还在,它藏在心底最珍贵的地方,等待彼时花开。
齐小白白天哺乳,晚上就看着挂在墙上的《绽放604》,齐妈妈曾经问了好几次,这个画画的,是不是孩子的爸爸?小白却一直不肯回答,但是齐妈妈暗暗的想:“肯定就是这个不着调的小子。”左糖知道的也不多,也不能给齐妈妈提供什么实质性线索。齐妈妈在家的时候,小白就能抽空去医院输血,哺乳期的贫血症状更加严重了些,这让所有人都很担心。小白却说:“妈,你肯定给我取错了名字,你应该给我取名叫小红,这样我就不会缺血了。”
夜里听着小汤圆在自己身边呼呼的睡觉,这个小生命还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壮实的长大,小拳头每天握着像是哆啦A梦,力气很大呢。有一次小白让他握着自己的手指,他却死死不肯放开。小白笑笑的央求他:“小汤圆,我数三个数,命令你立刻放开妈妈。”然而直到小白整个把他提了起来,这小子还是没有撒手。小白只好叹口气:“单手负重冠军,这一年,我可能孕育了个扛把子。”
而这365天,赵雨从一个喜欢穿卫衣的任性少年,成长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职场扛把子。他的一头小绒发,如今每天规矩在啫喱中,那个肆意的打闹的办公室团宠,在小白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为任何人表演过,那把尤克里里小白琴,已经落了厚厚的灰尘。约满一年之后,高革、晴晴和赵雨,重新面临着新一轮选择。虽然有机会留在总部,但是有一种东西在冥冥中召唤着赵雨,可以是一种叫做家乡的东西,可以是一种叫做与肖晴晴彻底分离,可以是一种希望能再次见到那个魂牵梦绕的人。
离别前,肖晴晴和赵雨见了最后一面,S城的江边,肖晴晴在等着赵雨,来等着一场最后的告别。
“赵雨,你来了。你先别说话。我也知道你大概要说什么。你陪我看看这蜿蜒的江。一会就好。”
赵雨走上前,伏在栏杆上。夏日的威风吹着两人的衣衫,肖晴晴想着这些年来与这个少年发生的点点滴滴,不禁红了眼眶。
“赵雨,你看这江,听说在它流淌的历程里,它蜿蜒回头过很多次,但是最终还是入了海。这些年,我为我当初的决定弥补过很多次,我想要回头,这一年多,我一直以为我们就要回头重新来过了。可是最终,流水东去不回头。”
“晴晴,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想让它过去的,就算再怎么挽回,它也会过去。不想让它过去的,就算远隔千里,也能把你召回。”
“晴晴,我们都长大了。你当初说我不成熟,其实我今天是能体会到的。这一年,我也终于长大了不少。我能理解你当初为了追求事业,远赴S城。但是真的,咱们终究不同,我想要的,是一份小小的现世安稳,我的心里装不下太大的繁华。我想要的,宁可是一个糟糕的小白,而不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你。”
“赵雨,当初揭发小白的事情,你是否可以原谅我。我不想我们分开了,你对我还留着憎恨。”
“憎恨不至于。事情过了一年,大家该走的走,该留的留。或许小白已经都不记得我,我们了。咱们在这里说什么道歉和后悔呢。”
“赵雨,我们以后还会联系吗?”
“一切随缘,晴晴。我该走了。”
赵雨走远了,晴晴看着或许永远不会再见的赵雨,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赵雨回过头来看着晴晴,对她喊了一句:“晴晴!”
晴晴立刻停止了哭泣。
“晴晴!祝你事业有成!真的!”
泪水又蔓延上来。这一切都还给了我,好像重回了分手的那一天,原来我们早就分了手。我要的事业有成,终于用失去你作为了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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