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学毕业离校投入工作两年多的时间,小林第一次回到生她养她的小村,看到爸爸妈妈第一眼,小林情不自禁的哭了,爸爸的腿经过治疗后可以走路了,但是再怎么治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了,那条退能弯曲的程度有限,像镶了一块铁板的木头一样,直挺挺的。妈妈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鬓角都有点白了,妈妈155的个子,爸爸178,真想不出爸爸瘫在床上不能动的日子,妈妈是怎么挨过来的,小林心酸极了。一下扑到爸爸的怀里大哭了起来,爸爸摸着小林的头说,你辛苦了,这几年我和你妈都不能干活了,每月都得吃喝你的,我们知道你在外面也不容易。
小林告诉爸爸完全不用担心,以后你们也不用急着干活挣钱,女儿给不了你们大富大贵的日子,普通生活还是支应的起。只要你们健康,以后能快活。
隔壁成哥的,孩子已经好大了,小林站在自己家的院子就望到了他的家。小姨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农村生活的磋磨就是能那么明显的给人刻上记号:农村人。你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成,然而承认她有时很容易,有时又很困难。除非你远离这里,就像小林一样,现在整个人都是一种与这个小村子有点格格不入的气息了,她不得不承认她自己变了,环境改变了她,从她出去上学的那一刻开始。成哥看到小林回来,特地送了一袋果园子里新摘的果子送来,这些都是要卖的,一般连自家都舍不得吃,可是成哥大方的送来给小林吃。小林想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他呢:叫哥,乱了辈份,叫姨夫自己又实在叫不出口,只能站在那里冲着成哥笑笑。过去的真的就过去了,你再不舍,再想有着牵连,味道已经完全变了。那些两小无猜的情谊,早就成了尘埃,最清晰不过的只剩下,那个夏天的夜晚。
在家陪爸妈待了半个月,小林决定去高中学校去看看老师,虽然自己这个学生并不光彩,但是恩师还是不能忘记的,于是小林去到学校。她的班主任姓周,看到小林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到了7年多前,那是他带的第一个高三班,师生见面自然亲切的很,老师询问了小林的近况,也觉得小林在社会上表现的很不错的,未来也很可能大有可为。小林一起和老师吃饭时,老师居然还想起问她,为什么当年不肯去一食堂吃饭,小林说:那都是自尊心作祟,受不得别人的异样目光。老师轻叹了一声也就没有再说话了,小林走时周老师给了小林一个邀请:年前你们那届高三组织同学会,是李重组织的,他现在混的很是不错。这次组织这场会本来是联系不到你,现在好了,老师代他邀请你,当年你们也是很不错的朋友呢......。
小林走出校门,站在门口向里望,学校就快要放假了,人很少,小林又想起当年自己和小斌来这里的情形,想起那晚的烟花,想起阿虫(李重)请吃的那餐饭......,人总爱触景生情,再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她应该多想想王雷才是,同学会她还没有决定是否参加,她很怕万一遇见他,而肯定会遇见他,阿虫和小斌是那么要好的哥们啊。
王雷说到做到,过年竟不回自己家,小林家这里没有飞机,王雷就飞机转火车,那天小林去车站接王雷,在出站口,王雷什么也顾不得,就把小林抱个满怀,怎么样也不肯松开,小林的脸都被烧红了,对王雷说,再不松开我就生气不理你了,还算这句话有点杀伤力。爸妈已经在家等我们了,快回吧,只不过,你这个大少爷可能住不惯我们农村的土房土炕。王雷直说不在乎:和你在一起,猪窝狗窝他也不嫌弃。小林心里腹诽:你见过真正的猪窝狗窝吗。
小林爸妈把王雷当成新女婿,自然是好一顿忙碌,同时自然是好好的关照了王雷的背景,家庭情况,父母情况等等对新女婿审查完毕后,已经对王雷相当认可了。虽然自家条件不好,但对自己的女儿是怎么看怎么出色,如果王雷对小林的家庭背景不介意,那他们对王雷也没什么说的,看着王雷对小林非常宠和疼的样子,爸妈心里乐开了花,想着: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像他们那个年代了,什么都写在脸上刻在嘴上。
王雷也像当年的小斌一样,很不客气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王雷真的觉得小林的爸爸好、妈妈也好,和小林有关的一切他都觉得好极了。这应当就是爱屋及乌吧。小林和王雷窝在他家小屋,一整天都不出门,好像有说不尽的话。小林突然想起同学聚会的事情,她想征求一下王雷的意见,是去还是不去,于是小林问王雷:哥,我去学校看老师,我们班主任说这个月25号,有组织我们那届的高中同学聚会,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啊。王雷心想:最好不去,可是如果这样说会不会显得太小气。但是万一小斌应该从里面出来,他们就会碰面,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发生。小林等了半天没见王雷答话以为他介意,忙说:我也可以不去的,然后有点可怜兮兮的低下了头。在撒娇上的本领,王雷自然是领教过小林的厉害,而且他根本无法免疫。
这时小林的电话响了,接听起来竟是阿虫,阿虫说周老师给了他电话,又说:一定要来啊,好久不见了,很想念你呢,咱班很多要好的,都没有联系到,如果你回来了再不来,那我这个组织者就太丢份了,当年咱们可是最铁的呢。小林只好说:一定去,一定去。正在小林进两维的时刻,王雷摸着小林的头发说:我又没说不要你去,装着小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啊。说话间就把小林拉到自己身边,兀自的吻了上去,只吻的小林晕晕沉沉的找不到方向才作罢。其实小林也很想去,现在怎么说自己在经济上已经很独立了,内心总有点小得意,想在同学们面前惊艳一把,她得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所有人看看,小林总是觉得高中的时候她挺压抑的,觉得自己在人前总是低着一头,除了阿虫,从来没有特殊的对待过她外,很多人都当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包括老师,只有阿虫反而让她觉得那是对她最好的照看,他也害怕去,很怕遇见小斌,但是小林想,总不能为一个人活啊,她必须得走出来,以后才能更洒脱,于是对王雷说:哥,你放心,过去的真的过去了,现在的小林是王雷的女朋友,我不是那摇摆不定的人。王雷这次没有吻小林,只是把她紧紧的拥抱在怀里,心里叹息:只渴望我们没有那一波三折的劫难吧,有些事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如果你知道我在这件事情一直骗着你,你还能原谅我吗?而这辈子只有这件事,我骗了你,以后永远也不会了。
王雷已经和小林爸妈说好了,过完了初五就带小林回他的家,他已经和家里打好了招呼了。爸妈当然连声应允,女儿找到不错的男朋友,家里条件好,人也不错,和当年那个来家一次的小伙子比起来都不差什么的,反而更显得成熟稳重了。其实这样比是很不公平的,当年他们还是学生,而现在都是社会人士了,自然感觉不同。小林和王雷一起出门置办了好些年货,就等着在家热热闹闹的过年了。
2月5号是新年,同学会的日子就定在25号,考虑到很多在外工作的,25号能回来的多些,这个聚会是阿虫全权组织的。阿虫现在开了自己的公司,主要做广告业务,做的很不错,现在身家也有不少,这是那天周老师给小林说的。小林真心为阿虫高兴,他家条件好,本身就有资本,而且阿虫也不是公子哥的性子,能干出一份事业,也是意料当中的。24号王雷和小林就去到县城了,王雷提议要和小林在他上学的城市看看玩玩,其实就是个小县城,有什么好看的,然而王雷坚持,爸妈也劝说小林可以提前一天,不然明天太赶了,至于晚上住在哪里的问题,妈妈反而没有嘱咐,毕竟小林已经长大了,有很多事情她可以自己去判断。于是王雷和小林提前一天来到县城,并找了一家旅店住下。然后就在小县城里漫无目的的转悠,去了高中学校,转着转着不知怎得就转到的小林和小斌曾经一起躲雨的那排屋檐下,房子整修过了,屋檐从原来的红瓦,换成了黑色瓦片,小林怔怔的在那里出起神来,王雷静静的没有说话,就陪着她站在那里,一只手揽着小林的肩头,轻轻的抚着。小林心里百转千折,最后竟想清照的一句词: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王雷看到小林泪流了满面,半天转过头来看着他说:哥,对不起,很多事情我还是忘记不了,你会怪我吗?王雷心疼的把小林拥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小林的背说:怎么会,我会陪着你一起慢慢的忘记。我会让你和我幸福的记忆塞满你的脑袋,让它没有空闲再装其他的东西。就在这里,曾经两个少年开始了一段朦胧美好的恋爱之旅,而多年后又是在这里,又有两个年轻人许下了要牵绊一生的承诺。
第二天小林早早起床收拾打扮,其实小林真的是清水芙蓉面,根本无需更多的修饰,王雷就这样和小林讲,换来小林莞尔一笑。关于聚会的流程,地点,昨天在王雷硬性要求下,两个人已经踩好的点,王雷说:哥,就在旅店等你,晚上会去接你。主要是为了充分保证哥的主权不被侵犯,他这样对小林说,换来小林一记白眼,终于不再啰嗦了。
聚会果真来了不少同学,有她们自己班上的十几位同学,还有其他班的,一共来了有60几人,原计划能到70人,有些同学临时有事没来成。同学们多年不见互相觉得很亲切,大家都说:蓝小林你变漂亮好多,阿虫也开玩笑说:当年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漂亮啊,不然我肯定近水楼台啊。大家嘻嘻哈哈挺开心的,下午2点就是作谈,以及为学校送上这届高三学生的礼物,以感恩母校。晚上是在县城最大的一个餐厅聚餐,所有这届高三的老师和学生们共聚,酒是免不了要喝些的,但是有老师在同学们还是多多收敛的,老师们陆续告辞之后,同学们才真正的嗨了起来。阿虫拉着小林聊了很多,问了小林的近况,还邀请小林到他的公司上班,小林说她基本应该在B市落角了,感谢她的邀约。阿虫说很巧啊,明年他们会在B市有分公司成立,到时候没准可以有点合作什么的。小林说如果真有好机会,她也不介意给老同学打工呢。两个好朋友,聊了好多,也喝了不少的酒,阿虫突然问到:你和绥斌什么时候分手的啊。刚上大学那会还和绥斌有过联系,他和我说你们在一起了,多亏了我这个媒人,还一直要谢我这个媒人,要请客呢,只是后来再也联系不到他,本来还想通过他联系你的。一提到了绥斌小林就沉默了,今天绥斌并没有来,阿虫不明所以,觉得也挺无趣的就没有再提。隔壁班的几个男同学,坐在隔壁桌上,边吃边聊,其中有两个是当年绥斌的朋友,其中一个说:绥斌不能来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多年都没见了。另一个说:你们不知道吗?他大学都没有上完,好像大一放暑假的时候出了事,进去了,判了7年,现在还没出来呢,我和他家隔壁村子,当年这个案子可轰动了。大家一听这种八卦都很带劲,另一个继续说:听说是故意伤人,还是搞了一个家里背景挺强的人,重伤,好像是一个姓林的干部家的儿子,具体原由没有人知道。过了一会又说:要不凭他家也是有点背景的,本来是可以减刑出来的,但是因为对方家背景更大,愣是要坐足7年一天都不能少,不然咱们今天没准还能见到。不过就算出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他爸因为这个事情,官场上也没法混下去了,已经内退了,真是可惜了。几个男人都喝了不少酒,就在那里一顿感慨怀念。而这些话听在小林的耳朵里,就仿佛是惊天的炸雷一样,轰的他傻愣在哪里,像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阿虫听到这些同样愣在哪里,心想难怪一提绥斌小林脸色不对,原来是有这个插曲,于是赶着给小林道了个歉说:对不起啊小林,我不知道他竟出了这样的事,小林木然的说也我不知道,他竟然这样骗我,还骗了这么多年。此时的小林眼泪才流了出来,想起当年的种种,竟然是一环扣着一环的套,是小斌给她做下的套,让她一步步的相信小斌离她而去了,造化这样弄人,小林大口的喝着酒,大声放肆的哭着笑着,喉咙里发出让人听了就感觉到无比痛苦的呻吟声,阿虫早不知所措了。而王雷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个插曲,最坏的情形王雷想也不过是他们遇到彼此,如果他能预料到,那么怎么样也不会让小林去的。10点还不见小林的电话,王雷坐不住了,拨通了小林的电话,竟是一个男的接的,王雷马上说:我是小林的男朋友,现在要过来接她。阿虫一听马上说:你快过来吧,她喝的有点多,情绪很不好。其他同学早都散了,只有阿虫还陪着小林,王雷到时,见到小林还扶在桌面上嘤嘤的哭泣,手里还握着瓶喝了一半的酒,狼狈的很,王雷顿时很生气,小林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啊。王雷问阿虫: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阿虫不知道小林男朋友对小斌的事情知道多少,因此也不敢多说,只说想起高中的事情吧,情绪一上来没控制好,你快接她回去休息吧,如果这两天你们还在这,可以找我,我的电话小林有,我和小林是很好的朋友。另外小林说她在B市,我们公司明年也会去B市开分公司,我们可以常常联系。王雷对阿虫也不算陌生,小林曾和王雷多次提过这个男人。于是两个男人互相握手,王雷道了一声谢,扶起小林往外走去,小林抬起眼看了一下王雷竟说:你终于来了是,你骗我骗的好苦。王雷很诧异的看了一眼阿虫,阿虫尴尬的摇了摇头,就先一步离开了。王雷心里打起了鼓,看来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具体到什么地步,他还不清楚。可是不管怎么样,小林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
小林一夜呓语,都是小斌。这让王雷心疼不已,王雷照顾了小林一夜,到天亮小林才安静的睡了过去。王雷站在旅店窗前想,天下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小林已经知道了绥斌的事情,但是知道多少这个他还不得而知,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王雷在心里祈祷。他不能失去小林,他爱她爱到心痛,看着小林痛苦的挣扎,他的心谁都痛。他真是后悔没有阻止她去参加这次聚会,然而天下哪里有后悔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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