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梦、丁珀、陆君三个人边说话边往水房走，内容围绕王洛可。
“拜她所赐我都没睡好。整天跟个鬼似的也不说话，和人吵架倒是有能耐。”丁珀一圈圈活动着脖子，平衡感减退走歪了。
方思梦将她推回她那条“航道”，“你好好走路。”
“谁能睡好啊？”陆君打着哈欠。
“你们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丁珀问。
“她总动弹啊。谁知道是不是离开妈妈睡不着觉。”方思梦说完笑了。
丁珀和陆君也用笑声赞同，“哈哈哈......”
她们来到水房停止了话题，王洛可也在那。方思梦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王洛可手里的香皂和脸上的泡沫，小声说：“我头回见到这年头还有用香皂洗脸的。”
丁珀也顺她的眼神看过去，“估计买不起洗面奶吧。”
“可能都没见过。”陆君接。
三人又笑。
王洛可知道她们在说她，她没说什么，洗漱完就走了。这样的嘲笑她不想理，她不会一次就压不住火气，她想这件事过不了多久就会过去了，她不想平添烦恼。至于洗面奶，买不买得起她不知道，她确实没见过。
楼下集合时，方思梦带着姐妹团时不时和男生闹在一起。有男生拍她肩膀，她回头说：“Hello。”有男生叫她“梦姐”，她就招手回应。周蔚拍她帽子，被她拽住连拍带踹打了好多下，才放走。
“怎么到我这儿这么狠？心情不好？狂躁？”周蔚手捂被打疼的后背表情夸张地说。
“更年期？”祈昇不知死活地插话。
方思梦抬腿朝他屁股上来一脚，“扯什么呢？你这嘴怎么这么欠了？”
祈昇用手挡住她的腿，“别别别，我错了。”
马喆南对祈昇使劲眨眼，“可能是女生每个月的那几天。不对，梦哥是男的。”
祈昇和周蔚眼睁睁看着他被丁珀和陆君抓住衣服。
“有你俩啥事？”马喆南质问方思梦的姐妹团，看着那俩看戏的哥们儿心如死灰。他迅速拉开衣服拉链想金蝉脱壳，此时已经挨了方思梦不少脚。
祈昇那俩人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祈昇说：“梦姐你今天的确狂躁了点。”
方思梦用眼神警告他们，“知道就别惹我了。”
周蔚问：“到底怎么了？真是因为身体状况？”
“你说你们几个大男的，成天这种句子挂嘴边，恶不恶心？”丁珀瞪他们几眼。
方思梦说：“被寝室一个精神病吵得没睡好觉。”
“谁？”祈昇问。
“那个叫王洛可的。成天跟个自闭症似的一句话不说，晚上一直翻身，那床就掉我满身木头渣，让她消停点还跟我横。”方思梦不爽道。
“梦姐你还生气呢？”陆君说：“你想想她连洗面奶都没见过就不生气了，哈哈......”
王洛可此时正在下楼。她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没有时间规范差点睡过头，醒来时屋里已经没人了，就匆匆忙忙穿衣服下楼集合。
祈昇问：“哪个叫王洛可？”
方思梦几人往女生堆里扫一圈，往宿舍楼口一指，“就是她。”
王洛可站在队伍里喘着粗气。
祈昇和兄弟两个对视一眼，“梦姐心情不好，我们当小弟的也不能闲着。”他们想给自己和无聊的军训生活找点乐子。
丁珀说：“扯吧，就你们还能为梦姐抱不平？”
祈昇看她一眼说：“看我的。”他以百米冲刺速度跑到王洛可身后，伸手将她的帽子打落。
王洛可回头看是谁，看到祈昇跑回去和两个男生击掌，还转回来给她一个挑衅般的眼神。
“真是有病。”王洛可低声说了句，弯腰去捡帽子。
对面那些人却笑开了，连带所有男生和女生。
“笑什么，有病啊？”王洛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他们不友好的视线会刺伤她，他们不明原因的笑让她很不舒服，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丑。她假装平静地站在队伍里，心里因窘迫而恼火。她将帽子戴好。
祈昇几个男生像被传染了笑病，还在笑。几步外的殷玉洁看不过眼向她解释道：“头发飞了。”
竖起的头发已经藏在帽子里，他们不依不饶夸张地笑着，笑得所有人都像看小丑也跟着笑个不停。
刺耳的笑声积聚她的怒火，她发起一声抵抗，“脑子有毛病吧？”骂人让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却让知晓自己并非自讨没趣的几个人笑得更欢了。因为她给出除了冷漠以外的其他反应，他们觉得自己成功了。
在这场闹剧中，方思梦几人心情大好，承诺祈昇他们军训结束后请他们吃饭。
......
王洛可在别人一遍遍唤名字声中得知帮她化解矛盾的女生名叫殷玉洁，如玉般洁白纯粹。
她们还不熟。她不会主动凑到她身边，但见到她会主动打招呼和她聊上几句。她的眼神是友善的，不嘲笑、不诋毁，没有丝毫恶意。她的存在感不高，却让每次注意到她的人感到舒服。她对她不算刻意关心，但那样小小的关怀足以温暖这样的她。
王洛可掰手指头算了算军训时间，还超过一周。想到那几个当面背后嘲讽她的人，她甚至感到害怕，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她在水房的镜子前整理自己的短发，她已经因头发被笑话过一次，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她的发丝硬，起床总会有一撮两撮无视地心引力向奇怪的方向伸展着，几乎每天如此。如果戴帽子训练，她大可不必担心，但是由于今天一直下雨，下午的训练取消了。男生等会会上楼来和他们做游戏。她宁愿大家都在自己床上井水不犯河水，也好过看到他们笑话她的表情，也好过和他们一起玩无趣的接歌游戏。
她再次将支起的那撮头发淋上水用力往外压，拿开手期待它听话。她闭上眼睛如同许愿一般，听到一个熟悉的嘲讽声：“你觉得长得丑还非要一脸陶醉地照镜子是不是一种自虐行为？”
“当然。怕就怕有人没有自知之明。”丁珀说。
王洛可把眼睛睁开，不敢将眼光定格在脸颊的雀斑上，更不敢让眼光穿透刘海注视额头。头上的那撮头发让她失望。她再没有耐心耗下去，到屋里把帽子戴上了。
男生陆续来了，大家聚在长长的走廊，由白灯清晰地点亮每个人的样貌。
王洛可躲在靠墙的一排里，把帽檐往下压，眼帘垂向地面，希望没人注意到她。
那几个家伙来了。马喆南和方思梦打招呼，拉着祈昇向女生这边靠过来，忽然冲刺抢走了王洛可的帽子。
他们先笑话她不服帖的头发。再让她的帽子在一群男生手里传递，她跑到谁那儿，谁就将帽子传递出去。
一个男生做了个假动作，王洛可没看清帽子还在他手里，向他做出动作的方向看，意识到被耍了，迎来了一阵大笑。
有个男生说：“我把帽子还你。”
王洛可说：“谢谢。”在拿到帽子前他忽然撤回手将帽子扔出去。
又是一阵大笑。
王洛可被耍得团团转，满头大汗，气到发抖。
祈昇说：“你可真是张飞啊。”他伸手拽她那撮头发。
王洛可歪头躲开他的手，斜眼看他。
“哎呀，还不服。”祈昇不会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
众人的起哄就没停，其他班同学也被吸引过来，齐刷刷地往这边看。
王洛可在众人的注视中感到巨大的压力，气急败坏。祈昇和她之间一步之隔，王洛可透过眼前的人注视着他人看热闹的目光。
祈昇认真地盯着她的脸，将她的眼神牵回他身上。“这样看......”他眉头紧锁，话说了一半。
马喆南调侃，“你不是吧？”脸上表情可以显示出他有多嫌弃。
祈昇没看他兄弟，皱眉说：“满脸麻子......”他嫌弃地窜出去，奔到水房洗手去了，边走边说着，“恶心死了！”
“哈哈哈......”走廊里炸裂的笑声响起。
王洛可怒气腾腾地看着他们。有人指点她立着的头发，有人喊她“麻子”。
“闭嘴！把帽子还我！”她气得连话都说不稳，还在男生中间抢帽子。
男生不知哪来的默契，没给她一点机会。她不抢了，垂着头往水房跑，路遇祈昇还被他喊“麻子”。
她不理他，她的眼泪快流下来了，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教官来了，开始整队。祈昇早已回到人群中。王洛可在水房洗脸，看见镜子里立着的那绺头发，眼泪又下来了。
凭什么因为这点小事被笑话成这样？明明没招惹过他们，他们为什么针对她？
王洛可反反复复洗了好多次，脸上的温度被汽化的凉水带走，她清醒了许多。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将头伸到水流中，像夏天大汗淋漓时到凉水下冲头的男生一样，浇了个透心凉。水花四处飞起，她还用最大水流冲着不想停下来。她觉得头皮被刺激得舒服，她觉得头发总算该趴下去了，她很高兴。
她终于关了水龙头，含着眼泪对镜子微笑。她拿起收拾卫生用的大盆，结了大半盆水，走出水房。
她周身笼罩着低气压和巨大的怒气，脸上却是平静的。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56495.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