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余涛家,我往大伯家大门里塞了张纸条。告诉大伯,我已经离开,找到工作后会回来看他。这个时间大伯和中香都已经上班去了。
站在喧闹的街头不迷茫那是假的,但是我知道找工作找中介公司那肯定是没错的。我现在已经不怕余涛了,也不需要刻意去的躲避他,以后他躲我估计都躲不及吧。
我沿着马路走了不出半个小时就看一家工作中介公司,还没踏进去,一位穿着西服的年青女孩,看样子比我大不了几岁,看到我在门口驻足往里面张望,连忙出来热情的把我迎了进去。
这是一家面积不到20平米的店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在,他热心地问我:“小姑娘是不是要找工作?”
“是的。”我点点头。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学历是什么?多大了?”
“能包吃包住最好,然后就是能赚钱的,中专没读完。刚过18岁。”
这人估计看我有点傻里傻气,又问道“那你会干什么?有什么技能吗?”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会干什么,有什么技能。最后硬着头皮说:“我能喝酒,不用怀疑,这技能是遗传,我家好几代人都能喝。”
“你让我想想啊,适合你的工作还真不好找,毕竟你学历太低了,仅次于文盲啊!”她有些为难地说。
我心想,不是9年义务教育,我可不就是个文盲了嘛。
她翻开他桌子上的小本子,翻到一页看了一会说:“保姆你干吗?这家有个招保姆的,包吃包住,一个月600,要求有健康证,学历年龄都没要求,但是要求会用家用电器,洗衣机会用吗?”她抬头问我。
“不会,但我可以学,还有我没有办健康证。”
“哦,那不行,这家要得挺急的,办个证的时间他家估计已经被其它中介抢了生意。”他又翻了几页纸,问道:“愿意干工厂流水线吗?”
“我以前在东莞电子厂流水线上干过三个月。”我答。
“这里有家玩具厂招工,学历,年龄你没问题,但是工资待遇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三个月的实习期月工资500,包吃包住,三个月后700,不交社保,第一个月工资要扣下来当压金,还要另交300块工作服的钱。你看这个怎么样?”
我直接摇头说:“不去”。这种钱还没赚到钱,就要我先掏钱的事,我坚决不干。
然后他又跟我介绍了几个工种:有服务员、导购、营业员、但都因为各种的原因干不了。
最后他像发现宝藏一样看着我说道:“这有个工作,如果再不合适就没办法了。这有家酒吧招酒推,要求年轻貌美,能喝酒,不包吃不包住,但是工资很高,一个月做得好可以拿两三千很正常,还有可能更多。主要工作内容就是给去酒吧的客人推销酒水拿提成,有时候需要陪客人喝酒,喝得越多卖得越多。你年轻,能喝酒,长得也不错,就是这个衣服太差,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应该也能行。你看这个可不可以?”边说边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翻。
三千多啊!简直是天文数字,这是我心目中白领的工资待遇啊!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酒吧都是晚上上班,你留个电话,现在先交个介绍费,中介费300.”
“中介费这么贵啊?”刚才进来都忘了问怎么收费了。
“这还贵啊,你想想你一个月能赚好几千,这点算什么?一般的大中介都是收半个月工资的当中介费,你这种工种在他们地那里最少收一千多好吧!而且你只要在一年内拿着我们开的收据来找我们,我们是会在一年内免费给你找工作的,我们是很有诚信的。”
最终我跟他一顿讨价还价以200块成交。
“我没有电话。”我又说。
“这还真是有点麻烦,你最好去买个手机,没电话联系不到人,就算面试通过了,也通知不到你啊!”他又看了看我说:“还有,虽然上班有工作服,但是你还是需要换一身好点的衣服,头发最好也弄一下,第一印象很重要。”
“知道了。”我点点头,他在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手机号码,一个人名,递给我说:“这是酒吧地址和联系人方式,晚上8点前去那里面试。”
接过纸条道了谢,走出店子时,就听到这人在背后说:“现在刚出社会的小丫头都一样,要什么没什么还想赚快钱。”
我先按这个地址找到酒吧的位置,确定位置后,我在这家酒吧方圆一千米的范围内的小巷子里一通乱窜,想在小巷子里找一间房子租下来。
我转了大概一个小时后终于选了一家性价比最高,又便宜的房子。一栋11层没有电梯的老式楼房的房顶棚屋,房东是11楼业主,他在自家楼顶正上方用水泥砌搭了一间30平的棚屋一个月300,可以压一付一形式付房租,软磨硬泡一通过后,房租以270一个月,水电全包成交。
虽然这间房在市中心算是比较差的,但是比我以前住的方真是好太多,里面衣柜,床,沙发,卫生间,卫生间里还有太阳能热水器,防盗门一应具全。而且阳光好,私密性强,一整层就我一户,买张床单就能入住了。
找好住的地方,我坐上公交来到本市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淘衣服。以前在兰山职校时,跟着摆摊卖衣服同学来批发过衣服。这里大街上有很多摆在板车上,十块钱一件的所谓外贸甩单货。
各种款式都有可能找到,所有衣服全部10块,后来看新闻报道,才知道这些是国外运进来的,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用一种工艺洗干净后再拿出来卖。
反正当时这个新闻没报道出来时,这种10块钱的衣服很抢手。我见过同学一次性买50件回去,晚上摆摊两个小时一件15到30不等,一晚上能卖掉一大半。
我淘了一条牛仔短裤和一件看着还挺潮,街上没看人穿过的斜肩短款T恤,下摆做成了手撕长条状挂在腰上;还买了一件加厚文胸,就因为老板说了一句看你身材不错就是胸小了点,我就把这款他推荐的加厚文胸买了。
我本身就很瘦,虽然这种衣服都不让试穿,但我一般只要买最小码都能穿。
买好衣服,我又到数码商场逛了一圈,淘了一只二手诺机亚的老爷机8110。那个时候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连照相功能都没有,而我这款老爷机更惨,待机时间绝不会超过4小时,当然这都是我后来的使用心得。
卖手机的人肯定不会告诉我这些,他只告诉我,这款手机非常适合我,因为我的要求就是要最便宜的……当然这款手机最适合我不过了……
他还告诉我,这款手机当年上市时卖4000多还有人抢破头,因为近年马上有智能手机上市,这种手机才被淘汰的。我们最终以800块成交,然后买了张电话卡,冲了50块钱话费。
回到出租屋楼下,找了间理发店花10块钱把头发修了一下,其实也没剪太多,但是确实出来后觉得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好多发。
找了个超市又买了些日用品。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7点了,回到出租屋冲了个凉,去了C市三个月有些口头语还真的一时改不过来。
记得当时刚到C市的时候还闹过一个笑话,难得几个舍友都在宿舍,大家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聊到方言上了,我说:“A市洗澡叫洗澡,C市洗澡叫冲凉,他们冬天洗澡也叫冲凉吗?想想都冻得慌。”
一个在C市已经呆了有几个年头的舍友说:“C市基本没有冬天,好多C市人一辈子都没看过雪。”
我当时那个尴尬,自那以后我学会了,不要拿自己的无知去随便评判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尽量不瞎张嘴,以免闹笑话。
我换上今天买的一身行头,提前半个小时来到酒吧。告知大厅前台我是来应聘的,前台MM带我到一个包间门口指了指里面,说:“从这个门进去,坐在卡座上的男人就是他。”
我跟她说了声谢谢,走进包间,原本以为这就是一间小房间,走进来后才发现这只是一个很大舞厅的一个入口,入口用很厚的几块帘子挡住了,不撩开看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真容。
入口处设了两个开放式卡座,应该是让客人出来透气休息的地方。
这个男人是一个好看得像化了妆的年轻男人,虽然他坐着但是还是看得出他应该个子很高,并且有着一双修长的腿,因为他坐在沙发上,小腿膝盖超过面前的茶几好多。
我走过去,向他说明来意,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翻就问了一句:“能喝酒吗?”
“能喝。”我点点头。
“那今天就先上一天班试一下。”
我对他这么爽快的答复惊着了,这也太容易了吧!暗想不会真的因为我换了身行头,很漂亮,让他很满意?
他转身对旁边的一个女服务员说:“带她进去换身工作服,让叶娇把她‘带’一下。”然后又转头跟我说:“你跟她去吧,会有人教你工作流程的。”
我又跟他说了声谢谢,就跟在服务生后面出去了。也不记得绕了几个弯终于到了一间更衣室,服务员找到那个叫叶娇的女孩,告诉她我是新来的,就出去了。
叶娇又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说:“你穿最小号应该可以。”
“嗯。”我连忙答到,她从衣柜里翻出一套黄色套装递给我。
是一条比我今天穿的牛仔裤更短的平角裤和一件比我今天买的T恤更短的短袖上衣,上衣背后印有‘豪士酒吧’几个字样。我穿上后,一整圈腰都露出来了,肚齐眼也露出来了。我暗叹,还好我瘦,有小蛮腰不然可得多丢人。
然后她从另一个柜子里也拿出一套她自己的工作服,她边换衣服边跟我讲工作流程,大概意思是:工资是以提成为主,卖得多就提得多没有上限,但是有1万业绩下限,完不成任务底薪都没有,这个酒吧算得上是A市目前最火的酒吧,一个月1万很容易。
我们主要负责大厅和卡座推销,主推冰牌啤酒,一打188到366价格不等,其它品牌酒水不是我们负责,如果有点洋酒或红酒的客人,可以叫专门负责洋酒和红酒的‘酒推’过去。当然她们的客人要点啤酒也会介绍我们过去,所以一定要跟其它品牌‘酒推’搞好关系。
酒吧里的‘酒推’有两种:一种是酒吧内部的‘酒推’比如我这种,还有一种是酒水公司自己安排来的‘酒推’,每个场子只有两到三个,她们是不允许沾酒的,经常来玩的客人都懂这行规矩,不会强迫她们喝酒。
每天一定保留瓶盖,因为提成就是数瓶盖算的,最重要的两点就是一定要先付钱后给酒和不能对客人说不。因为大多来酒吧的客人都喝了酒,喝上头的客人没招呼好很容易被打,而且只要把客人哄开心了,买酒了,喝高了,送上车了,任务就圆满了。要来的还是要来,不来的一样不会来。招呼得好还能成为回头客,成为固定客源。
这里还有包房客人,但是最好不要进包房,有‘酒推’介绍也不要进,包房客人比较复杂,有些还会带药进来嗑,处理不好,自己会被舍进去。
………
我大概认真的只记住了这些。
我们换衣服时,陆陆续续进来十几个身材高挑,有的浓妆,有的淡妆轻抹的美女,她们都是‘酒推’,随便一个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都会有百分百吧!再看看我,素面朝天~我对自己刚才应聘时的小心思感到无比羞愧。
9点左右客人开始陆续进场了,不到10点,所有卡座和包房都坐满了,只有散座还有几个空位。
我学着叶娇的样子端着放了6瓶啤酒的拖盘,在大厅里来回走动,看桌子上没有酒或酒已经喝得没剩几瓶的客人推销啤酒,第一个晚上就卖了10打。
只是我太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以前跟高泽一起喝了6瓶只是微醉,就觉得自己好厉害。
第一天上班我才理解什么是面试时说能喝酒。一晚上每一桌买我酒的客人,基本上都拉着我陪喝了,我算了下,光我自己罐下的酒就最少两打,而且每次为了加快效率,我都会借用叶娇的口头禅说:“您随意,我干了。”然后不管是用杯子喝的,还是瓶子吹的,全部一口闷。一晚上跑厕所吐不下三回。
到点下班后,‘酒推’们在更衣间开小会,登记瓶盖,我虽然没有到醉得不醒人世的地步,但是也是已经站不直了。摇摇晃晃的登记了瓶盖后就瘫倒在沙发上,其它‘酒推美女’各个面不改色,站得四平八稳的,顶多有几个喝酒上脸的小美女脸喝得通红,显得更娇艳了。
大家登记好瓶盖后换好衣服陆续下班了,叶娇看我这个鬼样子,说:“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嗯。”我点了点头应了声。
“你第一天上班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我第一天上班在更衣室睡了一晚上才醒。”
我知道她是安慰我,傻笑两声说道:“呵呵,更衣室还能睡觉啊?早知道我不租房子了。”
叶娇看我醉得不轻:“你先休息一会吧,感觉好点再走,如果实在走不了就在这睡一晚上吧。”说完背着她的小包包就下班了。
我大概躺了半个小时,觉得好多了,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零晨1点了,换好衣服走出酒吧。
出租屋离酒吧只有步行5分钟不到的路程,楼下就是一条宵夜烧烤摊,空气中漂散着让我垂涎欲滴的各种肉味。今天一天就吃了余涛家的半根油条,刚才虽然喝了那么多酒但是也都吐了个干净,摸了摸荷包里仅剩的500多块钱,想想还是算了。
回到我的小棚屋,冲了个凉,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泡在洗脸池里洗干净后凉晒在屋外的晒衣绳上。今天这些衣服买了后没有清洗就直接穿了,穿得我混身不舒服,还好穿的时间不长。
躺在床上,对今天一天的战果很是满意,只叹难怪总听老人说年轻就是资本,像我这种要文凭没文凭,要关系没关系的女孩在城里还能找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真是太感谢我这年轻的资本。
今天听到那个中介工作人员说一个月800块的收银员居然要本市的城市户口,或在城里有套房产时,我整个人都要颓废了,还以为真的要背上书包重新回到C市才有生路。
第二天一觉睡到下午3点饿醒,下楼吃了碗面,找了个网吧上网给封倩留言,告诉她我找到了一个在酒吧上班的工作,让她有时间来我这找我玩,然后把我的手机号发给她。
高泽自那天后再也没有给我留过言,我每天在酒精的麻木下好像也不怎那么想念他了,只是会在清醒后更加思念。
下午7点钟就接到了封倩的来电,她很是替我高兴,说再过十几天就要放假了,她想来我这里玩一个星期,我当然是很高兴的,只是跟她半开玩笑的说我还没发工资,身上只有500块不到,要熬一个月,而且工作还没稳定,请自带干粮或带点赞助。
下午我看还有点时间,就又去了趟大伯家。到大伯家时,中香已经下班了,我跟她说我已经找到工作,是在酒吧做前台,没敢跟她说做‘酒推’,免得被一顿教育。然后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她,没吃晚饭就撒了,以免呆的时间越长越有概率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我很快就适应这份工作,不光酒量渐长,学会了‘嗨’;学会对付各种酒后百态的客人;学会了穿着高跟鞋走路,那双穿了4年的帆布球鞋终于能寿终正寝了;还学会了怎么能让客人多给小费。
我发现这里的客人都比较有素质,没有那种特别过份的动手动脚的行为,顶多是用手揽一下腰,然后在腰上捏一下,咔个油;手在肩膀上搭一下,有意无意的想碰一下球,每次碰到这种客人我都会假意倒酒或敬酒躲开。
客人也是明白人,也不再为难,毕竟出来玩都只是图个开心,想干点什么也不会在大厅里干,咱这不是还有包房吗!?
除了灌酒!灌酒这个事对作‘酒推’的我来说是欲迎还拒的,巴不得他们多灌,我喝再多他们都得他们掏钱买单,然后我的瓶盖子又会增加不少。
才上小半个月我的酒量就增进不少,每天把自己喝得昏昏沉沉的回出租屋,也不觉得饿,直接倒头就睡,白天睡到下午吃顿饭,然后再回出租屋再睡几个小时,看时间差多不了出门上班,每天作息‘很有规律’。
很快就到封倩放假的时间了,但是她说要帮妈妈教会里做些事情,8月中旬才能过来。这样也好,那个时候我已经发工资了,手头松动了,可以带她出去逛一逛了。
我晚上回家路过楼下烧烤摊时,经常会碰到一群大概14-15岁的小男孩坐在烧烤摊前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有时还冲着我吹口哨,我秉持我‘酒推’的职业准则,不要惹毛喝了酒的人,每次他们冲我吹口哨时,我会回他们一个笑脸。
碰到的次数多了也就混熟了,后来聊天知道他们是在楼下给人看场子的。
就在我出租屋的这栋楼里有一间黑赌场,营业时间是每天晚上10点到零晨4点,他们的任务就是每天坐在楼下吃吃喝喝,留意过往行人,看有没有‘点水’的人,发现可疑的人立马电话通知楼里的人提前跑路。
这种赌场流动性大,经常换地方,这个地方他们也是才搬了没几天。
有时候下班,回家早,喝得不是太大的时候,会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再喝二口。
刚开始他们很爱在我面前吹嘘自己多能喝,有一回我说:“我请你们喝酒!咱们拼一回。”然后我一个女的把他们4个小孩都喝趴了,自那以后再也不敢吹牛自己酒量好了。
8月中旬封倩过来了,我白天带她吃逛一圈后,上班也带着她,在大厅里给她找了个散台,拿了一瓶啤酒让她自己慢慢喝。
不知道什么时候封倩桌子上多了一个年轻男人,应该是看她一个人,想过去撩她。
我假意过去推销酒水,封倩和我配合着一唱一喝让那男的买了一打啤酒,我看封倩对这个男人不反感,反而玩得还很开心,也就没有多停留,只是时不时往她这边多转几圈。
我一边喝一边吐的又熬了一晚上,差不多11点时,我看封倩和那男人喝得东倒西歪的拉拉扯扯,像是要走,我连忙过去一手提一个,假意搀扶。
大概听明白他们嘴里说的什么意思,男人要带封倩回家,封倩说要找朋友一起。
然后我说:“要不我们出去找辆出租车先?”
他们俩看到我后,表示非常满意我的提意,我搀着两个喝得走路都走不稳的人,在酒吧门口拦了辆出租,拉住封倩。把那个喝得黄瓜不认识葫芦的男人先塞进车里,关上车门,对司机师傅说:“走起。”师傅很上道的一脚油门下去就上路了。
经常在酒吧门口招生意的司机对这一套流程再熟知不过,上车后,说得清楚目的地的乘客就按正常路线把乘客送到目的地;说不清楚的那就拉着满城的跑,直到乘客酒醒,跑多远的路,就付多远的路费;有的吐车上了,一般乘客都会很不好意思,最少都是200的洗车费。
我扶着东倒西歪的封倩回到出租屋,在楼下碰到那群小孩,打了声招呼:“今天家来朋友了不能陪他们喝酒了。”
硬扛着封倩爬上11楼楼顶,这家伙刚扔上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醒酒后,她说昨天只喝了三瓶酒,但是昨天玩得很开心,今天还想去。
就这样她在我这里的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都带她到酒吧玩,每天都给她拿一瓶酒,然后跟她一起套路那个找她搭讪的男人买酒,每天的任务又多了一项,就是时刻要盯着她,以防她被哪个男人给带走了。还要在他们要离开前送他们一程,把男的塞进出租,把她拉出来,再把她扛上11楼。
这样大概折腾了一周小姑奶奶终于要回家了,她本来还想再多玩几天,但是她妈打电话让她回家,担心她在外面时间长了心玩野了。
她临走前说,等她毕业了也要来当‘酒推’,当‘酒推’太好玩了,赚钱还多,每天就是喝酒还能认识很多人。
我看着这孩子单蠢的脸说:“你先把酒量练好吧,要不一天能被人扛出去卖无数回?”
不知不觉,在这里上班已经有差不多两年,身边小姐妹走了一批又来一批,隔段时间都会有人辞职,也会有新人不断入职。
这一行流动性很大,干这一行吃的就是青春饭,但凡有其它出路的女孩子都会离开。
楼下看场子的小孩子也换场子,封倩也跟着学校分配去了外省一家知名牛奶公司上班,只有我,还在一个地方守着。
我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份工作,在这里没有节假日,每天都忙忙碌碌,一天清醒的时间不超过5个小时,一年中365天泡在酒精里,常年无休。
在这喧闹的酒吧里没人看你像看怪物,没人关注你一个人过中秋节,一个人过春节,一个人过生日……
酒精还是麻木神经的良药,喝醉后睡觉不会再有童年的梦魇出现在梦境里;不会想起那个只要一想到名字心就会痛的人;不用想明天会怎么样,就算有一天醉死过去也是好的。
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个梦想,那就是赚够了钱,到干不了‘酒推’这一行时,一定要自己开一间酒吧。
两年中我就回老家一趟,村干部看爷爷一个孤寡老人独居,甚是可怜,给他安排了养老院,需要一位近亲联系人签字,打电话让我回去办理手续。
后来听说是我们村可能要拆迁,村里集中给村民办了房产证,独没给我们家办。我们家是五保户,一个孤老一个孤儿,老的送到养老院,小的进城打工,房子的事就没人管了。
如今不管年龄比我小的还是年龄比我大的都喊我苏姐,因为我年资久,再加上我比实际年龄多报了3岁,他们都以为我23岁,其实我才20岁没过几天。刚才开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后来就习惯了,听着还挺受用。
这里我结交了两个关系很铁的小姐妹,很社会的说法是青红帮姐妹-陈雪和陆洁。
陆洁21岁,也是第一次干‘酒推’,跟我一样老家在A市周边的一个农村出来的。家里弟妹多,很小就出来打工了。家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因为超生本就不福裕的家里被罚了不少钱,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她打工的钱大部分都寄回家帖补家用了,以前也干过很多活,保姆、工厂流水线上也干过,但是工资都不高。
这两年弟弟妹妹长大了,虽然妹妹也出来打工帖补家用,但是两个弟弟还在上学,而且他家打算让两个弟弟考上大学,出人头弟,娶个城里媳妇回家,在那些以前瞧不上他们家的人面前好好长长脸。
为了给弟弟们赚学费,她以前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她就跟着一个小老乡,来这里当‘酒推’。
她的小老乡以前也在我们酒吧上班,只是她是‘陪嗨小姐’,只是她们是每天进包房陪客人‘蹦的’,有时候还会陪客人打点K粉。进一个包房一天最少200小费,比做‘酒推’的赚得多。后来小老乡跟着其它姐妹去了别的场子上班,没在这里干了。
本来小老乡也是让陆洁跟她一起做‘陪嗨’的,只是陆洁以前从来没进过夜场,不会跳舞蹦的,也不敢打K粉,就让她在酒吧做酒推了。
她来当酒推时我已经在这里上班半年多了,她算是我在这里上班以来见过新手酒推喝醉后最惨的一个了。明明完全不会喝酒,每次对客人的灌酒来者不拒,盘子都端不稳,被经理骂了好几回,每次经理骂她,她就抱着经理耍酒疯卖萌,经理拿她没办法,都会找人把她扶进更衣室清醒一下再出来。结果这家伙,跑到洗手间去抠吐,吐完又出来接着喝。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在更衣室连睡了一个星期。
有一天我也喝多了,因为当时正值冬天,晚上3点后,酒吧就停中央空调,我趟在更衣室里睡到4点被冻醒。再加上小腿被不知道什么重物压得发麻,踢了几下也没踢开,迷迷糊糊的起身,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只能看到手脑勺的的女人趴在沙发上,正抱着我的小腿当枕头睡得正香。
我拨开她的头发,一看,这不就是才来上班一个星期的陆洁吗?我把她手拨开,放平在沙发上,换上自己的衣服准备回家。临出门前看到她这么冷的天还穿着这么少的趴在沙发上一下犯了慈母心。
我推了她一下,没醒,我再推一下,还没醒!没则,我拎起她的耳朵,对着她的耳朵就来了一嗓子:“这太冷了!回家睡吧!“
她算是被我惊着了。一个激灵,坐起来,双手用力搓了几下自己的脸,好像是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看到是我:“苏姐,你也还没走啊?”
“是啊,我今天也喝多了,才醒。这太冷了,你还是回家睡吧!”
“我想在这睡在早上公交车开班再走,从酒吧到我的出租屋打出租太贵了。”
“那这也太冷了,要不你今天到我那里住一晚上吧!我明天陪你在附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下来。”
“真的吗?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晚上睡个好觉了。”这家伙也不客气一下,听到这话开心坏了。
我们俩一起回到我的出租屋,身上的酒劲在路上被冬天的大北风吹得醒了一大半,晚上躺在床上和一个不熟但同样从农村出来的女孩,有太多相同的经历可以聊,直到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起床后就跟她一起在酒吧附近转了一圈,最后在我出租屋同一条巷子里找了套一个月300的单间,然后赶在上班前去帮她把行李帮过来。她的前房东听说她要搬家也没为难她,很爽快的把她的压金都退给了她。
陈雪20岁是从另一家生意没有我们酒吧火爆的酒吧跳槽过来的,算得上是夜场老油条。特别能喝,总是爱像大姐大一样罩着小姐妹。只要她看到有小姐妹被发酒疯的客人纠缠,她都会去帮忙,她就是有那种天生就能让男人乖乖听话的本事,喝再高的客人被她哄几下,为讨她欢心都会故作绅士。
但也并不是所有被她帮的小姐妹都会对她投以感激,大部分‘酒推’并不会领她的情,认为她是在抢生意,因为下次客人来洒吧玩都会直接点名找她拿酒。她上班的第一个月就做到了当月销售冠军。
一天下班后,我和陆洁刚出酒吧员工通道,就听到后门外,转角的巷子里有争吵的声音“你这么能勾引男人,找个有钱男人包养多好,干嘛在这里跟我们抢生意?”
“就是啊!还装什么侠女?当自己是谁啊?”
“出来混,凭本事赚钱,自己长得丑了,客人不愿意买你的酒,怪得着我吗?”
我认出这声音正陈雪是和另两个酒吧‘酒推’柳容和沈珊珊,我和陆洁对视一眼,最后决定过去管个闲事。
我们走过去就看到陈雪被柳容和沈珊珊抵在墙边,柳容一只手还扯着陈雪的头发。
“美女,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我故作碰巧路过,无意看到一样。
“我们有点悄悄话要说,两位美女先回去吧。”柳容说。
“我没什么话跟你们谈的,我也走了!“陈雪一把推开她,想从她和沈珊珊中间突围出来,无奈头发还被柳容抓得死死的,就是不松手。
“你就别想走了,我们话还没说完呢!”柳容一下又把她拉了回来,撞在墙上。
“都是一起上班的姐妹,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夏露一直是乖乖女,哪见过这架式,连忙说道。
“你们就别废话了,快走!”柳容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陈雪趁柳容说话的空档,一口咬在柳容抓着她头发的手臂上,疼得柳容大叫一声,骂道:“你个死三八,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
她们三个就开始撕成一团!二对一,陈雪明显不敌。我和陆洁看这状况突然正义感暴棚,冲过去拿着随身的小包加入了战斗,变成三打二,局式马上得到了扭转。最后柳容和沈珊珊骂骂咧咧的跑了,后来也再没来上班。
女人打架无非是撕、扯、抓、咬。战役结束后,我手臂上被抓了好几条血印子;陆洁假睫毛被抓下来一只;陈雪的大波浪卷发被扯了好大一把断发,挂在她被撕了好大口子的衣领上。三个女人互相打量了一下战果,不禁大笑起来。
刚好我穿的是一条吊带长裙,外面套一件小砍肩,我把小砍肩脱下来给陈雪披在肩上让她遮挡外露的春光。陈雪为了感谢我和陆洁的见义勇为,请我们在我出租屋楼下的烧烤摊吃了顿烧烤,又喝了几瓶啤酒。
这次干架后我、陆洁、陈雪就成了酒吧里最铁的青红帮姐妹,我们每天结伴上班,下班,会互相帮对方应付难缠的客人。
也就是在那一晚我又见到了余涛,本就喝了两场酒又干了一架后,整个人都晕晕呼呼的,好不容易爬上11楼,回到出租屋,正准备澡也不洗直接躺上床睡觉的人,硬是被一通电话给叫回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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