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臣经历了太多,断断续续的见证了太多的污泞不堪。可顾宁不同,干净美好,像一只啼守黑夜的夜莺,未曾经历的,都是世间的纯洁。
孝臣的身边太需要这样的一个人了。其实,于孝臣而言,他自己都未必清楚,也许是在顾宁从他墙头摔落那次,气鼓鼓的样子,好像个小仓鼠一般。
许是那一眼,让孝臣沉沦了。彼此间心里都明白,对方就是那个可以相守一辈子的人。
一众人来到唐予礼的病房,人还没醒。
病床上的人,脸色很差,唇间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吓人。唐予礼沉沉的睡着,连呼吸声都减弱了不少。
其实现在这样的场景,最该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江难。见到了想见的人,病情好的自当事半功倍。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昌黎已经回去了,他是家主,要他处理的事情太多,他可以守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师震走过来,看了看,他虽学不在此,但毕竟是个医学博士,大体的病状,他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怎么样?”孝臣问他。
“伤的很重,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手上的伤最重,怕是要恢复上一阵。只不过这孩子的求生欲好像不怎么强嘛。”
唐予安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师震的手,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求生欲不强?”
“万念俱灰,心不在此。”
明白了,是他自己不想活,是他自己想在这次伤病中死去。没有了江难,整个人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我一会去隔壁找我师兄,他医术很高,就算这小子一心求死,我师兄也能给他从鬼门关拽回来。”
师震的话倒比什么安慰都管用,唐予安松开了他的衣袖,往后趔趄的退了两步,吓得一旁的顾宁赶紧拽住她。
这小丫头当真是受了惊吓,昨天还跟他吵架的哥哥,现在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父母都不在身边,还好有顾宁在,不然,这小丫头非得崩溃不可。
晚上,孝臣给两个小姑娘买了点吃的,便回去了。毕竟,他在这两人说话不太方便。顾宁执意要留下俩陪唐予安,他也只好回去。
孝臣走后,唐予安躲顾宁怀里哭了一会,上午她哭的时候,被昌黎吼了几句,说她烦人。她一时吓得连气都喘不利索了。从那时起,她就在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不然,又要被凶,自己哥哥躺在床上,都没人护着她。
此刻只剩下两个人,唐予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好了,安安,我在呢啊,别难过了,不然明天你的眼睛都要肿了。”
“呜呜呜,不要。”
“那好,你再哭一会,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不要,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就哭不出来了。”
“……”
这孩子的性格到底是随了谁呢?顾宁顿时有些头疼。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突然在病床上传过来的声音,把两个小姑娘都吓了一跳。直直的往身后看去。
后面,唐予礼半睁着眼睛,好像有些不适应屋里的亮光。
“哥,你终于醒了!”
“我还以为你想不过来了呢。”
“你饿不饿,想不想吃饭,要不要喝水?”
“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不,医生说你求生欲不强,都快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刚醒过来的唐予礼顿了顿神,随后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自己妹妹,对身后的顾宁说道:“宁宁,拜托你,把她拉走,吵死了。”
唐予安:“……”
好不容易有了点兄妹的煽情戏份,就瞬间被这句话打败了。
唐予安狠狠的瞪了床上的人一眼,同是一脸嫌弃的开口:“你以为我想在这?还不是以为你快死了。你还嫌弃我,我就不应该担心你,真是浪费感情。”
唐予礼看了看她,脱口道:“呦,还担心我了?”
“没有,我担心狗来着。”
“……”
医生很快过来了,是之前师震找的那位师兄,医术很高,利落干练。
他对着唐予礼上下检查了一番,说是病人恢复了神志,那伤就好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就是静养了。
顾宁对医生道了谢,随后去拿唐予礼随后要吃的药。
病房里
“哥,你这次被伤成这样是不是为了江难?”
唐予礼此刻倒是认真了些,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也变了变,“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再说了,我受伤和江难有什么关系?”
唐予安朝他笑了笑,“你还骗我?我听到宁宁她们说了,你喜欢江难,你伤成这样就是为了江难!”
“你瞎说什么?”唐予礼的声音提高了些,眉头皱起,眼神有些莫名的敌意。仿佛谁都不能诋毁江难,无论是谁。
唐予安看的出来,面前的唐予礼是真的生气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会为了一个旁人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而她这个亲妹妹竟然连说江难一两句都不可以。
“唐予礼,如果让爸妈知道你为了一个男人这样,他们会怎么想?”
这句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歧义,只是说这句话的人,把重音放在了‘男人’上,那意思就全都变了。
唐予礼自己其实没什么,他喜欢江难,喜欢的坦坦荡荡,不怕别人说什么。只是他怕自己的家人在意,好在之前唐云靖和叶笙那样尊重自己的想法,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妹妹竟然会这样排斥。
这段充满火药味的对话以顾宁推开门而告终。之后的两人,谁也不理谁,连说话,都得是顾宁在中间传。
例如:唐予安:“宁宁,告诉那边那个人,说他再不吃药腿就废了。”
唐予礼:“宁宁,你告诉她,愿吃她自己吃,反正我不吃。”
顾宁:“安安,唐大哥说他不吃。”
唐予安:“你让他去吃屎!”
唐予礼:“她吃我就吃。”
“…………”
诸如此类,从不间断。
终于,半个月后,唐予礼终于在顾宁的热烈期盼下出院了。
除了手上的伤好的有些迟缓外,其他的大部分已经痊愈。在出院之前,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说那只受伤的手在痊愈之前千万不能再用力,否则,在月底之前,还能再见到他。
唐予礼嘴上干脆的应着,结果出了门之后,自己就开车回家了。
办完出院手续后的顾宁和唐予安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韵院
唐予礼回到家直接上楼收拾了行李,拿上证件就去扬长而去了。他好不容易等到出院,现下倒是有些急不可耐。
他想见到江难,现在就想!
机票是他让助理早就买好的,此刻上了飞机,他的心里倒是有了些紧张。他不知道江难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不过,八成也与自己摆脱不了关系。
他怕自己见到江难之后,会逼的他连那里都不想呆,自己可以找到他一次,那下次呢?如果江难下了决心要躲他,那他这样找来找去又有什么用?
路程很快,甚至比唐予礼每次出差谈生意时的路程都快,可是却是最难熬的一次。他坐在飞机上想了两人相见的无数可能性,甚至连自己找来的借口都想好了。
只是,着陆之后,又是另一番心情。
他按着助理提供的路线一路找过去,直到看见那栋简陋的医院大楼。
像个几乎快要废弃的建筑,颤颤抖抖的立在周围的一众平房之间,说是楼房,其实也不高,大约两三层的样子。
唐予礼推门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消毒水的气味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唐予礼不敢想,像江难洁癖这样的严重的人,是怎样忍受下来的?
很快,他见到了这里的第一个人,四五十的样子,浑身像是在泥土里滚过一样,连头发上都沾了些泥渍。他看过的眼神并不友好,嘴里说着什么,好像是当地的方言,唐予礼实在听不懂。
只是他上楼去了,唐予礼鬼使神差的也跟了上去。
楼上的环境似乎比一楼干净了许多,他跟着那个人走进来一间屋子,这个屋子的布置像是一间办公室,不过,好像又不太像,因为空间太大了,屋子里被填的很满。
紧接着,下一秒,他被一个东西吸引住了视线,在里面的柜子旁,有一个衣服支架,上面挂着一条围巾,黑色的,上面覆着一层白色的绒毛,很好看。准确的来说是他送给江难的围巾。
这是他去年买给江难的生日礼物,他都没见江难带过几次。
那这围巾出现在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江难就在这!
唐予礼的心顿时就乱了,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在自己身边,他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江难了,对,他的江难。
“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来晚了。”
此时如果有镜子,唐予礼一定可以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欣喜,又有些难过,沾染了些期待,又隐隐有些失落。
这个声音是江难的,他绝对不会认错。
刚刚在外面进来的江难此刻也看到了这边背对着他的人,被阳光照得有些晃眼,竟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
不对,原来是眼泪占满了自己的眼眶,真是霸道。
江难嗓间有些哽咽,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抬起一半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回哪里。
屋里早早的只剩下两人,旁边的人很有眼力劲的给他们让了地方。这里不是京都,连重逢都带上了消毒水的味道。
是那种洗净一切,回到最初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声音有些抖,好在字不多,没露出太多破绽。
只是唐予礼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两步走过来,将人按在桌前就吻了上去,连周遭的气息都变得有些战栗。
“你……”说一半的话被咽回肚子里,江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咬上他,用自己觉得最狠的力道,片刻间,两人的嘴角都沾染了些血的味道,有些腥,又带着些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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