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那些梦,都在远离他,来的,却成了亓洛。
他听着好听的淋浴声,忽然有种什么都没失去的错觉。
恍惚间,手机震动,是宋可思打来的,他没接。宋可思就坚持不懈地打,他有些厌了,干脆调了静音,把手机扔到一边,在桌前开始处理起工作。
亓洛出来的时候,冰冷的水气萦了安皓远一身。
他皱眉,停下手上的工作,“你洗冷水?”
“嗯。”她随意套上件外套,径直走过他背后,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随意地擦着头发,水珠随着发丝飘扬。
“现在是秋天。”
“我知道啊,我习惯了。”自她进军队以来,她已经很少洗热水,冬天顶多用温水,退役后也就成了习惯了。
唯一的一次例外就是那天从他房里出来,因为身上疼得像是火烧,她干脆开热水浇着。
“你能有个女孩子的样吗?”他走过去拿走她手里的纸巾,湿湿的,冰冰的,像她给他的感觉。“那边柜子有吹风筒。”
亓洛抿抿嘴,不情不愿地去翻吹风筒,寄人篱下啊,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啊。
见她翻出了吹风筒,安皓远才安心去洗澡。
亓洛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看来安老板没被穆亦的言情小说毒害啊,还是蛮正直的嘛。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句话还真是一点也不错,亓洛刚在心里念叨起穆亦,安皓远手机屏幕上就亮起穆亦的来电。
虽然只是一串号码,但是亓洛还是深深地记得穆亦的号码的,毕竟穆亦真的太懒了,拖稿的法子层出不穷,她成天奉安老板的命打电话去催穆亦的稿子都催得生无可恋了。
但是她没兴趣去接,又不是给她打的,她也还是有公德心的好吗?再说了,让穆亦体会一下没人接电话的烦闷也好。
屏幕亮了一会儿,跳到未接来电显示,亓洛看到宋可思的号码,她勾勾嘴戚笑,不死心地开一下门,打不开,转而吹头发去了。
安皓远出来,扫了她一眼,她正盘腿坐在窗台,对着玻璃,撕她湿了水的创可贴,揉除沾在她皮肤上的贴痕。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拨打回去,往阳台走去。
“怎么?”
“没,我最近想开一本新书,写一下职场,写一下老板苦追下属不得,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或许,你可以提供点素材。”
那边的穆亦带着调侃的轻笑意,絮絮叨叨地说着,这边的亓洛心不在焉。
他会打电话给谁呢,穆亦还是宋可思?
一走神,亓洛就一不小心揉歪了,往割痕方向垂直划了一下。
“嘶。”猛地疼了一下,但是她也只是轻微地皱皱眉。
安皓远也轻微地皱皱眉。
“你在听吗?”那边传来穆亦轻飘飘的声音,有些轻笑地猜测:“或者说,亓洛在你旁边吗?”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安皓远一直盯着亓洛的动作,无情地挂断她的电话。
他扔下手机,坐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看,她把她的皮肤揉得发红。
“去拿张湿纸巾过来。”
“我没有。”
“在桌子上。”
亓洛扭头看看,乖乖地给他拿了过来。
安皓远挨近她,脸色严肃认真,轻细地给她擦着脸上的胶痕。
她的伤口是细长的,没伤多少,却也是密密两三划。
“怎么弄的?”
“摔到花里了。”
“花是偷的?”
“额,没偷着,讨的。”
他想到突然出现在餐厅的尹启辰,虽然尹启辰是在和宋可思密谋(对的,他都听到了),但是……
“跟尹启辰讨的?”
“我不知道那是他的花园。”
所以……果然是尹启辰做的,故意让他吃醋吗?
他轻轻地用指腹磨了磨她的嘴角,酥麻般的感觉,亓洛心里咯噔一下,但他的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所以你就让他吻了?”
哪来的“所以”了?
亓洛不屑而无语地看看他,这人真是,读书都把逻辑读没了,还中文系高材生呢,不是他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捐的吧?
“我都说我拒绝过了!”她皱眉,再次强调。
“你不会反抗吗?”
“这就是反抗的后果啊!”她淡然一笑,赶紧转移了话题:“你能赶紧的吗?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她有些不耐烦,照他这样慢慢擦,得擦到什么时候,而且这样,太磨人了,她喜欢干脆利落、简单粗暴点的。
于是伸手挡开他的手,打算践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箴言,被他一下子按住了手。
“你想把你的脸给搓红吗?”他生硬地说她一句,她忿然,冷冷地扭了扭头。
她也是很郁闷的,安皓远看起来挺瘦的啊,怎么力气比她还大,男女力量的悬殊吗?真是不公平。
他见她有些颓然地低垂着眼,额前的头发搭在耳前,显然是有些困了,又软下语气来问:“困了?”
“不然呢,这几天我睡过好觉吗?”她埋怨着说,天天使唤她使唤她使唤她,除了她,他就没人使唤了吗?
他服软,说:“去拿创可贴过来。”
她起身去拿,见她只拿出一个,又说:“拿多几个。”
“我脖子的不用换。”
“拿过来。”他坚持。
亓洛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她把创可贴扔到窗台上,傲气地微昂着下巴,破罐子破摔地等着他给她贴上去,眼神淡定地盯着别处。
他利落地撕掉她全部的创可贴,重新贴了新的上去。
他不喜欢那些创可贴,他不知道那是她自己贴上去的,还是尹启辰给她贴上去的,总之他都看不顺眼,干脆全换了。
领口下的伤痕旁,还有浅淡的紫色痕迹,那自然是他的,颜色已经快要消了。
“看着我。”他命令。
她倒是很乖地抬头看他,但眼神里满满的不乐意和不满意。
他猝不及防地俯下身去,亓洛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后倾。
她的躲避动作明显,安皓远停住,冷冷地看着她,有很是无奈。
他不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人,也不是那种享受身体接触的人。
他只是想逗逗她,可她怕得要死。
“我刚跟他接吻过,你不介意吗?”她吓唬他,打算击穿他的心里防线。
在她看来,安皓远的信仰是永恒的,不会因为一次事故而动摇。
可是安皓远动摇了,他看着她嘴边的痕迹,破损了,也不流血了,结的痂也很小,深色的,像嵌在她唇上的痣,像镶在他心上的钻。
他忘了有谁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忘了他的回答,他的心不受控制,直到他把她逼到无处可退之处,他的唇上接触到不同于自己的温度。
他仿佛丢掉了所有的坚持,他看不见他的信仰,眼里只有亓洛惊愕的瞳孔,转瞬即逝,而后冷静得像夜里的风雨。
他厌烦她的冷静,冷静得不在乎很多东西,包括他。
干脆拽着她的衣角,把她拉向自己。
顶你个肺,要吻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拽我,自己过来不行吗?
亓洛抗拒,下意识地用右手推他。
手上一疼,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小心磕了一下他的唇。
如愿分开,安皓远也顾不上心里乐意不乐意,拉过她的手看。
她早解了绷带,手腕上红肿着一片,只是她低着手腕,他没注意到。
“怎么不说?”他皱眉,起身去拿医药箱。
“伤不重。”她风轻云淡地说。
“怎样的伤,你才会觉得重?”他拿出药酒,从旁边的地方给她揉着。
“我也差不多忘了。”她眼里有过凄惨,转瞬变得疑惑:“不是说你没有药酒?”
“刚买的。”
亓洛难得想逗他,勾着邪肆的笑:“备着给我用的?”
“给我备着用的。”
亓洛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看看他灵活的手腕,疑似羡慕嫉妒恨地说:“你手腕不好好的嘛,至少比我的管用。”
“而且,真的,别从我背后拍我肩膀什么的,我没意识的,身体反应就是把人撂倒,现在已经好多了,因为怕赔不起医药费,毕竟我不爱干活,你还苛刻喜欢扣工资。”
她享受着他难得温柔的按摩,舒服得不想抽开手,于是心存善念地提醒他,顺便发下牢骚,表白一下在他手底下干活真的是很不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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