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你哥吗?”
费了半天的脑活量想委婉,开口却如此直白,季西在心里骂自己。
“喜欢啊!”出乎意料的反应,没有季西想象中的尴尬与迟疑,一切都被许落音解决的“理所当然”。
“可是我哥不喜欢我。”许落音又补充道。
诶?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喜欢”难道不是那种“喜欢”吗?“不是的!”季西着急到脱口而出。
“什么不是的?”许落音却有点摸不着头脑。
“哎!就是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可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你说你“喜欢”你哥,可那个喜欢到底是怎样的“喜欢”呢?季西不懂。
“你就懂吗?”许落音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什么是“喜欢”她还是知道,至少目前她就有喜欢的人。可今天的季西有点奇怪,一直认为她还是不懂爱的小女孩。
“我当然懂。”被问这么脑残的问题,像似对他人格侮辱,季西想都没想立刻给出答案。可他只知道自己的感受,却不知道许落音被问及时也有同样的感受。
“就凭自己谈了几次恋爱?”除开这个,许落音自认为她不比季西差。
“当然啊!”如此利落的回答,似乎有点单薄而导致没道理,季西继续道:“这就好比打游戏,谈恋爱就像过关升级,只有闯关成功才能打败boss——才能懂!”
季西望着女生因生气而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又最后总结道:“哪有一上来就打boss的道理,不仅失败了还弄得满身是伤。所以啊……”
“你胡说!”许落音提高音量,这一次即使有音乐可还是遮不住她的高声贝。大家再一次纷纷将目光聚焦到吧台,看他们的大boss如何激怒他的“小娇妻”。
季西一下子被这么多目光注视,感觉好不自在,就像他做错事被围观一样。“我说,咱能别这么大声说话吗?他们都听着呢!”他小声央求。
“那,你爱烟泷吗?”
“怎么扯到她了?”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轮到他煎熬,季西只是无奈喷笑。
“爱吗?她不是你女朋友吗?”许落音咄咄逼人,一点也不放松。
“谁告诉你她是我女朋友的,”季西觉得莫名其妙,可让他更觉得莫名其妙的是“对了,你怎么知道她?我记得我没和你说过啊!”
你当然没有说,许落音心里想。那次她喝醉,在安媛的小房间里醒来。睁眼便看见床边端坐的烟火女人。
“许落音。”那女人叫她,落音点点头,迷迷糊糊答应。
“我叫烟泷,季西的女朋友。以后这里,你就少来吧!”落音照样点点头,迷迷糊糊答应。之后,她真的很少来。
可是后来,安媛住院,季西经常来看望她。虽然每次都完美的避开顾冬,但与许落音却是经常见。
一来二去,许落音又回归正常,天天赖在季西的酒吧。只是再也没看见那个叫烟泷的女人,可许落音却一直记得她。
“我说过。”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许落音心中不由得一冷,她看见季西脸上惊讶的表情,最后很不情愿的回头——
那个女人,很久没出现的她,现在正站在落音身后,瞪她。
“我对她说过。”烟泷看着许落音,话却是说给季西听的。
一时间,季西搞不清楚这两个女人何时何地如何认识,更搞不清楚此时此刻看向对方不怀好意,似乎都在默默地较劲示威。
但季西清楚,女人间的战争最可怕。于是,他发挥作为男人的作用,打破僵局——“烟泷!”
被叫到的那位脸上马上露出微笑,趾高气扬地走开,绕过桌子,走进吧台。
没被叫住的回过头,狠狠地看向季西,好像致力于从眼睛里射出刀子,全部发射到季西的脸上。
季西却觉得莫名其妙,“瞪我干嘛?我惹你生气了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许落音移开目光,看向正往这边走过来的烟泷,自言自语。
“谁?”季西无意问。
“你!”
烟泷终于来到季西的身边,可发现,气氛变了——好奇怪。
无论她如何叫季西,季西都不曾转向她,一直将脸对向许落音,似乎看呆了。
而许落音,也回看季西,一点都没有当初烟泷见她时小女生的娇羞。
“这不好玩。”季西喘出好大一口气才说。
“我认真的。”许落音回。
顾冬又来看望江培远了。几天前,顾冬和安媛一起出院,只有江培远还一直呆在这间病房里。
他们一起进院的那天晚上,伤势最轻的江培远——吃了几包泻药而已,清清胃就可以下床走路。可他就是作,作到最后居然成了最晚出院的人。
顾冬觉得可笑,可看看江培远头上的厚厚的纱布,又觉得可怜。
“怎么又是苹果。”病床上这个可笑又可怜的人抱怨着,顾冬顿时觉得他是如此可嫌。
“你闭嘴。我来看你,你还不开心?不乐意就别吃。”顾冬一把抓起刚刚扔在床上的苹果篮,果断而又决绝。
“吃吃吃,顾少买的苹果我不吃也得吃。”江培远服软,从顾冬的手里接过苹果篮。
“除了我,还有谁会给你买苹果探病,你就知足吧!”说着,顾冬勉强地拉开木椅坐下,而后顺着江培远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到床头边的水果篮。
确定顾冬已经看到后,江培远才悠悠地说,“有人惦记我,顾少就放心吧!”
“我还是不相信。”顾冬盯着那丰富的水果篮,喃喃自语,“极其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么?”江培远正低头啃苹果,听到顾冬的话,抬头应了一句便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盯着自己的顾冬,不由得吓一跳“干嘛?”
“可我现在相信了。你当时这样作践自己,原来就为了今天这一篮水果啊!”话音刚落,就飞来啃掉一半的苹果。
毋庸置疑,水果篮是易暖买的。因为除了易暖,顾冬想不出第二人。不过她的原因和顾冬一样——江培远负伤他们都有责任。
那天晚上,当江培远开玩笑说出要杀掉安媛的话时,顾冬当即就跳起来和他厮打在一起。
虽然顾冬很能打,但是缺了一条腿的他是打不过比较能打的江培远的。所以担心哥哥的许落音叫来门外的黑衣人,局势一下子就变了。
江培远被四个黑衣人压制,只顾骂人“我草尼麻,顾冬!单挑啊!缩头乌龟、孙子、麻蛋…靠!顾冬我要杀你全家……”
被这么辱骂,顾冬当然不能善罢甘休。他想单挑,可单挑前他得拉开那四个碍事的黑衣人,以及为他好心办坏事的妹妹。
“哥,哥,你别打了,你快上床,他们会收拾他的——哥!你疯了,这是自己人,打不得呀!哥哥哥……”
事情闹大了。很多医生都来拉架,很多人都来围观。两人斗殴变成六人群架,最后导致了医患之间的打闹,现场有多混乱就有多混乱。
后来还是多亏安媛的泻药。一段时间的消停,那东西又在江培远的肚子里翻江倒海,江培远忍着“快出来”的冲动,拨开人群一路向厕所狂奔——混乱暂时结束。
等人群散去时,累瘫了的顾冬才发现人群里零落下来的安媛。突然惊喜,顾冬立马强撑站起来,朝安媛走去并急忙问:“你头怎么了,那小子弄的吗?”
“阿冬?”熟悉的声音响起,顾冬回头,然后他的视野也顿时开阔——安夏、蔺希川他们此时就站在安媛身边,他却偏偏忽略不见。
顾冬牵牵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没有想到,七年后他居然会以这种方式与安夏重逢——这也太随便太出乎意料了吧。
“你的脚怎么了?”这是蔺希川问的,七年前的班长七年后的医生,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就连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对自己的一贯态度,七年前是如此七年后也是如此。
顾冬倍感亲切。但,他却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的顾冬多么希望他那多事的妹妹能打破僵局,可是这一次她却在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连安媛她都不去打扰。
“顾冬!我要和你单挑!”
“安媛!原来你在这……”
两个声音在顾冬极其需要的时候同时响起,顾冬企盼着这能打破僵局,之后才发觉这是在越搅越乱。
前者——是刚解决完自己“人生大事”,准备找顾冬单挑的江培远。
后者——是被安媛唬骗,找了整个医院终于找到安媛算账的易暖。
几天前,这两个人还是相恋七年的情侣,可是现在他们是见面分外眼红的仇人。
这对仇人中间还隔着安媛顾冬一群人,在他们两长时间的对视中,那一群人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并且还被包裹着死一般的沉寂。
“混蛋!”易暖首先发起攻击。可能是压抑太久,这两个字就像号角,顾冬拖着他的废腿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抱住想要冲过来的易暖。
而一旁蔺希川,完全出于医生的本能,连忙上去阻止顾冬“舍身救人”。
安媛见此,当然不能闲着,也想上去安抚易暖。可她马上被两个人抓住——左臂是安夏,他提醒道:“你是伤员,别掺和。”右臂是许落音,她关心问:“安媛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是谁?”安夏问安媛。
“安媛姐,他是谁?”许落音问安媛。
“你不要这样搂着安媛,她会不舒服的。”安夏对许落音说。
“那你也不要抓住安媛姐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许落音对安夏说。
“你到底是谁?”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然后,他们就吵了起来。
只有江培远,孤单地立在另一边,看这边的热闹。他什么也没听到,只听见易暖在骂他。他什么也没注意,只注意到易暖推开一个又一个想拦住她的人,歇斯底里。
“暖暖。”江培远轻声唤,易暖马上捕捉到,安静了。
这世界上只有他那么一个人叫她暖暖,所以她的耳朵对这个词格外灵敏。
“对不起。”江培远再一次轻声说,易暖没有什么可以回应他,唯有眼泪。
安媛见易暖如此,又开始心疼,不顾安夏的阻扰转身吼过去:“道歉有用吗?她都哭成这样…”
“安媛!你最好闭嘴。”江培远的语气突然发狠,与之前和易暖说话简直判若两人。
“喂!你上完厕所,手没洗干净,嘴也不干净啊!”顾冬帮忙怼了回去。
“顾冬,别出风头,我看这里还轮不到你护着她吧!”说着,江培远将目光转向正在压制安媛发怒的安夏。
安夏马上出来调解:“咱们都是同学,好不容易见一面,都好话好说行吗?江培远,你和易暖的恩恩怨怨我管不了。但我现在就想问你一件事,我妹妹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学霸就是啰嗦。”江培远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在意道:“不过真后悔,打轻了。”
“江培远!”所有人都气到忘记说话,唯独易暖扯着嗓子喊。他们都安静了。
“道歉,向安媛道歉。”可能是刚刚嘶吼太用力,易暖此时的声音干哑低沉。“阿远!”然而又是如此的温柔深情,“就算我求你行吗?”
她缓缓地向江培远走去,此时无人拦她,因为他们都知道拦不住。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连分手我都没有求你留下。但现在我求你,求你向安媛道歉,求你向他们道歉,我求求你,求你了……”
——求你不要与世界为敌,这样的你我不放心离开。
易暖走到江培远的面前,已经说不出话,看着他只是流泪。
“对不起!”江培远伸手抹去易暖脸上的泪,“对不起。这世界上我唯一要道歉的只有你,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阿远!”易暖用尽全身力气叫道,她想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叫他“阿远”了。
“对不起。”江培远再次重复,他歪着头眼神紧紧地锁定面前的易暖,深情而又悲凉,“我会还你。”最后一次,他说。
下一秒,他拿起手旁的吊水瓶砸向自己的头。“啊!”易暖一声尖叫,江培远也随之倒地,伴随他的是满脸的鲜血。
这就是他向别人道歉的方法——直接而又狠绝。
顾冬想,不要命的疯子——这样的江培远他还是第一次见,顾冬打心底被他折服和胆惧。
不过,这种感受却是暂时的。
顾冬接住飞过来的苹果,看向白床单上傲慢无礼的病人,再次刷新对他的看法——什么不要命的疯子,就是有病。
不过,现在最好,他还是习惯现在的江培远。“易暖真是可怜啊!被你这小子纠缠。”
“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不道德的。”顾冬惊恐转身,易暖赫然出现在他身后。“奶奶应该教过你了吧!”
“教了教了,当然教了。”顾冬尴尬的笑,看着易暖将水杯倒满开水。
“他没有纠缠我,我也没有赖上他。”倒完水,易暖抬头看向顾冬,冷冷的说:“他病好了,我就离开他。但请你,不要告诉安媛。”
“呃!我不会说的。”顾冬忙回。易暖听到放心的点点头,放下水壶,拿起皮包对江培远说:“既然他陪你,我就走了。”
“等一下。”江培远急忙喊道,易暖背对他不走了。顾冬很好奇那小子要说什么,看向江培远时,却发现那小子一直在看着他诡异的笑。
“帮我转告安媛,”他笑,“叶南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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