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雨,淅淅沥沥的越下越大。
黎山的盘山公路上有一辆宾利疾驰而过,车里的男人嘴角微抿,神色凝重,脚下踩油门的动作不由得更重了。
陆宁穿着黑色的西装,从黑色的宾利上走下来,撑开黑色的伞,雨下的很大,雨珠砸在他的切尔西靴上,在他的西装上晕开。
铁门拦着,门口照着特别亮的灯,陆宁第一次来的时侯就觉得这里像个监狱,强光让陆宁眼睛很不舒服,他把伞往下移了移,挡住了光。
陆宁走到保安亭窗前,保安已经趴着睡了,里头还有电视剧的声音,他伸出手敲了敲窗。保安被吵醒,看了一眼来人,被惊到了,他揉了揉眼睛,然后,看了一眼手机,2点42分。来人西装笔挺,撑着一把黑伞,戴着黑色口罩。可不知道为什么,保安总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他有些慌张的开口问道:“先生,带证件了吗?”
陆宁伸手从裤子的侧袋里摸出一张卡,因为被雨打湿了,有些粘腻。保安接过,看了一眼,小心的还给他,马上转身打开了小门。
黎山疗养院,名为疗养院,其实是那些有钱的精神病人住的地方。在这个地方的人,都得罪不起,特别是来看望的人。里头的人,身份再尊贵,不过也是笼中鸟。
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大部分房间的灯已经黑了,不过还有一些亮着灯的。
陆宁到护士台,敲了敲台面,小护士一下就清醒过来,眼睛懵懵的,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吓了一跳。陆宁毫不理会,问道:“315在房间吗?”
夜里寂静,陆宁大概是因为戴了口罩的原因,声音显得特别低沉。小护士小小的打量了一下他,虽然他戴着口罩,可不难看出是个帅哥。
小护士马上笑着说:“先生您要探望谁?我带您过去吧。”
陆宁过去的时候,315的灯还亮着,陆宁从门口的玻璃看过去,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这不过是在他的记忆里,又添了难以忘记的一幕。
徐静雅被医生和护士按在床上,她穿着病号服,头发挣扎的特别凌乱,嘴里好像在嚎叫,这在陆宁的眼里,就是一部默片,因为走廊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护士朝里头看了一眼,跟陆宁说:“有时候病人的情绪比较激动,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还是比较少见的。”说完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陆宁没理会她,他完全明白她对他这么热情的原因,黎山的这个地方,一天的花销就够在市中心买一间公寓了。但来这里探望的人,一年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陆宁别过头。想起了徐静雅之前的模样。大概是很久没见她了,对她的现在的样子有些接受不了。
以前的她一颦一笑皆动人,一言一行皆优雅,大概是陆相宇他妈向颜带了一群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事情就开始偏离美好的轨道了。
那时候陆宁15岁。被那些壮汉一下下的打,他还是想拼了命的保护她,可是现实就是残酷的。即使他被接回陆家,他也是永远抬不起头的那个,他逼着自己接受他的妈妈是小三的现实,他逼着自己接受自己是私生子的现实。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向颜当着他的面扇她说她下贱的场面,那个时候他已经不会哭了,眼泪已经在那个时候流干了。
现在他能够和向颜还有陆相宇一起吃饭,跟陆荣达下棋说笑,再不会有人知道,他的那张脸背后真正的样子是什么。因为不会有人明白,自己的亲生父亲,在对外介绍的时候,跟别人说自己是远房亲戚的儿子的时候有多嘲讽。
“啪嗒。”门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看到门口站着人,被吓着了。大半夜的过来看人,凭谁都会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何况,这里平时都不会有人过来。
“金医生,这位是过来看望徐女士的。”
那个被叫做金医生的男人对着陆宁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走了。场面有些怪异,两个戴着口罩的人,相互用眼神打了招呼。
陆宁进去的时候,徐静雅的手脚还被绑在床的四角,陆宁想替她解开。小护士立马开口道:“不能解,要是病人发作了的话,跑出去我们又要找好久了。”
陆宁的手稍稍迟疑的移开。
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你先出去吧。”小护士不舍的出去关上门。
她没走,她从门口的玻璃里看着陆宁,他看到陆宁伸出一只手把她脸上凌乱的头发拨好。她只能看到他在说话,这时候她有些讨厌这里的隔音效果为什么这么好了。
她应该是他的妈妈吧,或者是小姨,或是大姨。仔细看,他们的眉眼还是很相似的。
陆宁觉得心里一股酸涩。
“有的时候,我在替你想,你这样做,值得吗?”他好像在跟她说,又好像在自说自话。
记忆又回到九年前。
“让小宁进陆家。”
“他是我儿子,可他是私生子,他要以什么身份进我们陆家。”
“我们陆家。”陆荣达说的这句话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接着徐静雅说了一句:“我会去黎山,以小宁进陆家为筹码。”
他那时候不知道黎山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他进陆家。最终,他成了法律意义上的陆家人,在陆家的户口簿上,可只有陆家人知道,外人只知道陆家的继承人只有一个,就是陆相宇。
当他第一次在黎山见到徐静雅的时候,她那时候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看到他眼里没有一丝丝过多的情绪,他习惯了,徐静雅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人。
她被向颜打巴掌,骂贱人的时候没有表情,她看着他为了保护她被打的面目全非没有表情,她去黎山,陆宁在陆家的大门口求她不要丢下他一个人的时侯也是面无表情。
那天在所有人都出去的时候,徐静雅反常的伸手摸了摸他,也就是那天,他才知道她的真正用意。
那张纸条上只写了八个字:我做这么多只希望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徐静雅没病,可她在黎山待的太久了,就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可陆宁还是这么做了,按照徐静雅的遗愿,在他的心里,真正的徐静雅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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