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左安然第一次和白云一起吃饭，尽管餐桌上还坐着顾城。
“云云，“暗夜”的新系统我快做完了。”今天在门口等的时候，他也顺便在做系统。左安然的眼睛亮亮的，像个急着邀功的小孩。
“之前的系统，为什么会被入侵？”白云问道。
“什么入侵？”左安然惊讶，随后笃定的说道，“不可能！”
他虽然对系统做了手脚，但也只是想重回白园，根本没想过要出卖“暗夜”。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要盗取“暗夜”的资料只能用你的电脑，但你的电脑和我的相连，也就是说，任何的权限行为都会经过我的安全网，如果被入侵，我不可能不知道。”
“你确定？”
“我可以保证！”左安然很肯定，随后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暗夜的资料外泄了？”
“嗯，顾城你具体说一下。”白云看向顾城。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没了系统授权之后，系统就瘫痪了，当天晚上，在线档案里的机械库全部泄露，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被洗劫一空了。我们调查发现是黑帮的严正干的，他手上还有一部分“暗夜”的情报和夜卫的行踪，因此我们认为系统被入侵了。”
“怎么会这么巧！”左安然惊呼，这时间上也太巧了吧！如果不是他自己做的系统，连他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是系统的问题！
左安然看向白云，白云只是静静的、优雅的吃着饭。
顾城也没有再开口，三个人沉默的吃完了饭。
*****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三个月前在南港发生的26死102伤的大爆炸事件震惊全国，目前得到消息，负责该案件的警官今日清晨被发现在家中自杀身亡……”
左安然坐在客厅里，不可思议的看着午间新闻，他下意识冒出一个念头：这警官是“暗夜”杀害后伪装成自杀的。
“顾城，云云呢？”正巧这时顾城从楼上下来了。
“主上在地下室。”顾城恭敬的回道。
又是一模一样的回答，这三个月以来，每次左安然问顾城云云在哪，顾城的回答永远是这句话。
他跟着顾城去过地下室的入口，不是他想象中的隐蔽的机关，或者是精密的指纹人脸识别。事实上，地下室的入口只是一座很显眼，很平常的楼梯，楼梯口有四名夜卫看守。而他之所以没有进去，是因为顾城说，地下室就是“暗夜”的监狱，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顾城的友情提醒，他就吓得不敢走了。因而他也只能在客厅里等着白云上来，而每次白云上来的时候，身上总是沾着血迹。
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新闻里的警官，是你们杀的吗？”左安然指了指电视机，问顾城。
顾城笑了，说：“左先生觉得呢？”
左安然起了鸡皮疙瘩。顾城的答案，再明显不过。
这警官的死，是不是也是他间接导致的？如果他没有黑进公安监控系统，没有把监控系统给白云，那南港的爆炸就不会发生，这警官也不会死，何止这警官，爆炸中的那26死102伤也不会发生，这一切的祸源就是他……
顾城走向地下室的楼梯，没过一会，从地下室上来了。
“左先生，泄露“暗夜”资料的人已经找到了，主上说让您和我一起。”顾城站到左安然面前。
“和我一起干什么？”左安然的脸色有些苍白，太多的人命因为他间接死掉。
“左先生跟着我，待会就知道了。”顾城做了个请的手势。
左安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跟着顾城走了。
三个月的调养，他的腿已经痊愈了。
顾城带他向东边走去，左安然近距离看到了一个个训练方阵，以往他都是从白云的书房里望下来，如今这样看，震撼感比想象中的要强烈许多。现在快下午一点了，太阳很大，一个个夜卫的衣服都湿透了，空气中是浓郁的血腥味。
左安然闻着这味道，有些想吐。
“左先生，我们去那个高台上。”顾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高台。
左安然点点头，快步站到了高台上，空气总算是好闻了些。
高台的面积挺大，是个正方形的。
“哔——”顾城跟着站在高台上，吹响了手中的口哨。
下一秒，所有的统卫带领自己的方阵走到了高台下。顿时台下乌压压的一片。
“兄弟们，“暗夜”的叛徒已经找到了！”顾城呐喊，带着威严与愤怒。
台下喧闹了起来。
“顾少，是谁卖了暗夜？”
“顾少，是不是这个左安然？”
“让我杀了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
“大家听我说！”顾城再次开口，原本喧闹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左安然是吃惊的，顾城只是刚开了口，刚刚那么哗然的氛围就安静了下来，“暗夜”的训练有素让人不可置信。
“出卖“暗夜”的人不是我身边的左安然，相反他是我们这次南港行动的关键人物，公安的监控系统，就是左先生破的。”顾城跟大家解释，说完朝一个统卫做了个手势，紧接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被带上了台。
男人带着脚铐，佝偻着身子，身上的衣服都是干涸的血迹，破破烂烂的，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被人砍掉的双手，手腕处的刀切面干净利落，却让人不寒而栗。
左安然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却没想到这一后退，却让他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这……分明是白园的孙管家！
左安然在白园里经常能够看到孙管家，听孙管家自己说，他在白园已经呆了三十多年了，白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他接管，他是看着白云长大的。
左安然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在餐厅里见到孙管家的时候，他那和蔼可亲的模样。
孙管家，怎么会是内鬼？！
台下的人显然也是震惊的，喧哗声比刚刚大了一倍。
“孙管家，“暗夜”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这黄泉路上当然不会让你只身一人。”顾城笑看着孙管家，明明还是那般儒雅的样子，左安然只觉得后背发凉。
顾城的话音一落，一个妇人护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以及身旁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被推上了高台。
“你们！你们不是在国外吗？！”孙管家看到推上来的人，原本视死如归的样子瞬间就变了。
“顾城，顾城，不可以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孙管家惶恐的看着顾城，满眼的绝望。
顾城依然笑着，他的手一挥，一把匕首就那样插入了妇人的眉心。
“妈妈，妈妈！”那个男孩吓得跪在了地上，身旁的那对抱着婴儿的年轻夫妇也是浑身发抖。
“爸，救我们啊。”年轻女人颤着声说。
“顾城，我求你，我求你了，放过我的家人！”孙管家直接朝顾城跪了下去。
“当然可以，孙管家，看在你为“暗夜”工作了三十多年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的家人。”顾城很爽快的答应了。
左安然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城，他竟然同意了？然而下一秒，左安然就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只见顾城使了个眼色，夜卫直接将那对年轻夫妇推下了高台，女人猝不及防，怀里的孩子掉落在了高台上。台下的夜卫看到夫妻两人，直接进行了人体解剖，将今日的训练内容统统应用在了两人身上。
原来顾城说的不杀他的家人，只是指他不杀，并不代表底下的夜卫不杀。
左安然不想看这些血腥的画面，想要离开，但他刚挪动了一步，一把匕首就架在了脖子上。
“左先生，请好好欣赏。”顾城威胁的开口。
“我要回别墅！”左安然抗议。
顾城没有理会，左安然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被活生生的解剖，然后撕成碎片，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三条狼狗被带了过来，地上那些被撕烂的肉片，一点一点被吃掉……
明明是烈阳高照的大热天，左安然的手脚却是凉的厉害。
“左先生，主上说了，这小男孩和婴儿，随您选一个。”台下的戏看完了，顾城再次开了口。
“什、什么？”左安然的声音有些虚弱。
顾城知道，左安然听清楚了。他直接把左安然带到了小男孩和婴儿面前，婴儿因为摔在了地上，一直哭喊着。
“左先生，求你放过我儿子，求求你！”孙管家见决策权落在了左安然手上，跪着爬到了左安然脚边。
“孙、孙管家！”左安然看着卑微的跪在脚边的孙管家，下意识的后退。
“左先生，您要选哪一个？”顾城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台下的喧闹声，婴儿的哭泣声，孙管家的哀求声，顾城的催促声……左安然感觉自己的脑袋快炸了。
“男孩！我选男孩！”左安然无可奈何，如果今天他必须选一个活着，那就选孙管家期望活着的吧。
左安然一说完话，婴儿的哭声就戛然而止。
左安然只觉得腿上一热，好像是黏嗒嗒的液体，心脏瑟缩了一下，他机械的，缓缓的低下头，只见原本白嫩的婴儿，头颅已经被人踩扁，包裹的毯子里血肉模糊。
“呕~”左安然止不住的呕吐。这个婴儿，又是他害死的。
“左先生，您想用枪还是用刀？”顾城依然礼貌的问左安然。
“什、什么？”左安然狼狈的看着顾城。
“您不是选择了要亲手杀这男孩吗？！”顾城说。
左安然愣的说不出话，这时他才明白，原来他选择的不是谁活，而是他要杀了谁。
“我不要！我不要杀人！”左安然不断的后退，嘶吼，情绪很激动。
“左先生。”顾城皱了皱眉，左先生的精神状态看着不太好。
“顾城，你骗我！”孙管家也明白过来了，他的所有家人，都会死。
“顾城，你这个骗子，混蛋！”孙管家不顾一切的冲向顾城，身后的夜卫钳制住了他，孙管家知道，他伤不到顾城了，他彻底的输了！
“顾城，你就是个懦夫，你以为你能活得比我久吗？白云总有一天也会杀了你，别忘了童谣是怎么死的！”孙管家开始口不择言。“顾城，你每天睡得着觉吗，自己的女人被白云害死，你还像个哈巴狗似的跟在她身边，你还是个男人吗！”
“砰！”枪声响起，孙管家的额头多了个窟窿。
左安然激动的眼神里，讶异的看向顾城，然而下一秒，他的手中就被塞了一把枪。
“左先生，开枪吧。”顾城的声音有了些不同，像是强忍着情绪的爆发。
“我不要！”左安然扔掉了手枪，黑眸开始的变得有些恍惚。
“左先生，这是主上的命令。”顾城朝身旁的夜卫做了个手势，夜卫立刻控制住了左安然的身体。顾城捡起地上的手枪，把枪强硬的塞回到了左安然手里。
“我不要杀人，放开我！放开我！”左安然一动也不能动。
顾城让左安然强制握着枪，然后自己的手握住左安然的，枪口对准那个男孩，一起扣下了扳机。
“砰！”又是一声枪响。
完成任务，顾城放开了左安然。
左安然呆呆的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男孩，男孩的头颅里还在渗血。
他杀人了！他真的亲手杀人了！他又杀人了！
电视机画面里的南港大爆炸后一具具尸体被抬上救护车，早上自杀身亡的警官，在他面前死掉的孙管家一家！撕成碎片的人体，叼着人肉的狼狗，插着匕首的尸体，顶着窟窿的脑袋，血肉模糊的婴儿，还有他亲手杀死的男孩！
“啊——啊——”左安然抱着脑袋，不断的敲打着脑袋。
你们不是我害的，滚啊，滚啊，都别过来！都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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