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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抽插风流的寡妇 撞开了宫口高H_假如我们年少不自卑

第三章 地狱

可惜最后还是让对我抱有期望关心我的人失望,而且是立刻马上的那种。就在回家当天晚上,七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入夜就是狂风骤雨,雷电齐鸣。

好几年后第一次睡在以前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过的房间,一躺上立马就进入了梦乡。梦里,爸爸开着拖拉机,妈妈抱着我坐在爸爸身边,爸爸带着我们在广阔没有边界的田埂上奔驰,好像永远到不了头。在这美梦里唯一不和谐的是腿根处一阵一阵的刺痛,像有什么东西不断的撞击在我的大腿内侧上的大动脉。

我以为是梦境,一个劲的想用手去拍打,赶走这扰我美梦的东西,直到我感觉手上碰到一把黏糊糊恶心的东西,不得不从美梦中醒来。

当看到我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没了,爷爷身上也没穿衣,爷爷坐在我旁边正在用卫生纸擦拭我身上的一片白色浓稠液体,我已经八岁了!我大概能清楚的知道爷爷在对我做什么。

我猛的坐起来,抓起旁边的衣服穿上,我哭着吼道:“你个老不死的,滚出去,你以为我没有爸爸妈妈就可以欺负我吗?我要告诉二伯,告诉大伯,以前我年纪小,我现在长大了,我要让他们把你赶出爸爸妈妈的房子……。”

我话还没说完,爷爷一只手捉着一团刚才擦过粘液的卫生纸堵住我的嘴巴,脸上带笑却无比猥琐恶毒地说:“你乖乖的给我听着,你不许把这些事情跟别人说,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我就把你赶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个脏丫头,你想想,你爸爸妈妈不管你,你大伯不要你,你姑妈又把你赶回来了,你二伯也不让你住他们家了,只有我让你住在家里。只要你听话,我就让你继续住在这里,还会供你吃供你穿,让你上学。还会给你买很多零食。”

我使劲的用舌头顶嘴里的卫生纸想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吐出来,好半天我才把夹杂着自己的呕吐物的卫生纸吐了出来,我发疯一样哭吼道:“该滚出去的人是你,这是我爸爸妈妈的房子,你给我滚……”

边咒骂边哭,手里抓到什么砸什么,他把我按住又想捂住我的嘴,我拼命的挣扎,踢打。我的动静终于还是在这个有电闪雷鸣的遮盖下,把住在一墙之隔的张婶婶和二伯一家人吵醒了。

二伯母,二伯,张婶婶听到我家的动静,没有打雨伞顶了件外套就过来敲我家大门。爷爷听到敲门声,有些慌张,压住我嘴巴的手松了些力道,我趁机挣开他的压制,跳下床,蓬头垢面的冲出去把大门打开。一把抱住二伯母用已经哭撕了的嗓子胡乱地喊着:“把爷爷赶出去,他是魔鬼,我不要他住在我爸爸妈妈的房子里,让他滚,求你了,让他滚……”

二伯母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呆,爷爷也已经追了出来,换上了一脸老实憨厚样说:“晚上睡得好好的,一个雷打下来,就听到她在房间里大吵大叫。我起床过来看她,她房间里的东西都被她砸了,身上到处都是口水,像被鬼附了身一样。”

我连忙争辩道:“不是这样的,他骗人,他骗人,我要赶他出去,我要把他赶出去。”边说边回头对他拳打脚踢,嘴里用尽我听过的所有脏话骂他,他装做一副任我打骂的老实样,任我厮打。

二伯连忙拉开我担心地问:“为什么要赶爷爷出去,告诉二伯,二伯帮你。”可是我不敢说出真正的原因,我怕我像爸爸一样变成别人饭后的一个八卦丑闻,我怕被人知道我是个脏丫头,我怕被送到一个爸爸妈妈回来找不到我的地方,我要在家里等爸爸妈妈回来找我。……

我一下像被人放了气的气球,瘫坐到地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嘴里只一个劲的低喃着:“把他赶出去,把他赶出去……”

“看,是不是很像被鬼附了身,这孩子第一天回来就这样,是不是曼秋(我奶奶的名字)在地下想她,被曼秋‘摸’了?”爷爷故弄玄虚地说。

那个时候的农村,我们那里还是很迷信,哪家孩子感冒发烧,哭闹很多天好不了,家里大人就会在天黑的时候在屋外找个安静的地方,用一只碗,装上半碗清水,在碗中间立两根筷子,嘴里念着自家近年死去亲人的名字,问是不是想孩子了?‘摸’了孩子?念到一个故人的名字就把碗里的水,用手沾一下,从筷子顶端浇下来,直到筷子能不需要外力站立在碗中间不倒,就能确认故人的名字。

然后在碗旁边烧上一捆纸钱,给这位能让筷子不倒的故人,嘴里讲着一些思念的话,最后说让故人放心离开,活着的人会好好照顾家人孩子,让他放心离开。过不了几天生病或哭闹的孩子就康复。

如果还没有好转,那就会找隔壁村的一个巫婆来驱鬼,把开坛烧完的香灰搓成药丸大小给孩子吃下。最后能不能好我也不知道。总之当时大家对这些是深信不疑

“有可能喔!明天早上她家二伯母去准备点纸钱烧一下吧。”张婶婶说道。

显然他们是相信了爷爷的话,他们当然会相信他的话,他可是他们苏家公认的大好人,一个外姓的上门女婿,养了我们苏家五房上下三代人。

当年亲爷爷去世家里没有劳动力,奶奶一个人带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还要下地干活,着实艰难。他上门后勤快能干,少言寡语,老实巴交,又重新把我们家撑了起来了。如今家道败落,又要养活我。

村里给这一个老的一个小的一个月发的不足一百块钱根本不够生活,虽然学校已经免了学费,但是书本费,校服钱,班费,等杂费还是不少,年纪一大把还要靠捡废品贴补。

是啊!这样一个老好人对比一个几年没见,姑妈口里的爱撒谎,爱偷东西的八岁孩子,当然会选择相信他。

二伯母把我抱回房间,看了眼凌乱的房间,抹了把眼泪关上房门就出去了。

我的眼泪已经哭干了,身体不停的颤抖,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室外艳阳高照,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雷电交加的痕迹。

我像条死鱼一样躺着,不想动,尽情的体会地狱的滋味。我不知道自己在十八层地狱的第几层,但我敢肯定,我已经在地狱里了。

家里很安静,爷爷应该已经出去捡废品,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到爷爷差不多要回来的时间了。

我爬下床,把前后两个门从屋内插上门栓,用所有我搬得动的东西顶在门栓上,静坐在堂屋,等他回来。我要让他进不了屋,我要让他自己滚出去,管他滚到哪里去都跟我没有关系,只要能永远不让我看到他就行。

他入赘前的家已经被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住了,人家占了他房子后就没跟他来往过,说他入赘苏家,以后就不是他们老孟家的人,自然孟家的房子也不可能让他住。他回不去以前的家,村里也没有人会愿意收留他,他肯定就会滚出这个村。而我可以自己捡废品养活自己,我在心里盘算着,八岁的年纪,多么幼稚可笑的想法,却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中午12点,他回来了,在前后门敲了几个来回,我都没出声,他知道我在家,在前门扯着嗓子喊:“小香把门打开,听到没有?快点开门!……”我不动,不出声。

他喊了一会,门外没有声音了。我以为他已经放弃投降了,正准备偷偷从门缝里看看外面的情况,突然我卧室里从窗子外砸进来一块砖头。窗子破了一块,一只手从破掉的窗户外伸了进来,拔开插削,把窗子打开,他就这么从窗子外爬了进来。

我害怕的退到堂屋的饭桌下躲起来,显然他一眼就能看到我的位置。他脱下青皮布鞋,把我从桌子下面拖出来,照着我的嘴巴使劲扇了两鞋拔子,嘴里骂着:“看你还敢不敢瞎说话?看你还敢不敢反锁门?”

我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他的后脚跟一口咬下去,不松口,一股咸臭味的液体流进了我的喉咙,他用力一甩,把我踢出老远,抓起拖下的那只鞋,照着我还光着的屁股一顿猛抽,嘴里咒骂着:“打死你个小杂种,看你还敢不敢咬我?”

我平趴在地上,眼泪打湿了地面,脸上被眼泪豁着灰尘沾了满脸,像杀猪一样哭得嗓子沙哑。

白天邻居们都到农田里干活去了,家里基本都没有大人在,中午做饭的人也都还没有回来。我家的动静还是把已经上了年纪,耳力不是太好的二奶奶和二爷爷招来了,二爷爷在门外敲门,穿上鞋子,踢了我一脚,才去开门。

二爷爷二奶奶看到像鬼一样的我,心疼的过来把我扶起来,连连问:“怎么搞成这样?”

爷爷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样,换上一副老实巴交的样说:“这孩子昨天晚上就不正常,今天她趁我出去捡废品,把前后门都反锁了,怎么喊都不开门,我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吓得赶紧砸了窗户进来,一进来她就抱着我的腿给我咬了一口。”

说着,提起那只被我咬了后脚根的那只裤腿给二爷爷看:“你们看,肉都要咬掉了都不松口怎么拉都不松口啊!没办法,我脱下鞋子,用鞋底板抽了她几巴掌才把她抽开啊!她松嘴后,就这样在地上趴着打滚,哭得像个鬼一样。”

二奶奶抱着我也跟着哭起来说“我可怜的小香啊,你不负责任的爸爸妈妈就这样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可怎么办啊?……”二爷爷站在旁边一个劲的叹气。

晚上二伯母在我家门口立筷子问遍了近年我家所有去世的亲人,筷子都立不起来,最后在和二伯对视一眼后问了句是不是细娃回来看孩子了?筷子居然树立不倒了,大人们就这样认定我爸爸已经不在人世,寻了短剑。

晚上在家里收拾了一些爸爸还遗留在家里的旧衣物,买了些纸钱一起烧给了爸爸。

晚上爷爷用一件旧衣服撕成一块玻璃大小,钉在被他砸破了玻璃的窗框上,就当是补窗子了。

后面几天爷爷没有对我下手,我也安静下来了,只是每天晚上都抱着双膝窝在床边最靠墙的角落,不敢睡觉,早上醒的时候还是保持着晚上睡前的姿势。

大人们觉得烧了一次纸钱后很有用的,也就更坚信我爸爸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也开始相信,这么多年了,一点爸爸的消息都没有,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如果还活着,怎么可能舍得不回来看我一眼。

二伯母每天要给我送饭,洗衣服,都被爷爷拦住了,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八岁的丫头要学会自己做饭洗衣服了,后来二伯母也就不再给我送饭洗衣服了。

每天早上他出门捡废品前都会敲我的门,说:“自己起来做饭,把盆里衣服洗了。”然后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零食,一包蚕豆或棒棒糖,有时候还会去集市给我买件新衣服回来,在别人眼里把好爷爷人设体现的淋漓尽致。

自从那天晚上后睡眠都很浅,虽然房门每天晚上我都从里面插上门梢,但是破了的窗子只是用一块布挡着,每天晚上我都害怕他会从窗子外爬进来,或有鬼怪进来抓我。每天晚上都开着灯,睁着眼睛熬到很晚实在熬不住了才会睡过去。

八岁的孩子可能是梦最多的的年龄吧!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做各种各样的噩梦,有时候会希望梦里的魔鬼能把我吃掉给我个痛快。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每天给他把衣服洗干净,学会做饭,听话,他就不会再对我下手。可是魔鬼终究是魔鬼,那年夏天晚上的雷阵暴雨特别的多。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我身上又被异物压醒,身上又传来熟悉的痛感。我睁开眼睛,房间里原本开着的灯已经关了,发现他又压在我身上,我拼命踢打挣扎,他轻轻松松一只手的把我的两只手举过头顶,按住我,在我的嘴巴里塞了一只袜子,直到又在我身上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他起身的时候,我在他身上又抓又咬,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一把把我提起来丢到地上,用脚使劲踢我的肚子,边踢边骂我:“叫你咬,我叫你咬,打不死你个小杂种!”

我抱着肚子,痛得在地上不停的扭动。

二伯母二伯又被吵醒了,在门外急促的敲门,爷爷听到敲门声,停下动作,打开灯,对我凶狠地低声说:“管好你的嘴巴。”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出去开门。

灯光照亮房间时,我才看清楚,原本用门栓从里屋反锁的房门已经有一片被卸下来了。农村的门是两片由几块厚木板拼装组成。两边做出两个突出的头子当轴,分别插在四个洞里,只要用力向上抬一下就能卸下一片门板。

二伯母和二伯进来后,二伯母看到我恐怖的样子吓得连忙把我抱起来。“这是怎么了,又被细娃摸了吗?”

“我睡得好好的,听到她又在房间里哭闹。我就过来看看,发现她门反锁着。我就把门卸了一块,进来就看到她在地上滚来滚去,又哭又笑的,怪吓人的。怕是又被他爸爸摸了。”爷爷说。

而我除了哭还是哭,我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鬼上身了。

二伯母第二天晚上又立筷子问了一遍亡灵,最后又是我爸爸让筷子立了起来,又给爸爸烧了纸钱,我又安静了几天,又到下雨夜,我又‘发作’……

后来二伯母实在没法,把隔壁村驱鬼的巫婆请来给我做法。

那巫婆在堂屋一阵折腾,最后让我就着所谓的无根水灌了两颗香灰丸。当然我肯定没有恢复正常,整个暑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村子里都知道,苏家有一个只要晚上下雨,就会被一只连巫婆都驱不走的鬼附身的姑娘。

而爷爷白天继续当着他老实巴交的十三孝好爷爷。我变成了一个爱骂人,爱顶嘴,爱扯谎,走到哪都招人嫌的,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

大人们都不让同龄的小伙伴找我玩,只有一对小姐弟俩喜欢经常找我玩。姐姐叫孟巧巧,6岁,弟弟叫孟七七,4岁,他们爸爸是位天生的聋哑人,因为有残疾,不好找媳妇,他们家人拖关系在外地找人介绍了一个也是天生带残疾的同龄女孩。

女孩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留下了后遗症,右手经常性发抖。除了残疾,他们真的是郎才女貌,男的高大帅气,女的肤白苗条。只有他们家不阻拦孩子找我玩,他们俩姐弟是我童年在村里唯一的小伙伴。

很快暑假结束,学校离我们村子走路需要一个多小时路程,每天早上自己做完早饭后,用饭盒装一碗米和一点咸菜就自己上学去。

上学路上我发现原来同班同学张子民和关彤跟我同路。

关彤比我家离学校,还要远一个村落。张子民比我们都离学校近,但也需要半个小时路程,开学第一天我们就路上碰到了,后面三年我们几乎天天结伴一起上学放学。

因为经常用洗衣粉洗头发,头发长长了,还打很多结了。

衣服也脏兮兮的,因为自己洗衣服,衣服经常洗不干净。

经常哭,晚上不敢睡觉,眼睛红肿一直消不下去。

人也瘦成了皮包骨头,同学老师们看到这样的一个我,好像证实了他们听到的传闻--附近几个村甚至更远都知道我被鬼附身。

这也是后来姑妈经常在别人面前说:“在我们家养得胖墩儿一样,干干净净的,还说我对她不好?看吧!才回去两个月就搞得跟逃荒的一样。得亏我们家收留她好几年,要不这孩子能不能长这么大都难说。”

对于我的变化没有任何反应的只有我的同桌高泽了,因为他依旧不搭理我,不多看我一眼。

爷爷也从以前只在下雨天对我下手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因为他知道,就算没有雷雨狂风作掩护,邻居也不再会因为我的哭闹过来查看究竟。他们已经习惯了,连二伯母家也开始对我没以前亲近。

我变得经常旷课迟到,学习成绩从数学课代表滑到班级垫底,上课经常睡觉,我成了班里最后一个加入少先队员的学生,如果不是因为每位学生都要求加入少先队,老师肯定不会让我加入少先队。

假如不是五年级发生的那件事,我不知道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那是五年级的六一儿童节,因为是农村学校,生源少,五年纪只有一个班,学校安排五年纪全班学生准备一个节目参加镇里的六一汇报演出。

班主任提前一个月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大合唱,每个周末两天下午都要到学校彩排三个小时。因为学校非常重视这次演出,要求每个学生必须参加,缺席或迟到一次就除名。而我,真的很想参加,不想错过每一次彩排。

在最后一次排练的星期六的上午下雨了,爷爷不能出去捡废品,难得没有让我做早饭,我吃完早饭后,把他的脏衣服洗完后就回自己房里写作业。

他进来,一把把我拽起来,拉进他的房间,开始扒我的衣服,我拼命反抗,跟他对抗,我一直幻想我一个快十岁的丫头应该能打得赢他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

可是我错了,虽然我很尽力,但是我反抗的结果依然是被他用脚按在地上连环踢,而我依然是脸上的泪水豁着地上的灰尘,直到喉咙哭得沙哑。

正因为是雨天,邻居们都没有到农田去干活,二伯母和二伯听到动静还是不忍心,过来敲门查看。

我捂着肚子,蓬头垢面,也不管拖鞋丢哪去了,光着脚丫,快他一步,在他没反应过来前,抢先跑到大门口,打开大门。

抱住二伯母,疯癫地哭喊道:“二伯母救我,救我……”我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不想再隐瞒,一股脑,把我想说的都说了出来:“爷爷他总是在我身上尿很恶心的东西,把我弄得很疼,我反抗,他就打我,二伯母救我……”

在我跑出来时爷爷已经跟了出来,慌张地说:“不要听她扯谎,她要我跟她买裙子,我说没钱买,她就在地上耍赖。”

二伯母和二伯听到这些话好半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可能也不知道该相信谁。是老实巴交,辛辛苦苦养了老苏家三代的恩人还是一个被鬼魂附体,谎话连篇的丫头。

我看到他们不相信的样子更加无助,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嚎啕大哭。

二伯母和二伯也没有立即把我拉起来,无奈又心疼的在我身旁站着,一直等我自己哭够了,自己爬起来,回到房间,关上门。

二伯和二伯母在堂屋跟爷爷说了半天话才离开,我只听到二伯离开前嘱咐爷爷一句话:“不要把今天小香说的话传出去,她大伯也别说,只说孩子长大了,越来越不好教。”

我当时并不理解二伯的良苦用心,只觉得心里犹如有一把刀在我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上猛的绞了一下,连最疼爱我的二伯也不再相信我了。我从那个时候开始记恨所有人,所有不管是对我释放善意的,投来恶意的人。

折腾了一上午,我下午缺席了彩排,后面一个星期也都没有去上学,也错过汇报演出。

农村的孩子突然辍学的情况很多,只要家长没有去学校找孩子,学校也不会主动去联系家长,询问孩子下落。

第二天上午大伯就带着中香回来了,把中香和我安放在我的房间。

大人们在二伯家堂屋商讨着我的去留,最终商讨出一个他们都认为可行的办法,把我送到孤儿院!他们觉得说不定我在孤独院可以被一个有钱的人家收养,过上好日子。

爷爷依旧扮演着老好人的姿态,不发表意见,大家说什么都点头说好。

下午大伯就带着中平匆匆赶回城里,因为中平第二天要上学,不能耽误。大伯前脚刚走,二伯后脚就去村支部反应情况,帮我申请孤儿院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我站在凳子上洗碗时,爷爷过来露出一副慈爱又带着些许威胁状说:“明天会有人来把你带到孤儿院去,然后给你重新找一个家,他们怕你养不家,往老家跑,就会带着你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你知道后妈都对孩子不好的吧!?你过去后不光有后妈还有后爸,说不定还有欺负你的兄弟姐妹。你自己想好了。去还是不去。如果你不去,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我养你小,以后你养我老。”

他的这一翻威逼利诱确实让我动摇了好不容易决定离开这里的决心。我不想离开出生的地方就算爸爸真的不在了,妈妈还在啊!妈妈不是以前还争抢过我吗?她有机会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不能离开这里。

下午一位自称镇上妇联主任,叫刘红,40岁左右的阿姨来到我家。

二伯,二伯母盛情的把她迎进屋,刘红也是个好说话,没有官架子不摆谱的人,跟很多我见过的当官的人不一样。

她进屋后跟二伯母二伯寒暄了一会,二伯母把我带到刘红面前,说:“就是这个孩子,您看能不能安排一下,怪可怜的……”二伯母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哽咽得说不下去,背过身抹眼泪。

刘红连忙说:“我今天来就是帮你们解决这件事的,以前我也听说过一点你们家的事,也想过把孩子帮你们安排去孤儿院,但是想着她是你们老苏家五房唯一的一根独苗,怕你们反对,一直不敢跟你们提。现在我们都想到一起去了,不是正好吗?到时候,给孩子找个好的领养家庭,孩子也有个好的未来不是吗?”

二伯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爷爷在一旁默不作声。

刘红看看我,又说:“这个事情最重要的还是要千云自己做决定,只要她点头,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安排了。”刘红停了一下,看着我问道:“千云,你愿意到一个比你现在住的环境好的新家去吗?那里有很多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学习生活。你愿意吗?”

我盯着刘红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哪里都不去!”

二伯母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傻孩子,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去。你不是…”二伯母欲言又止,后面的话硬是没说出来。

二伯也急了:“是啊!你这是为什么。”

我不管他们怎么质问我,我都不再开口。爷爷坐在一旁,我看到了,他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最后刘红也走了,走之前跟二伯说:“放心,就算不去孤儿院,镇里对这种只有孤老孤儿的家庭一定会重点照顾的。我回去跟领导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再在补助上帮衬帮衬。”

刘红并不是敷衍说辞,她向领导把我们家申请为特别扶贫困难户,每个月生活补助多加50块,每年春节前,村里会送来十斤米,十斤油,十斤猪肉,十斤鱼,爷爷会用这些鱼肉在年前腌制成腊肉腊魚应景。

二伯母和二伯完全看不懂我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叹了口气失望的走了。

从那以后我和爷爷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我做饭洗衣服上学,他捡废品养我。他做着有人养老送终的美梦,而我静静的等待能拿到身份证的那一刻和他进棺材的时刻。

我并不会恨他,比起让我恨他我更愿意选择忘记。我不想让自己本就已经很苦的生活因为仇恨变得更苦,我只希望他能尽快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而对于爷爷,我斗不赢你,赶不走你,但是我能看到你死在我前面,让你指望有人送终的美梦成空。

就如有一回他感染了痢疾,肠子都要泄穿了,却滴米不能进。村里干部送来了很多面包水果看望,晚上我坐在他的床前一边吃着面包一边静静的看着他阴笑。心里默默祈祷,死神快把这个魔鬼带下地狱吧!然而上天并没有成全我,他居然痊愈了,让我空欢喜一场,而我却被传染,泄了半个月才康复。

也是从那年开始,二伯家过年再也不喊我和爷爷过去吃年夜饭了,千志,千超,大香晚上放烟花也不叫我了,日常走动也越来越生疏。

六年级刚开学不久的某一天,我家来了一群抗着各种机器的年轻人,他们先在村里找邻居聊了一圈,又找二伯一家聊了一会,最后溜到我家。

已经不怎么来往的二伯母特地给我找出一件她认为最能上得了台面的裙子让我穿上。

然后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孩过来问了一些我已经完全记不住的问题,折腾了一整天才算完事。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的样子,中午我正在厨房烧火做饭,孟巧巧兴奋的跑来跟我说:“小香姐姐,你知道吗?你上电视了。”我当然不知道,我家没电视。我摇摇头。

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大概内容是电视里报道一个小女孩不愿意离开相依为命捡废品为生的爷爷,放弃了去孤院的机会,这个女孩子就是我!多么感人肺腑的故事啊!我听完只是淡淡的“呵呵”了二声,继续添火烧柴。

孟巧巧对我的反映显然不太满意,她继续兴奋地说道:“村里很多人都上电视了呢!你知道是哪个电视台哪个节目吗?”她试图勾起我跟她一样的情绪。

我顺着她的话问到:“哪个台?哪个节目?”

“省电视台的新闻深一度,我们村里好多婶婶伯伯也在电视里哦!”

“这样啊?!真厉害!”我附和道。

后来听人说,是我们村一个已经到城里上大学的孩子结识了一个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刚好他们台里需要找节目题材,这就牵线搭桥找过来了。

节目播出后没多久,家里就经常会来一些镇里的,市里的,叫得上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大小领导。带一些生活用品和两三百慰问金,对我和我爷爷一翻嘘寒问暖。

都会对我说:“孩子你好好学习,以后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然后跟他一起来的人会拿着相机开着闪光灯对着我们一顿拍。

那段时间邻居只要看到村里有带着照相机的外人入村,就知道我家又来领导了,本着爱凑热闹的天性,口口相传,在领导们还没找到我家大门之前就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邻居。

我家还会经常收到社会各界捐赠的衣服鞋子和每次不超过50块的捐款,虽然衣服鞋子基本没一件合身,但是我至今是非常感激的,可能那些东西是我当时唯一能感受到的关怀--来自陌生人的。

学校也经常会在开全校大会时,在广播里给几名和我一样的特困生发放来自社会爱心人士的捐款,每个人能领到的金额也不超过50块。

因着爷爷不再对我下手,又有了社会各备的捐助我的生活稍微好过了一些,可以买洗发水洗头发了,衣服可以偶尔换新了,虽然经常是些不合身的,但总算是有更多换洗的衣服了,那双已经顶破的球鞋也可以扔了,我又能正常上学了。

我不再旷课迟到,跟同路上学的张子民和关彤经常约着时间一起上学。每天我在跟关彤碰面后,再一起到张子民家路口等他。张子民会提前在那里等我们,放学后我们也会一起回家。

虽然在我看来,我们是好朋友,但在关彤心里可能总觉得我很小气,不把他们当朋友。张了民的父母都是中学教师。关彤的父母离异了,她跟着妈妈一起生活,她爸爸给她们留了一笔不小的财产。所以他们俩家庭条件相对与我要好很多,每天都会有1块钱的零花钱,只有我身上从来没有一分钱零花钱。

夏天放学时太阳还是很毒,在路上要走一个多小时很是难受,关彤就提意,我们三个人每天轮流买一瓶汽水,汽水3毛钱一瓶,三个人一起喝。她提出这个想法时张子民一口答应了,我纠结的没有吭声,他们就当我默许了。

前两天他们一人买了一次汽水,每次我都咽着口水洋装不渴,不想喝。但他们都会给我留三分之一让我喝,第三天轮到我买汽水时,我假装忘记有这回事,硬着头皮熬到家,张子民和关彤俩也都没提。

其实在头一天晚上我试着找爷爷要过钱,但是他只有一句:“供你上学吃饭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平时给你买的零食还少了吗?还想要零花钱?”

确实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他会给我买一些零食--那都取决与他心情好的时候。他可以给我买东西,但决不允许我身上有一分钱。

虽然从那天起他们也没有再买汽水,也没有提这件事,大家还是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但是我还是从同学那里听到了一些关彤说我小气,抠门,喝了他们汽水,却不给他们买汽水的流言。

即使是这样我每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在路口等她,然后再跟张了民碰面,只是更多的是听他们俩说话疯闹,我在后面跟着跑,在学校里我也像个小跟班一样,经常为他们做着一些跑腿的活。

他们是在学校里唯一愿意跟我说话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他们,就算是卑微的存在,我也不想放手。

高泽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以前是完全懒得不搭理我,现在偶尔看我一眼,眼里却是无比的鄙视。每次他这样看我的时候,我都回以一个“嘿嘿!”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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