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马车里,圆圆脸蛋的女孩腿上睡着一个浑身泥尘的小女孩,圆脸的女孩用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刚才那一幕犹在眼前似的......
子乐走到马车边上时,突然挣开楼管家的手三两下将老马按在地上,大声质问,似乎是认为有什么东西被那夫妻两个偷了。结果老马狼狈地哀嚎求饶,一直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一张纸......最后子乐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一上车就体力不支晕倒了。
子乐的力气......有这么大吗?她真的只有九岁?......算了,只要她遵守约定,我就不会伤害她。如果违背了约定,就不能怪我了。
安轻抚着子乐的脸颊,看着她疲倦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打起瞌睡来。
盘城坐落于一块平原上,处于整个国家的中心,是南来北往贸易的中转点,城外有两条河流,使这座城市的贸易经济更加发达。而鲁家则是盘城的首富,以茶糖布匹为主要货物,销往全国各地。鲁家有三个俊美儿郎,不仅外表出众,而且不是能文擅武,就是精通商道,羡煞旁人。
最近盘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便是鲁家仅有九岁的三少爷要养童养媳了,养的还是来路不明的流浪.女。
马车通过城门检查,停在了前街的一个小摊贩面前。
“诶诶,楼管家,你家三少爷真的要娶一个流浪.女为妻啊?”正在打包包子的小二凑上前来悄声问道。
楼管家柔和地笑了笑,道:“我们下人,是不能胡言乱语的。”
“嘿嘿,都懂都懂,童养媳嘛!听名儿就高级!嘿嘿,您的包子!好嘞,三文钱!楼管家走好啊,下次再来呀!”小二把帽子整了整,又开始吆喝,“包子咯,包子诶——!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诶——!”
马车轮子咕噜噜的转动,很快就停在了鲁府门前。
楼管家等了一会儿,发现里面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掀开帘子往里一看不禁心有感慨。他上车轻轻推了推安和子乐道:“咱们到了。”
“唔——啊!对不起。”安先醒过来,听清楼管家的话后惊慌地回应道。
楼管家将手中的包子递给安,又从腰间的锦袋中取出一颗糖,待安接过之后,说:“趁热吃了吧,天色还早,没那么快有吃的。”
安攥着油纸袋和圆圆的硬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这才平复刚才慌乱的心。子乐随后醒过来,跟在安的身后一齐从马车里走出来。
安看着偌大的府宅,既紧张又期待。她紧紧攥着油纸袋,眼眸半垂,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安静乖巧。
“你,送姑娘去洗漱沐浴,好好伺候,沐浴完毕带她来偏厅,记得打扮的漂亮些。”楼管家指着行礼的一个奴婢道,他则带着子乐去了自己的院子。
竹院里,一排排青葱翠绿的竹挺立着,散发出淡淡的竹香,走进这个院子就让人不自觉地放慢了步伐,心情也会放松许多。
“不是把我买回来当下人吗?”子乐看着独立的院子,警惕地盯着楼管家问。
“嗯,买你回来给我打杂。最近事务繁重,缺人手。”
子乐强忍着想要甩开楼管家手的冲动,道:“你一个管家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
“这会儿怎么这么冲动了,之前不是还挺冷静地在隐藏自己吗?”
清冷的声音让子乐想反驳的话哽在喉咙里,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话,感觉自己太不理智了。不至于失去理智,但也是满心的疑虑和疲倦让自己忘记掩藏心思情绪,十分冲动。
见子乐沉默,楼管家依旧平静地道:“你应该就是那个人要找的徒弟,但这不是我把你带回来的理由。我最后问的问题,和那个人提出的要求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和我有关。事实证明,你知道得的确比我多。”
顺着楼管家的目光,她明白对方是在看自己的右手,右手不自觉地紧紧握起。这只睡觉都不曾松开的手里,是一片晶莹剔透的紫色竹叶。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张开手掌,现在她悄悄抬起自己的右手,松开小拳头,看到紫色竹叶上淡淡的金色脉络时,她惊讶地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
不会看错的......金色,只有可能是他!
“您......是在这个王朝出生的吗?”子乐压制住雀跃起来的心思,眼瞳中带着某种希望。
如果是他的话,我就能回去找爹爹和娘亲了!
楼管家清冷的眸子突然有了其它情绪,这句话隔了一会儿才被郑重地说出口,“我......失忆了。”
啊勒?失忆了!!!
子乐激昂的情绪如皮球泄气一般瘪了下来,但还是抱有些希望,“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一点点线索都没有吗?”
楼管家神情不变,道:“你不能凭借现有的线索确定我的身份吗?”
“能,但是也不能。”一想到眼前的这位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失踪已久的神秘大能,子乐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大眼睛咕噜转一圈,小心翼翼地问:“您身上就没有身份牌之类的?比如......”
“阿树,你真的在这里啊,老爷找你呢!”院子外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老妇人的声音。
楼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对子乐低声道:“你在屋子里好好待着,有些东西你可以自己摸索,有什么发现等我回来再说。”
子乐点点头,目送楼管家远去。确认过是四下无人的院子后,她再次举起手中的叶子对着阳光仔细看,一条条金色的脉络宛如细小的流水一般缓缓流动,映在她的眼瞳中是希望的模样。
墨院。
三少爷遣退了下人,院子里只有他和他的童养媳,两人对面而立,仿佛与外界隔离。
“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别有多余的心思,别做多余的事情,你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三少爷负手而立,仰视女孩的双眼。他虽不及女孩高,但气势一点不弱。
安垂眸不语,微风吹起她零散的发,她很安静,很乖巧,但那些都只是她伪装失落的外表。
三少爷淡漠地注视着安,久不见她回答,便直接走出了院子。
安站了许久,被打扮好的她像一个精致的布偶,而一个布偶的心情,主人是不会在意的。她只能掩藏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美丽,也许这样他会多看自己一眼。
十二岁的安在她十二岁这一年,对一个九岁的少爷一见钟情了。即使那个少爷一辈子都看不上她,她也想用自己的爱去暖他一辈子。
“姑娘,咱们该去偏厅了。”一个奴婢走上前来提醒。
安愣了一下,微笑道:“有劳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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