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哭了，要死了才哭有什么用？ ”
陈桑连夜驱车，我们到家时，已是清晨七点钟。
车子停在了村口的稻场上，我怀里抱着沉睡的楠楠，陈桑拉开车门，提醒老妈下车。
老妈目光呆滞，头发因整夜在靠椅上摩擦乱成了一团，我伸手将她垂下来的刘海勾在了耳后，碰了碰她的胳膊。
“妈，到了，下车吧。”
老妈这才反应过来，艰难的挪动了身子。
我和陈桑默默的跟在她后头，除了无奈的对视，再不敢有其他的响动。
穿过这条巷子，就到了外公家，老妈扶着墙壁缓缓顿住了步子。我知道，她是怕，怕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这一切。
三外婆（外公的三弟媳）端着一口脸盆钻进巷子口，她脚步有些匆忙，想必是刚从外公家里忙活出来。
“呀，阿翠，你站这里干什么？快进家，看看老头子去，只留一口气了。”
三外婆还是和往常一样咋呼，她看见老妈，赶紧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外公家门口站着一大群人，是姨丈和村里的一些年长者，他们正在专心商量着外公的身后事宜。
“阿翠一家回来了，都回来了。”
三外婆提着嗓子叫唤，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陈桑还算机灵，掏出口袋里的香烟，依次分给每一位在场的男性。
三外婆挽着老妈的胳膊，径直走到了外公的房间。
一阵刺鼻的六神花露水的味道侵入鼻腔，融合着一股不知名的腐味，让我忍不住一阵干呕。
老妈拨开人群，走到了外公床前，她只是轻巧的扫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情绪终于再次崩塌。
外公的身子被土黄色的毛毯盖着，只剩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可那张干枯的脸，每一寸骨头都突起的那么明显。他的头已经不能再移动了，只剩一双眼珠子，一直死死的落在老妈身上，一刻都不曾离开。
舅舅走了过来，掀开了外公身上的毯子。
“吃不进东西了，就跟一堆柴火似的，他是在硬撑，等着你们都回来。”
舅舅伸手挡住了将要落泪的眼睛。
老妈一把扑到了外公身上，哭得昏天黑地。
“我对不起你，我这一辈子没让你省过心，你怨我，我知道你怨我......”
整个房间里都是一阵呜咽声，那些看客也无不动容，纷纷背过身子擦拭泪水。
三外婆一把拉起老妈，咋呼着嗓子：“别哭了，要死了才哭有什么用？他活着的时候你没少给他气受，现在哭，来不及了。”
舅妈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她黑着脸阻止三外婆。
“三娘，你就别说她了，要怪就怪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哥，是他对不住老头子。”
（这里解释一下，我妈和我舅妈是换亲的，意思是，我舅妈也是我爸的妹妹，就是我姑姑，我舅舅是我妈的哥哥，也是我姑父，有些乱，你们自己捋吧）
“怪我，怪我瞎眼，怪我......”老妈嘴里不停呢喃着这一句。
“他人呢？怎么没见他人？”三外婆问道。
老妈迟迟没有作声，她把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我一时间也乱了方寸。
幸好陈桑及时救场，他一脸严肃的跟大家解释。
“我们还没联系上他，也顾不上他了，先带我妈赶回来见外公一面，后面再想办法找他。”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陈桑，眸子里满是感激。
“赶紧的，把楠楠抱给老头子看看，让他高兴高兴。他也算有福，明天就满七十九岁，正式算高寿了，膝下又有了曾孙，这一辈子不亏，是吧，老头子？”舅妈说着，望了外公一眼，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抱着楠楠走了过去，我害怕吓到孩子，小心翼翼的把楠楠凑到外公跟前：“外公，楠楠来看你了。”
楠楠挥了几下小手，额额额的叫唤了几声。
我瞅了外公一眼，他的眼珠缓缓转动了几圈，嘴唇也跟着动了几下，似乎是在跟楠楠打招呼。
舅妈过来把楠楠接了过去，她跟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她的意思，楠楠还小，确实不适合在这个环境里待得太久。
下午两点左右，我陪着楠楠在二楼卧室，猛地听到底下一阵喧闹。
“老头子去了！”
我的心，狠狠揪成了一团......
（之前答应你们，一百章的时候放张照片庆祝一下。可我写着写着，心里很难受，这个氛围确实也不合适。跟大家致个歉，请耐心等待，再过几章，会有你们喜欢的撒糖文，到时候，照片再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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