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发疼的额角,眯着眼看了看窗外明朗的颜色,脑中残存的回忆提醒我,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我所希冀的梦。
“醒了?”慕叶沉着声音问道。我看了看他幽深的眼,摇了摇头,转身面向里侧,脑乱如麻。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他掰过我的肩膀,“叶儿,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不应该出去,景尚昨晚没有将我的话带给你?还是你根本不想听我的话?”
我是一个有善心的姑娘,所以,我不计较他刚刚的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问题。我拉过被子盖过头顶,感到深深的愤怒,并决心在他未意识到前不理会他。啊呀,像我这种情况,他不应该先问我一句“你还好么”然后再对昨天的情况给我一个大概的解释么?
对慕叶,我委实不该抱有很大的希望。因为,我对他的希望,统统会转变为绝望。
静默良久,他拉下我头顶的被子,挑高了眉,凑上前来。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鬼斧神工的脸,浓密的睫毛,想:如果他再靠近一公分,我就给他亲上去。
然后……我果真闭着眼搂着准备亲上去。
半晌,我放下搭在他脖颈上的手,睁开眼,还是没有那个亲上去的勇气。刚刚的场景,一般来讲总归有些心动,奈何慕叶是个不解风情的,很抱歉的我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我感觉很挫败,且有些受伤。跟着君禹,我不应该奢求什么魅力。据君禹说,名媛淑女不是任何人都能驾驭的,所以,他劝我像男人一样的活着。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整个六界强加给名媛淑女太多的清规戒律,我委实驾驭不来。于是,五百多年来,照君禹的话来说,以我的开放程度,真心不敢把我和女人这个细弱的词语牵扯在一起。
“一个女流之辈……”他摸了摸被我肖想的唇,似笑非笑。
我没有理他,扭头看向窗外。
阳光洒在窗檐上,窗柩上的积雪折射出微光。他不动声色的说:“叶儿,你想不想去解答你心中的疑问,想不想揭开千年前被苏叶打压下的秘辛?”
我睁大了眸子,有些不可置信。我一直以为我学识渊博,但在慕叶面前,根本拿不出、台面。不得不说,一个人的潜力是巨大的,而慕叶的潜力,则是深不可测的。
未等我开口询问,君禹就以一种我不能理解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看着他色彩斑斓的脸,小心翼翼的问:“你被打了么?”
君禹不屑的看向我,说:“不是,我怎么可能被打。”
我不死心的接着问:“那你的脸怎生是这般模样?”
君禹咬牙切齿:“被某个卑鄙的低级小仙洒了染料。”
慕叶:“……”
我:“……”
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下,景尚急匆匆的飘到慕叶面前,围着他转了三圈,才抱了抱拳,说:“仙君,君禹这厮说昨晚……”
话音未落,君禹极其凶残的扑了上来。我看着扭打在一起,极其不雅的滚出门外的两个人,嘴角抽了抽。有什么话不能等说完再打,昨晚夜色撩人,他们果真还是有奸情。
又是一阵静默,我耸耸肩:“说吧,你刚刚说的是什么秘辛?”
慕叶盯着乌黑的窗柩,目光深沉,没有答话。
……
三更,我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站在客栈门外。在此之前,君禹和景尚毫无知觉的被下了昏睡咒,我感觉有些抱歉。
白府公子白烨的婚礼就在后日,城里城外一片鲜红,像极了九尾那天的一身赤锦。但,奇怪的是,今夜的城,却是空死的寂静,诡异的苍凉。
我看向裹在白色色狐裘下的慕叶,斟酌了一下,说:“九尾是不是屠城了?”
不能怪我有如此可怕的想法,千年前,九尾确然凶残的屠了魔界的全城。从此,极少现身于世。我不知道遇见她,是幸呢,还是不幸。
慕叶沉吟:“或许……”
空灵的声音伴着铜铃声从不远处响起:“屠城?姑娘是不是把我想得过于友善?”
半空中多了一抹红色丽影,缓缓降落。她撑高了手中十六竹骨油纸伞,露出清冷的眉眼,玉刻的容颜,一步一步的走来,踏雪无声。我歪着脑袋,和善的微微一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人脸”,我不认为现在我一脸恐惧不会被她一脚踹死。
我握住了慕叶的手,问候:“九尾……前辈……”
她轻笑:“姑娘,我可当不起你的前辈。”接着,神色淡淡的看向慕叶:“原本,我不打算理会,但,我还是来了。”
我张了张嘴,奇怪的发不出声音。胸前的长生锁动了动,慕叶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慕叶:“九尾,你敌不过天命的。”
九尾抬高了伞沿,讽刺的一笑,说:“就连惊才艳艳的苏叶都败在天命上,我自是敌不过,也从未想过战胜。”
慕叶眉角唐突的蓄出笑意:“如此,也好。”
……
我看着躺在小榻上昏迷的九尾,咽了口唾液,问:“慕叶,这样真的好么?”
他挑高了眉,说:“且不说你问不问得出来,就算是问了出来,你也不晓得是不是实话。唯有她的神识,不会骗你。你说好是不好?”
我从来都不曾知道,长生锁竟然能探取人的神识。我摸了摸胸前的长生锁,脑中奇怪的闪过一些画面。
不得不说,像探取别人神识这等事,我相当不齿,但是,偶尔为之,也……也有益身心健康。
我努力排除脑中异样之感,看向慕叶,颤颤巍巍的将长生锁取下,放在九尾的额头上。他漫不经心的拂过我额前遮挡十六瓣莲的银色印记的发,说:“叶儿,无论如何,你都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我惊心动魄的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眸子,不知他要怎么样对不起我,才用这个“无论如何”这般可怕的词汇。
我勉强一笑:“慕叶啊,你等我缓缓再说,行么?”
他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空死的寂静中,慕叶俯下身子,墨黑的发扫过九尾放在腹部的手。冷月,烛光,小榻,飞雪,此时的场景,就像是风流才子肆意轻薄沉睡的富家小姐,却美的像一幅画。
我联想到景尚说的标准,似乎明白了慕叶刚刚的话。
“慕叶,你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我带着哭音道。诚然,男人都是花心的,像长得好看的,尤其花心。我不认为凡间的风流就是雅致并不是花心,卿本风流,只不过是为自己的花心找的一个完美借口。
慕叶忍着笑,看向我,说:“是,我喜欢一个姑娘。”
我忍住眼中磅礴的泪意:“那,那个姑娘知不知道你喜欢她?”
慕叶沉吟:“她的神经我也不知究竟有多么粗大,应该不知道吧。”
我心下一片凄凉,果真,慕叶喜欢九尾。君禹好像跟我提过,九尾是多么的不拘小节、多么的女中豪杰,这样看来,九尾的神经委实粗大。
我叹了口气,神思恍惚的向门外走去。慕叶一把抓住我的胳臂,说:“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他颇为头痛的扶额,是啊,他不明白我在想些什么。
“长生锁已经开始了,你难道不想去看一下?”他低声诱惑道。我点了点头,挣脱他的手,看向在榻上安睡的九尾,未答话。
情爱两字,不仅是讲究天时地利,还尤其讲究人和。粗略分析一下,慕叶和九尾是旧相识,此乃天时;青丘相见,此乃地利;刚刚那般姿态,此乃人……不对,昨晚那位名叫少君神秘男还在缠着九尾,好像还有一个白烨。
那么说来,并不是那么人和。我突然轻松了起来,九尾和慕叶,委实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我拉了拉他的手,说道:“慕叶,我想看。”
他看着我笑着的脸,说:“不耍小孩子脾气了,肯理我了?”听此,我有些挫败,原来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任性的发着脾气。虽然君禹说慕叶的年纪足以当我的祖爷爷,但我觉得君禹定是嫉妒才这么说。
我淡定的、成熟的说:“嗯,肯理你了个头啊。”
“……”
说话间,九尾的眉心皱了起来,额角滴下豆大的汗珠,痛苦不堪的模样。我疑惑的问道:“慕叶,你确定九尾无事?”慕叶点了点头,没有答话,示意我注意九尾额头上的长生锁。
只见长生锁上浮出一阵异光,异光里,依稀分辨出不甚清晰的人影。然后,九尾的周身浮现出了一层光壁,我目瞪口呆。
在我没有接受这般场景的当口,慕叶突然抓住我的手,贴近了光壁。一阵灼热自掌心传来,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我难受的闭紧了双眼。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我睁开原本紧闭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场景,惊得又一次没有了反应。面前是一片空旷的草原,堆满积雪;身后,是看不见尽头的密林。树冠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交在一起,密密麻麻,不见天日。
半晌,我张了张嘴,问:“慕叶……你掐我一下,这里是哪里?”
他拿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折扇,悠悠道:“这里是九尾的神识,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我说:“慕叶,你不经过允许就进人家的神识,可否无耻了些?”
慕叶:“一般般小无耻而已。”
我:“……”
仔细打量了一下九尾的神识,不知要怎么样的心伤,神识中才会如此荒凉。没有莺飞燕舞,没有春意温风,只有莽莽苍苍的白,另人心生绝望的白。
不及感慨,周围像是水墨画晕染、毛笔勾勒般的浮现出不甚清晰的物象,随着物象的慢慢清晰,一阵马蹄声自远处响起。一匹骏马以绝对超速的姿态向我的方向狂奔而来。我惊恐的睁大了眼,双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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