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刘晓娥一听她的声音,就仿佛听到了战鼓的战士一样,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哭的更是不能自已,道:“梅梅啊,你给妈一条活路吧,妈求求你了~”
郝瓶梅一脸懵,却也不敢承了这句话,赶紧道歉道:“妈,您先别激动,都是我不好,您别生气,您说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改,成不成?”
刘晓娥仿佛要抽过去一样,又悲凉又柔弱,就如同她前些日子表现出的讨好热情一样,也有些过分的可怜,“梅梅啊,我老方家哪里对不起你啊?你说,你说的,我和建平都改,我们加倍对你好,你别这样,你给老方家留一条活路吧,妈求你了~”
郝瓶梅被这话吓的脸色发白,心里更加不解和惶恐,道:“妈您别这么说,我做错了什么您说啊,您说我一定改,一定改,您别这样。”
方建平让刘晓娥靠在他身上,轻轻的给她顺着背,闻言也道:“是啊妈,您有什么您就说,梅梅她一定听话。”
“你也是个没用的!”刘晓娥一巴掌抽在方建平脸上,继而又细微的抽噎道:“儿啊,你,你快去跟梅梅好好说,咱不能让老方家绝后啊,不能在你这里断了,妈不能对不起你爸啊,快去,你快去,给梅梅好好说说。”
她哭的悲怆,一边哭一边推着方建平,方建平也被弄的脊背发凉,开口道:“妈,妈,您别这样,有什么事您就说,您别这样,梅梅有什么不对的您也说,我让她改,一定让她改。”
郝瓶梅感觉心里一阵阵的委屈,但刘晓娥此刻还在哭,那一头花白头发都乱糟糟的,看着可怜的很,她此刻自然什么都不能辩解,只能道:“妈,您别哭了,我错了,您说我做错什么了我改!”
刘晓娥举起手里那张白纸,一边哭一边问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梅梅啊,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还要去医院打胎?!是不是妈做的不好啊?你说,妈哪里让你觉得不舒坦了妈都改,啊?咱别去打胎了行不行?老方家,老方家不能绝后啊~”
郝瓶梅看着那单据,当即心里就是一沉,她抬眼看向方建平,也不知道是想从他那里得到鼓励还是别的,但方建平根本没有看她,只一个劲的劝慰刘晓娥。
郝瓶梅道:“妈,您听我说,我们还有团团……”
“团团有什么用?团团是个女孩儿,没有用的,她不能给我们老方家传宗接代啊!梅梅啊,你不能打掉这个孩子,不然我老方家就要绝后了啊……呜呜呜……我可怎么活啊……死了都没脸去见建平他爸啊~”
郝瓶梅心里的火气噌的就上来了,心说这刘晓娥一口一个老方家要绝后,那团团算什么?她难道不是方建平的孩子,不是老方家的种?
她看向方建平,希望他能说句话,不为她,就为了团团。
但方建平只是道:“妈,您先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晓娥面对方建平的时候,声音立马尖锐起来,道:“怎么不是?这白纸黑字的,这就是要打胎!你们,你们要杀了我大孙子!你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我没儿子,呜呜呜……没有大孙子,我也不活了~”
郝瓶梅道:“妈,这个事我们本来想晚点跟您说,这个孩子我们暂时,不能要。”
“这是我老方家的孩子,你们要打掉它,就是不让我活啊……梅梅啊,妈求你了,别这么狠心,别杀了自己的儿子……”
“不是,妈,这不一定是儿子,而且我……我们最近的经济情况真的也不——”
“那是我孙子!就是我大孙子!呜呜呜建平,你听出来了吗?梅梅在嫌你没用,你赚不到钱,连我大孙子都养不起!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快去求求梅梅,快去~”
这已经是随意攀扯了,也不知道刘晓娥是不是故意的,这两句话真的就是能让方建平和郝瓶梅离心的诛心话。
“没有,妈,我不是这个意思。”郝瓶梅心头一紧,忙道,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一点。
刘晓娥仿佛被吓了一跳,那张脸上的眼泪都收了一收,继而又变为小心翼翼。
恰在此时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敲门而进——之前郝瓶梅打电话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顺手就开了门,方便医生进来。
那医生和护士一进来,就道:“病人在哪儿?”
方建平应了声,道:“这儿,这儿。”
郝瓶梅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却觉手被刘晓娥抓住,刘晓娥道:“梅梅啊,都是妈不好,你别生气,都是妈不好。”
医生已经到了跟前,要给刘晓娥做简单检查,那刘晓娥却拉着郝瓶梅的手不放,可怜兮兮道:“妈错了,梅梅啊,你是不是嫌妈烦?妈也知道自己烦,妈这就回去,你别拿肚子里的孩子撒气,啊?”
郝瓶梅涨红了脸,感觉手都在哆嗦,她脸上强硬的挤出笑容,道:“妈您说什么呢,我没有嫌弃您,您先放开我,让医生给您检查身体啊。”
刘晓娥哭道:“梅梅,要不妈给你跪下,你别去打胎,那是老方家的希望啊,妈给你跪下啊~”说着就挣扎着要下跪。
郝瓶梅忙一把扶住,连方建平也连声道:“妈,妈,别这样。”
那医生和护士一脸尴尬,在旁边站着。
方建平隔开刘晓娥和郝瓶梅,用身体将她们隔离开来,医生也随即上去,郝瓶梅瞬间被隔离在外。
她往后退了几步,方便医生护士工作,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刘晓娥还在细细的哭,嘟囔着她好吃好喝的伺候郝瓶梅,说老方家要绝后,看着可怜又虚弱。
那医生给她做了初步检查,说人没大碍,就是一时情绪激动,但方建平还是不放心,说着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好,
刘晓娥哼唧着不愿意,说不花那冤枉钱,她没事。
郝瓶梅像个外人一样,看着方建平极力说服刘晓娥去医院,看着那几个医生护士将刘晓娥抬上了担架。
“媳妇,拿钱!”方建平叫了一声,随着医生护士往楼下走。
郝瓶梅应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也忙去拿了银行卡和包包,跟在他们身后出门。
……
等刘晓娥做完检查,已经是深夜了,刘晓娥并没什么大事,身体也还健朗,只有些老年人都有的小毛病,比如血压有点高、营养也有些不良。
医生给开了些补品,就在刘晓娥坚持不住院的情况下回了家,刘晓娥回了家还是在哭,拉着方建平的手一直在说不能打胎,甚至看着郝瓶梅的目光也是可怜兮兮的,一个劲的说不能打胎。
方建平连声应着好,好不容易将她哄睡了,两人都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可郝瓶梅知道,这事没完。
或许刘晓娥那边闹完了,但方建平还没有发话,他妈闹成这样,依照他的性格,他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管以前他多疼她,多包容她。
果然,等刘晓娥彻底睡了,他们也躺在了床上,那床头灯却迟迟的没有关上。
两个人都靠在床头,一时没有说话。
片刻后,还是方建平最先开口,他道:“我妈她……今天有点激动,你别在意啊。”
郝瓶梅疲累的闭了下眼,道:“方建平,你是不是特别想要这个孩子?”
方建平嗅到了这句话里的不同寻常,道:“什么意思?”
郝瓶梅毫无表情的扯动了下嘴角,道:“那单据怎么回事?不是你故意让你妈看到的吗?”
方建平揉着眉心道:“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填完单子那护士把就诊单递给我,我顺手就揣口袋了……不是,媳妇,你什么意思?”
郝瓶梅一下坐直身体,盯着他的脸,道:“我什么意思?我才要问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们堕胎这事要瞒着你妈,你还故意把单据带回来?!方建平,我早知道你想再要个孩子,我又没说不要,你就非要这样吗?”
“我说了我没有,真不是故意的,你讲点道理成吗?”
郝瓶梅道:“是谁不讲理?你讲理吗?你妈讲理吗?你自己说,从她来了后,我什么地方对不起她?你说。”
方建平伸手去揽她的肩膀,哄道:“我妈就是被那打胎单据惊到了,你也体谅一下她。”
“你别碰我!”郝瓶梅炸毛的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刺,尖锐道:“你妈就是想要这个孩子,还得是儿子,她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团团!”
“你没听见吗?!她口口声声一个老方家要绝后,她当团团是什么?啊?她根本就不拿团团当方家的人看。”
方建平急道:“你小声点,妈刚睡着,别又给招起来!”
郝瓶梅下意识就要反驳,说她凭什么要小声,这是她的家,看着方建平那张有些紧张的脸,还是忍了下去,她长长的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道:“方建平,我不想吵架,我问你,现在怎么办?你妈是一定要让我们生这个孩子的,你怎么说?”
方建平沉默了下,道:“要吧,媳妇,这个孩子,我们生下来。”
郝瓶梅冷笑,一下从床上到了床下,道:“我就知道!每次这种时候,你都向着你妈,方建平,你看清楚,我才是陪你过一辈子的人!”
方建平急忙去拉她,道:“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在商量,我知道你怕影响你职业,可是媳妇,那么多职业女性也都一边怀孕一边工作,只要小心点,不会有问题的。”顿了顿,继续道:“我也知道,你这次的升职不容易,但你想想,那是咱们的孩子,咱们不要这次升职机会了,行吗?工作机会以后肯定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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