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乱来。”叶青柠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订、订婚这件事，不是随便乱来的……”
说到这里，她就说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
和他订婚，就让她这么不舒服？
沈嘉宸不爽地冷哼：“我没乱来，叶青柠，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答不答应订婚？”
好吧，这回问题又回到她头上了。
叶青柠咬了咬唇：“我……”
说实话，面对这个问题，她还真有点难以抉择。
所幸，沈嘉宸也不是立刻就要她的答案。
“你最好快点想好。”沈嘉宸冷声说，“我给你两个小时时间，把这件事想清楚。”
说着，他似乎就要挂掉电话。
“等等！”叶青柠赶紧叫住他。
沈嘉宸被硬生生地叫住，语气不悦：“又怎么了？”
“那，那个……”叶青柠定定神，问，“沈老爷那边，要怎么办？”
她居然没问他，而是越过他，直接去问了他父亲那边的情况？沈嘉宸顿时有点郁闷。
“不用你操心，与其有空给老头子献殷勤，还不如多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沈嘉宸硬生生地抛出一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响了两声忙音，又重新归于寂静。
叶青柠握着手机，有些茫然。
看来，沈嘉宸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刚才是真的很担心沈老爷的情况，并不是故意谄媚。沈老爷几乎是她遇见过最好的人，他那么温和善良，她是真的担心他的情况……
可沈嘉宸显然没这么想。
叶青柠叹了口气。
他把她想得太坏了，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争辩……
算了，由他去吧！
叶青柠有点自暴自弃，关掉手机。
她也没回办公室，直接跟张姐请了个假。
“张姐。”叶青柠语气很委婉，“我今天有点事，想早点下班……”
“下班啊？好，好。”张姐很爽快地点头，批了她的假，随口问，“青柠，你是不是要跟沈总约会啊？”
“……”
叶青柠的笑容瞬间僵住。
张姐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哈哈一笑：“不用不好意思，你们年轻人都这样，我明白。”
叶青柠很想解释，但她迟疑了半天，最终也没真的去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点头：“谢谢张姐。”
“你走吧。”张姐看着她，眨了眨眼，“对了，记得多帮我们说说好话，上次，咱们红会在沈总面前形象可不太好。”
形象……原来，她还记得有形象这回事啊。
叶青柠只有苦笑：“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张姐满意地点头。
叶青柠深呼吸了下，回到自己办公室，拎起包包就走。
她前脚一走，身后顿时又爆发了一阵窃窃私语。
这叫什么，人红是非多？
叶青柠自嘲地勾了勾唇，下楼打了辆车，坐到副驾驶上。
出租车司机把烟掐了，问她：“美女，去哪儿？”
“去……”叶青柠沉吟了下，“市精神病院。”
到了这种时候，她最想见的人果然还是妈妈。
就算叶母神智还不清楚，叶青柠也想跟她倾诉一下这件事。
她现在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司机嘴角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嘀咕：“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叶青柠把他的抱怨听进耳里，苦笑了下。
其实，她也不愿意去那种地方，可她妈妈生了病，她还能怎么办？
可能是因为出租司机忌讳的缘故，车子开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精神病院门口。
叶青柠交了车费，道谢：“谢谢师傅。”
“不客气。”
司机低头找了零钱，递给叶青柠。
叶青柠接过零钱，冲司机笑笑，扭头走进精神病院。
她进去的时候，身后还传来司机惋惜的声音：“好好一个小姑娘，哎，可惜了……”
可惜什么？难道这个司机以为，她是这间病院的病人？
叶青柠脚步顿了顿，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进了医院，照顾叶妈妈的护士刚好也在门口，看见叶青柠，护士立刻就走了过来，笑着说：“叶小姐，你今天来得巧，你妈妈现在很清醒，适合探视。”
“真的？”
叶青柠有点惊喜。
前几次来，叶妈妈无一例外，状态都很不好，她觉得，自己都快忘记叶妈妈神智正常的样子了。
“当然是真的！”护士点头，带着叶青柠往电梯的方向走，“叶小姐，跟我来。”
叶青柠和护士一起进了电梯。
这个时间，精神病院探视的人很少，电梯里，就只有叶青柠和护士两个人。
护士按下楼层键和关门键，电梯门关上，开始缓慢上行。
叶青柠问：“我妈妈最近怎么样了？”
“她现在情况很好。”护士告诉叶青柠，“我们前两天给她换了药，把她的口服药换成了另一种精神类药，那种药虽然贵一点，但是效果更好些。”
叶青柠放下了心：“所以，是药物起作用了？”
护士点头：“应该是的。”
说话间，电梯到了叶妈妈的楼层。
护士和叶青柠先后下了电梯，叶青柠感激道谢：“谢谢你一直照顾她。”
“不客气。”护士笑笑，“应该的。”
叶青柠抿了抿唇，转身进了病房。
叶妈妈今天的状态确实很好，她坐在窗口的椅子上，正在看一本书。窗外的天空很蓝。叶青柠走过去，看见叶妈妈正在看的，是一本现在很红的小说。
她能看书了。
前两天，叶妈妈还连人都认不清楚……
叶青柠忽然有点想哭，叫了一声：“妈……”
“哎，柠柠？！”
叶妈妈摘下眼镜，转过头，又惊又喜地笑。
她的笑容很阳光。
叶青柠坐到她旁边，忽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叶妈妈的心情，好不容易才这么好，她要说的事情，也太煞风景了……
“怎么了，柠柠？”叶妈妈看出叶青柠表情不对，问她，“你不高兴？”
叶青柠勉强笑了笑：“没有。”
叶青柠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写着几个大字。
不、高、兴。
叶妈妈叹了口气，问她：“青柠，你是不是觉得我拖你后腿了？”
“没有啊。”叶青柠茫然，“妈，你为什么这么问？”
叶妈妈叹气：“你要是真没这么想，为什么不肯把心里话告诉我？”
叶青柠默然：“……”
叶妈妈把手覆到她手上，轻轻拍了拍。
温暖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叶青柠茫然抬头：“妈……”
“你和金铭的事情，妈都知道了。”叶妈妈有点伤感地说，“金铭他和你离婚了，对吧？”
“妈！”
叶青柠顿时一惊。
叶妈妈安抚她：“别担心，金铭那孩子，我也不太喜欢……你和他分开，正好。”
“妈……”
叶青柠惭愧地红了脸。
其实从一开始，叶家人就不赞同她和金铭结婚，那时候金铭没房子、没车子，就连存款都没有。结婚的时候，叶青柠甚至连婚礼都没有举办，穿着牛仔裤就去领了结婚证。
当时，叶妈妈就一直反对他们的婚事，叶青柠还以为，叶妈妈是因为看不上金铭的家境，所以才这么说的，没想到……
“我从第一眼看见金铭开始，就觉得他目的性很强。”叶妈妈幽幽地叹息，“柠柠，你当时坚持说他人好，坚持要嫁给他，我拦不住你，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进这个火坑……”
“妈，别说了。”
叶青柠脖子都红了，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当初真是太傻了。
“算了，都过去了。”看叶青柠不高兴，叶妈妈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柠柠，你今天来看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叶青柠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妈……”
叶妈妈温柔地笑：“没事，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
“好吧。”
叶青柠想了想，还是把沈嘉宸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怕叶妈妈不好接受，故意隐去了秃头挟持她的事情，还有沈嘉宸的家世。
叶妈妈听完，低低地惊叫了声：“柠柠，你……你又要结婚了？！”
天啊！叶青柠才离婚两个多月，这一转眼，怎么又要结婚了！
“妈，你别激动。”叶青柠赶紧劝她，“我没说一定要跟那个人结婚。”
叶妈妈慢慢冷静下来，也没有再责难她，而是问：“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重要吗？”叶青柠没明白，“妈，我跟他只是契约夫妻关系，契约时间一到，我们就自动解除夫妻关系……”
叶妈妈摇摇头，表情严肃：“柠柠，你不要这么想。”
叶青柠不解：“妈？”
“能成为夫妻，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叶妈妈郑重其事地说，“你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和他有约，就看低了自己的身份。”
她还有看低自己身份的余地吗？
叶青柠苦笑了下，没说什么。
“柠柠，妈妈相信你的眼光。”叶妈妈语气很温和，“如果你想嫁给这个男人，就去吧！妈妈相信，你肯定会幸福的。”
幸福……
叶青柠怔忡了下。
这个词，好像已经离她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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