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小雨,逐渐变大,夹杂着细碎冰雹颗粒。洛桑和众人选好背风地,快速搭起帐篷。林月脱去外层厚重防水手套,带着轻便抓绒手套,她灵活地把一根根铝合金骨架穿过帐篷布。
“咱们为啥不在灌木丛边搭帐篷?那里最挡风了。”林月好奇的问到。
“你想半夜帐篷被雪压塌啊?”王海祥笑了起来。
“啊?居然有这种事,”自从来了这里,林月觉得生活经验储备太少。
“嗯,没错。我有次带队,一个胖男孩坚持要把帐篷,搭在大片灌木边,怎么劝他都不听。那晚上,风呼呼的吹,下了场大雪。早起的时候,大家帐篷顶都覆盖了层积雪。他那顶最惨,旁边灌木上的积雪垮下来,有半边都被压塌了。”洛桑手里穿着帐篷,好笑的回忆。
“我过去问他,你晚上怎么睡的啊?他说半夜进水,全湿透了,他用背包勉强抵着塌的那半。后来实在冻得憋不住,厚脸皮求旁边帐篷里的哥们儿收留他。”
“估计那男孩和我一样,都觉得靠着树木更有安全感,到头来却把自己坑了。洛桑,你的故事真多。”林月一路听洛桑讲了好多趣事,她听得津津有味。
“那次带的是穿越队,他们路线安排比登山队伍轻松。每次穿越队里的门外汉最多,什么穿运动鞋牛仔裤来的,半路鞋子脱胶用草绳绑的,一路骑马的,都有。有几个小姑娘,说失恋了来看雪山,带了两大箱香槟,单独租了匹马给她们驼上去。天天晚上都带着大家喝酒,闹得昏天暗地。”
“这么高的海拔,她们还能喝香槟?”林月大感佩服,她虽一路没有反应,上了4500米后,头还是微微有些发晕。
“可能女人天生高反的少吧,这几个又是特别强悍的那种。我带的队伍里,反倒个子高大壮实的男人,高反起来特别吓人。那年有个北方男孩,185的大块头,一路也没事,下山时办庆功宴,喝多了些啤酒,突然急性肺水肿了,全身抖得像筛子,脸色蜡黄得冰凉。”
“后来呢?”林月担心的问。
“后来送镇上医院了,输了一晚上液。还好及时送到,不然多危险啊。”
他们的四顶帐篷在聊天中很快搭好。洛桑又仔细检查地钉,拽拽防风绳,一切都很牢固。
徐希泉已经打好水来,升起瓦斯炉子烧水煮饭。林月在折叠水桶里清洗土豆和胡萝卜,她带了几盒小巧的块状咖喱粉。
很快,营地飘来咖喱的浓香,诱人食欲。众人围坐在方形帐篷里的折叠凳上,看着蓬外雪花似鹅毛般纷落,天寒地冻,有块能挡风遮雨的小天地,还能吃上热和饭菜,喝上暖呼呼的奶茶,实在是幸福至极。
风雪中,蓬外突然出现两个背着大包的身影。洛桑急忙跑出帐篷张望,瞧见一个瘦小黝黑的当地男子,和一个穿红色冲锋衣的登山打扮年轻男子,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老杨,你怎么又带人来山里了?”洛桑皱着眉说。
“嚯,洛桑,你们也在这哟!我过来接壶热水,这个雪下得好恼火!”老杨钻进了帐篷。
林月打量起这个介于老头和中年之间的男子,他乱蓬蓬的头发上扣顶鸭舌帽。混合着泥水的黄色外套已看不出,本来是明黄色还是土黄色了。露着线头的毛衣,在袖口和腰下现出一截不和谐的深蓝色。他似乎不像个专业向导。
男子往军用水壶里倒着热水,发现了众人打量探究的目光。他故作轻松的说,
“我在这山里过了大半辈子,啥子不晓得哦,每块石头长哪里,我都晓得。洛桑小时候,还扭到我带他上山挖虫草。”
林月被男子的蹩脚混合口音逗笑,她问
“杨大叔,你们明天也冲顶吗?”
“当然要,我到山顶去了那么多次,盘盘顺利。你这个小女娃娃,漂漂亮亮的,学啥子登雪山嘛,我跟你说,危险得很,你明天就不要跟到去了”男子扭紧水壶盖,起身离去
“我过去守到那个男娃搭帐篷,他第一次来,啥子都要现学。”
洛桑也跟过去帮忙,三人很快搭好一顶双人帐篷。男孩没带瓦斯炉,他翻出压缩饼干,打算解决晚饭。
“过这边来,喝点热的东西吧。”洛桑有些不忍。
“谢谢。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够了。”男孩很文静,执意不肯过去。
“你是第一次来罗措峰吗?”洛桑问
“第一次来,也没什么嘛。我今天完全不累,体能太好了,明天肯定能成功冲顶”男孩非常自信。
“小兄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雪山上有很多突发危机,并不是一定要登上峰顶的。山一直在那里,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挑战。但如果遇到身体不适,天气恶劣的情况,一定要下撤,万不可勉强。”洛桑诚恳叮嘱男孩。
“明白,我对自己有信心。”
“这个男娃体力好得很,我都追不上他,哎,我去你们那边烧点开水,泡袋方便面哈”老杨拿出铝饭盒,撕开麻辣牛肉味的泡面饼放了进去。
“呼呼呼”老杨舒服坐在他们帐篷里,吸溜着面条。
林月好奇打量旁边那个执拗的男孩,他坐在帐篷边沿,安静啃着压缩饼干。她想起唐先睿了,这个男孩跟他同样年纪,二十出头的样子,都生得白净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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