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二人怎样挽留,有多么不舍,蔺枫还是走了。
蔺枫走得很安详,是在睡梦中走的,是在小雪的怀里走的。
蔺枫走的时候,给小雪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个人只要活着,无论怎样活着都是幸福的。
小雪也异常的冷静,因为这一天的到来,她早已有了心里准备。
火化了蔺枫,小雪坐在塞纳河边那条和蔺枫曾经一起坐过的长条椅子上,手里抱着蔺枫的骨灰盒。
她没有眼泪,脸上写满了平静,平静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了。
她将蔺枫留给她的手链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腕,将一对手链放在阳光下比对着,曾经的美好一幕又重现在眼前。
往事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在眼前闪现着,有时是黑白的,有时是彩色的,全身蔺枫,全是。
小雪闭上眼,幸福的笑容正如阳光下的一朵向日葵。
在一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那个人,即使在多年之后回想起来,也会不自觉的唇角带笑,温柔缱绻。
这是谁说的话,小雪已经不记得了。但它却道出了她内心深处的感受。
蔺大海卖掉了法国的房子,和李梅小雪一起带着蔺枫的骨灰回了国。
蔺大海要埋葬蔺枫的骨灰,小雪说蔺枫有要呆的地方。蔺大海没有坚持,由了小雪。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那么早。
山上的河流已经结冰了,阳光打在冰上,显得十分耀眼。山上的树,差不多都落光了叶,只有一群挺拔的青松,仍在雪中傲然挺立。北风呼啸着、奔腾着,枯树不停地摆着头,枯黄漫山遍野,深冬的飞瀑发出浅浅的叮咚,风在这荒凉中凝固了,陷入了沉寂,头顶万里无云,有的只是漫天的苍白空寂。
小雪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树。树上已经覆了厚厚一层雪。
她蹲下来,取走了上面的石块。
用手扒开了土,土已经冻得硬邦邦的,扒开的时候,手都已经流了很多血。小雪全然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她的肉体已经麻木了。
她找到了蔺枫写了字的石头:我与小雪永不分离。
小雪又找到了自己刻字的那块石头,放在一起。她写的是:我与蔺枫永不分离。
两行字赫然呈现在她面前。小雪再一次黯然落泪。
“蔺枫 ,你的誓言我已听到。”小雪自语。
小雪将蔺枫的骨灰埋在了歪脖子树下,然后,打电话让人把早已刻好的墓碑送上来,放好。
她坐在墓碑旁边哭了很久很久。
你的缺席,犹如窒息;你的离开,如同中蛊。
念你,恋你,都已是曾经,小雪泪如泉涌。
但愿你我的来生,会能被时光善待,再也不需等待。
小雪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大把安眠药吃下去,然后躺到她和蔺枫一起坐过过的地方,抱着想象着有蔺枫味道的墓碑,一直地睡下去了。没有了蔺枫,她再也没有勇气起来了,也不想起来了。
如果爱不曾来过,如果梦不曾碎过,如果心不曾疼过,又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空气里不停地在重复着一段话。
你有没有等过一个人? 只因贪恋他曾给的温存。你有没有等过一个人? 只因他的眼神,胜过所有的日月星辰。你有没有等过一个人? 哪怕……明知道不可能。
日光远,时间慢,一生只够爱一人。请别说再等待,不需要再等待。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若干年后。
大曾,郝乐乐,肖冬,蕾红,王策,贾霓奚。
一起站在歪脖子树下。
树下立着一个墓碑。
墓碑上写着丈夫蔺枫妻子肖雪永生永世,永世永生。
他们一起先在墓碑下面放了贡品,然后又点了两根大蜡烛,蜡烛在风中摇曳,几次想灭掉,但最后还是熊熊燃烧起来。
然后他们点了三炷香,鞠了三个躬,烧了一些纸,在墓碑上挂了鲜艳的玫瑰花。
自始至终,谁也没说话。
最后,他们每人捏着书的一角,把小雪爱看的诗词书摆在墓碑上,翻到了那一页。
摸鱼儿·雁丘词
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垒石为识,号曰“雁丘”。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词》。旧所作无宫商,今改定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1?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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