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灾难打倒的人,一旦站起来,就经得起风浪,登的了群山。
我们到了灾区的时候,是五月十四日,部分路线已经打通了,但是为了给救援车和物资车让路,我们便下车步行。
我不知道自己到的是哪一个地方,倒塌的房屋没有一点的辨识度,到处都是废墟,烟尘很大。
我和孟潇都带和红色的帽子,去帮助派发一些用品。我看到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妇人,拿了一瓶水和面包去给她。
那妇人身上都是灰尘,胳膊上和手上得伤都被包扎好了,蓝色的衬衫有些破损,肩上披着一件军大衣,目光空洞无神,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阿姨,您吃点东西吧,再喝点水,您看您嘴巴都干裂了。”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只是平淡的喘着气,然后开口说道,“没了,都没了。”
我以为妇人是因为财产尽失而难过,我安慰道,“阿姨,钱丢了不要紧,房子没了也没事,重要的是您还活着啊。国家会给您们补助的,您放心,还有社会上的好心人。”
这是,妇人才抬头看我,“姑娘,那国家和那些好心人,会不会把我女儿还给我啊,她才八岁啊,才八岁。他爸爸还在外地,还说要回来给她过生日呢。”
妇人开始大哭,我却愣在原地。我回过头去看,望不尽的废墟下,还有这无数鲜活的生命。
我不敢想象,两分钟而已,居然死了那么多人。
妇人还在哭泣,我却不知该怎么办。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有的无人认领,有的身旁是亲人的哭泣。
我突然就没了刚刚的勇气,我开始害怕,恐惧。我以为我来到这里,可以给她们一些鼓励,可是我却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发些食物给他们。
孟潇看到我不对劲,过来拉住我,“安安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潇潇,你说,怎么会造成这种局面呢?”
孟潇叹了口气,“安安,生命很脆弱。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这些食物给他们,至少让他们活下去。被灾难打倒的人,一旦站起来,就经得起风浪,登的了群山。至少现在,得让他们活下去。”
我点点头,拿起了水,去工作。
一直忙到了晚上,大家才有时间坐下来吃饭。越来越多的志愿者加入到这场救援中,此时大家也都用最快的速度吃东西,因为我们都知道,地震后的七十二小时内是最关键的救援时间。
夜晚,我们没有待在自己搭的帐篷里,全部都还在努力着。这场出行我瞒了父母,心中有些觉得不踏实,最后我思虑良久,找了一个还算安静的地方,拨通了给家里的电话。
想了一会儿后才接起来,耳边是爸爸有些困倦的声音,“谁啊,啥事。”
听到爸爸的声音,我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也许这就是亲情的力量吧。
“爸,是我啊。”
“你是谁啊?”
“……都管你叫爸了我还能是别人的女儿不成?”
“安安?这么晚了,怎么了?”
听到爸爸的语气,我仿佛看到他坐起来的样子。
“没事,我就是,出来了。”
“哎,去汶川了吧。注意安全,千万别受伤,爸妈都支持你。”
“爸,我,谢谢你理解我。”
“哼,我一猜你就不会老实待着。行了,这次完事儿之后,回家一趟吧。”
“嗯,我知道了爸爸,您休息吧。”
“好,你也早点睡。”
挂了电话,我吸了一口空气,呼出去,整个人感觉有力量了许多。
翻阅了一下通讯录,找到了马涵宇的名字,思虑再三,我还是打过去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铃声,我有些犹豫了,正要放下电话,却突然通了。
“喂,”
“喂,”
一起出声后我们又一起沉默了。最后还是我开了口,“你,今天怎么样?”
“还好,这里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救出来了很多人。”
听到马涵宇的语气,我知道情况应该开始好转了,“我这里也是,就是遇到一个妇人,她没有救出来女儿,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你也来四川了?”
“……额,我,我跟学校来的,”
“安定!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大震过后还会有余震,你来这里干什么,找死么?”
我被马涵宇骂了?我愣了几秒钟,电话另一头又传来叫喊声,“安定!你他妈说话!”
“马涵宇,你是在关心我么?”
我又惊又喜,也许换了别人会觉得我这是犯贱,可事实上,这恰恰说明了马涵宇对我的关心。
马涵宇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你在哪?”
“好像叫绵阳,温总理前几天还来了,可是我没赶上。”
“安定,照顾好自己。”
马涵宇说完这句话就挂断电话,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以为他真的生气了。
第二天,是七十二小时最后的时间线,我们照常帮着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分发物资,安抚群众。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小女孩,乖乖的坐在母亲的怀里,被母亲擦着脸。
我突然想到被自己遗忘的彩色糖果,立刻回到帐篷里去拿。我随手抓了一把,又跑到小女孩哪里。此刻的小女孩已经抱着玩偶坐下一旁。
我走过去,蹲下身,“小姑娘,姐姐这里有糖果,你要不要吃啊?”
小女孩看了看妈妈,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女孩伸出小手,接过了糖果。
“谢谢姐姐。”
“不用客气,你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么?”
“杜雨然。”
“雨然啊,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小姑娘打开糖吃的很开心,我坐在一旁,问小姑娘的妈妈,“孩子身上没受什么伤,怎么不带她离开呢?如果因为没有车,我可以帮你联系的。”
孩子的妈妈摇摇头,“姑娘,谢谢你,我们不用啦。”
这时孩子也转过头,“姐姐,我们不能走,我们还要等爸爸呢。”
我突然明白了原因,孩子的妈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他爸爸在楼里,我领孩子去打针,正走在路上,就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雨然要等爸爸,所以我们不打算走了。”
我点点头,跟小女孩聊了一会儿,随后又离开了。
我在人群中穿梭着,突然有人喊道,“新物资来了,来几个人帮忙一下。”
我跑过去帮忙,突然听到有人说,“心阅读这就是个杂志社,出手是真阔绰啊,两个灾区都救援了。”
心阅读,,,,马涵宇!
果然,从副驾驶上,看到穿着工装的马涵宇,眼睛里的红血丝依稀可见,让人心疼。
“哟小兄弟,这是开了一夜吧,快去休息一下吧。”
一个男子跟马涵宇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马涵宇的旁边,“我陪你去找地方睡一觉吧。”
马涵宇点头。我带他去了我的帐篷,让他好好睡一觉,可他却突然抱住我。
“我昨天凶你了,你怪不怪我?”
我感受着马涵宇的心跳,摇头,“当然不怪你了,你很累吧,睡一觉吧。”
马涵宇点头,“我开了一夜的车,这个路太难走了,我差点开错。安定,以后可不要让我这么担心了,好不好?”
我听了后心中很是温暖,“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做我女朋友吧。”
我脱离马涵宇的怀抱,“你说什么?你真的想让我做你的女朋友?”
我感觉到深深地不可思议,我以为还要我主动些才可以,可居然这么容易。
“怎么,傻了?你说吧,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没有鲜花也没有戒指,只有车上的那一车物资,现在应该剩不了多少了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把车送给你好不好?”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哪有人告白用货车来当礼物的,也就你想的出来。不过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答应你了吧。”
五月十五日,在这个众人牵挂汶川人民的时候,在救援最紧张的时候,马涵宇跟我告了白。
之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回去汶川看望一下重建情况,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东西。
马涵宇要送我回去,可我拒绝了。他无奈,只好陪我留在这里。我满心感动,却也知道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于是让他去做,可马涵宇拒绝了,还是陪我留下来了。
“你太笨了,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谁说的,而且还有孟潇和同学们啊。”
“哼,人家是来救灾的还是来看你的?这种麻烦人的事,还是来麻烦我好了。”
中午,我和孟潇说了我和马涵宇在一起的事,原本孟潇累的不行,听到我说这个立即有了精神。
“这就在一起了?行啊安定,速度够快的啊。”
“哎呀,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告白,说真的,虽然情况开始好转,可看到那么多人还在等着亲人,我都开心不起来。”
“谁说不是呢,我今天看到一个被截肢的女孩儿,真为她的以后担忧啊。”
我们此刻都真心祈祷着,希望更多的人可以救出来。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22592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