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海伦的确去上班了，可是刻意的冷静中总时不时的透露魂不守舍。在茶水间，她几乎把辣椒酱当咖啡调味料。方鸿刚好看见，挽救了辣椒酱和咖啡，但是，他要怎样挽救海伦。
被方鸿之前一语成谶，看到他时，海伦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怒火。她瞪着他，令他发毛。
“嘿！我做错什么了？刚才才挽救了辣椒酱和咖啡，你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干嘛这么凶看着我，你……怎么了？海伦。”
海伦这才回过神，失神的看着桌上的咖啡。想起三楼天台上华扬的比喻，说到妄想症病人的视角，她明明刚才看到的是砂糖，怎么忽然变成辣椒酱，她一定是得了妄想症，不然怎么有那一幕，怎么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她头脑一阵疼痛，双手拼命抓挠。
“海伦，你没事吧？”
方鸿被吓了一跳，抓住她的肩膀。海伦回过神，我一定是疯了。但是她又镇定下来，办公室女神的形象不能毁，这种保持形象的习惯思维力量还是蛮强大的，令她一路走来，坚不可摧。即使发生这样的，还好，也就那么点破事，有什么了不起。
“没事，刚才，谢谢啊！”
“谢什么，我说笑的。”
欣美也刚好来到茶水间，她刚看到刚才那一幕，手机就响起，是华扬。她奇怪，华扬怎么会找她？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刚才海伦的状态，肯定与他有关，他们可能闹别扭了。欣美躲到一边，轻声应答。
“你好！”
“你好，欣美。我是华扬。”
“嗯，我知道，找我是为海伦的事？”
华扬那边顿了下，难道海伦告诉了她？
“嗯，是的。不好意思……”
“你们究竟怎么了？怎么海伦回来总不在状态的？华医生，你欺负她了？”
嗯？都是疑问句，海伦应该没跟她说什么吧。
“不好意思，我们，是闹了点别扭，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下她，照顾下她。”
“这个还用你交待。”
欣美果然没猜错，没好气的回应，海伦前两天还在晒被求婚的幸福，没几天居然风云幻变，这男人是不是不靠谱。
“嗯，还有件事……”
“你说。”
“如果海伦快下班，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语气平和，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嗯，这算是诚恳。
“虽然我不知你们发生什么了，但是我希望不是严重的伤害。”
“对不起，拜托你了。”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该跟海伦说。”
“谢谢你，欣美。”
欣美挂了电话，他的态度那么诚恳，如果是什么小别扭，应该很快解决，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未听过海伦抱怨什么，她还想着，心理医生男友就是好，懂得化解矛盾，她自己还跟丈夫不时闹别扭，所以心里是羡慕欣赏他们这对的。海伦每天都幸福甜蜜的样子，怎么今天会这样？但是，她不敢多问，只一旁关注着她，在她出错时候纠正。
“华医生，昨天真不好意思。你女朋友她……”
昨天被海伦撞见那一幕的女子，站在华扬面前。
他们昨天那一出，令她羞愧难当。
“请坐。”华扬礼貌的示意。
“她没事吧？”女子恳切问道。
“你没事吧？”
这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关心她？如果他不是心理医生，他竟然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关心自己，她真会错觉是对自己有某个意思，但是虽然她认为自己很不成熟，也未至于这样乱幻想。
“我，我没事，我感到很对不起。”
“不关你事，我们没什么，这个误会会解开的。你没事就好。”
他说得虽轻松，女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知作何好。
“没什么你就回去吧。如果需要咨询，我们再约时间。”
“华医生……”
“嗯？还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我认识到了自己之前真的太幼稚了，给很多人带来麻烦。”
“认识自己，不要那么多负面标签，并不是好不好问题，而是，这些毫无用处，既然你认识到自己曾经的不足，有没信心改变？”
“有……点。”
华扬微笑一下，“那就好。”
“那，谢谢你，华医生。”
女子出来，到了付费处交了咨询费离开了。
华扬让青岚把后面的咨询推后一些，他想安静会。
下班时间过了，海伦还不愿走，自动加班，她想用工作麻木自己，但是发现这是徒劳的，尽管如此，她也还是不知自己该去哪。
欣美给了电话华扬，说她要下班了，但海伦还没走，让他自己看着办。
华扬来到海伦公司楼下等待着，还给她叫了外卖送上去。海伦应该是以为是欣美叫的，如果知道是华扬，可能饿死也不吃。
饭食填饱了肚子，可是心是空的，空得任寒气肆意侵扰，充斥其中。她失神流泪，想起过往种种，难道，他们就因此散了吗？感情真是那么脆弱的东西？
海伦很想回妈妈家，也只有那里令她受伤的心能平静些。但是，真要突兀的出现吗？妈妈一定担心。
踏出大楼门口的一刻，看到了华扬，她扭头就走。华扬紧跟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用力，甩不开。她装疼，华扬把她抱更紧，海伦挣扎无力。
“海伦，听我说，那是一场误会……”
“误会？难道我看到的不是真的？难道我有妄想症？”
海伦吼着，又试图挣脱他。
“不是，的确是真的，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想听你废话，放开我！”
“不要，海伦，我不能失去你，求你，听我解释。”
听到他也痛苦的嘶吼，她心痛，冷静了下，好吧，是要听下还能解释什么，尽管作了最坏打算，死心的准备，也不要纠缠痛苦了。
那天，之前那位曾经来咨询，拒绝付咨询的年轻女子又来到诊所。
“华医生，这次我不是来吃霸王餐的。我已经把之前的咨询费付了。”
华扬笑笑。
“虽然我并不认为上次咨询有什么效果，但是我既然需要再咨询就不能那么无赖，是吧。”
华扬继续笑笑。
“你为什么再来咨询呢，既然认为无效。”
“其实我不知道心理治疗究竟是什么，平常看医生就一次过开药，看心理医生为何要这么反复咨询呢？我其实也没什么心理疾病，只是，太困扰。”
“无论什么病，都不可能一下子好起来，就当这是心病，困扰总要解决，你且当咨询是心理医生陪着你吃药，随时观察你吃药后情况，直到你认为不需要他为止。”
女子若有所思，也许吧。
“不过我后来一直想着你的提问，爱，什么是爱。”
“看起来，你似乎有了答案？”
女子摇摇头。
“我以为我一直很爱他，可是，后来，我做了个梦，梦里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华扬沉默着，继续听她说。
“梦里不是那个我爱的死去活来的人，而是中学时候曾经向我表白的那个人，他长大了，成熟帅气了很多。梦里，他微笑着，令我感到很温暖，我很想吻他，可是醒来了。以前我不是不喜欢他，而是，我害怕不成熟的感情会伤害彼此……但是，如今，我再没有机会了，我以为一个成熟的人才能给我带来安稳的爱，没想到是伤害。”
华扬看着现在沉静陈述着的女孩，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似的。
“我知道自己错了，错误的理解了这个世界，错误的理解了爱。”
“还不迟。”
“华医生，你说人生为什么那么多遗憾啊？”
“因为人总是后知后觉。”
女孩微微一笑，陷入了沉默。眼睛一转，她忽然抬头，清明水灵的眼眸，含着说不出的情绪看着华扬。华扬想着，这样的一个女子，应该很多人会喜欢，其实何谓纠缠浪费时间，不过当事人是要慢慢自己领悟的，旁人看来的依然是表面。
“华医生，其实你跟他的气质有点相似。”
“那个向你表白的男孩？”
“嗯……”
华扬平淡的表情看着她。
“你可以任由想象，只要是一个舒适的方式。”
“华医生，我可不可以有个不情之请？”
“嗯？”
女子忽然脸泛红晕，“我……在梦中未完成的事……”
女子之前就听说华扬咨询有时手法常令人瞠舌，所以上次才来找他的，领教过之后确实如此，于是，这回她有了更大胆的设想。
华扬看着她，似乎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但是他还是不能马上应答，毕竟，这有点超越底线，尽管觉得并不是太大的超越，还是有所保留，他默不作声，似乎在期待她收回，不然他还是会答应的。
“我知道这样好像很无理，但我只想弥补一下遗憾的感情，即使只是幻想中的弥补。”
……
于是，就有了之前海伦看到的一幕。
海伦听着华扬的解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这是心理医生的工作吗？她的三观尽毁。她虽然也知晓男友的治疗手法有时很奇葩，但这样硬生生的撞上，她真的接受不来。
气氛僵到冰点，比倒春寒还冷。海伦甚至无法想到合适的指责，他没有劈腿，而且他这样的行为也不会延伸到治疗之外，自己该作何反应，她思绪混乱，甚至连女友该有的嗔怒发飙都不能表达，她忽然觉得可笑又无力。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只是在工作。”
“我无法理解，是不是下次会碰上你跟别人……”海伦说着，想象着，怒火中烧。
“不……”
华扬叹了口气，闭了下眼，眉头紧蹙，他不知如何解释，特别是她愤怒当前，他知道他很难解释得她听得进去。冷静了会，他似乎认输的语气。
“我先搬出去，等你想通了……”
“不，我走。”
“你走？”
他心里咯噔，难道她就这样离开吗？
“我不想待着那里，我想我真的需要好好冷静，并且想清楚我们的关系。”
说着，海伦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尖尖的鞋跟蹬得地板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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