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做的菜那么香,爸爸杀得鸭吃着也香,以后啊,我要经常回家吃住家菜了,哪还去哪里呢!”
魏小聪又伸手拿起一块鸭肉塞到嘴巴里,吃得满嘴油光,满脸笑容。
“独吃难肥,真希望小娃娃也能吃到鸭肉!”
魏小伟坐下念叨了句,魏小聪当即瞪了他一眼,林素梅不知道这俩姐弟说的是什么意思,笑着给魏彦倒酒,今天就数魏彦最高兴,看他咧着嘴的傻乎乎模样便觉得好笑。
“都能当妈的人了,还吃得满嘴油,男人看见了都被吓跑了!”
魏彦坐下,拿起酒喝了口压着口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见魏小聪一副小孩的模样,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感。
一家四口在琵琶树下吃着喝着,笑着聊着这些年象牙村的变化,哪家人娶妻生子哪个老人去世,哪家人从盛极一时到衰败讨饭,哪个人从横行霸道目无法纪到被端进牢房。
魏小聪听着那些熟悉或是陌生的名号,想起自己花季少女时代的纯真,从前村子是她的整个世界,她赤脚上蹦下跳,如今,放眼望去,残旧的屋顶残旧的麻石小道,村子也仅仅是村子罢了,她的世界广阔得这个村子已无法在容纳下她的眼界。
“爸,我在国外其实挺好的,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上课学习打工,每一天都过得很饱满!”
魏小聪端着酒杯向她鬓角已经有白发的老父亲敬酒,借着酒意希望能道出些心里话。
似是老旧的相处模式太久远了,父女之间推心置腹说说心里话的模样几乎已经遗忘,魏小聪要重新捡起来,显得有些生疏。
魏彦高兴,陈年酒酿度数虽不高,但他喝了不少,酒意渐渐地都有些上头了。
见女儿端着酒杯恭敬却不失温情地朝自己敬酒,温热的话语里还饱含着深意,让他瞬间红了眼,布满老茧的大手覆盖在眼珠子上用力抹了下,拎起酒杯“噹”一声父女酒杯相碰,下一秒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你妈这些年都舍不得让我喝这坛酒,我还以为这酒还要多放几年呢!”
魏彦声音沙哑,语调有些哽咽,转身快步朝屋里去,留下一桌三人面面相觑。
“爸是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哭?面对枪都不躲避的人民警察逃不过女儿一杯酒,寥寥几句话就让他丢盔弃甲了!”
今天破例让魏小伟也沾了小半杯的酒,魏小伟觉得一家人如此温和地坐在一块喝酒聊天气氛好极了,挤眉弄眼地调侃起自己的老父亲。
林素梅笑了下,嘴边还是习惯性地让魏小伟收敛点,别挨揍了,
“你这孩子,回头小心让你爸抽你的皮!”
魏小聪不太能喝酒,今天的陈年酒酿却让她觉得甘甜可口,咽下酒,咧嘴笑着拿起筷子就敲了下魏小伟的头。
魏彦匆匆从屋里又出来,很快一本红本子就放到了魏小聪的面前。
魏小聪抬头望向因为喝酒而脸颊绯红的魏彦,迟疑地问,
“这是什么?”
偌大的“存折”魏小聪当然知道是什么,但不明白也震惊于魏彦的举动。
林素梅见魏彦拿着存折出来,也跑回了屋里。
“你出国的这些年给你攒的嫁妆,现在先给你,你想创业还是买房都随你!”
魏彦说完回到座位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再一次一饮而尽,甜辣在口腔回转,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终于都落下都安定了。
魏小聪是震惊的,也是感动得,低头眼泪噼里啪啦就往下掉。
她出国的这些年魏彦都会按月给她转生活费,逢年过节转得更多,可以说工资都花在她身上了,想不到还攒起一部分存起来了。
这些年,这个在村庄里的家到底是有多节省?
魏小伟双手托着头,笑得一脸稚气,朝魏彦点头又点赞,想不到对自己苛刻吝啬的老父亲还攒钱给他姐了,他不嫉妒,甚至觉得很高兴很感动。
魏小聪还没来得及拒绝,“哗噹”一声响,她眼前多了几个大红喜庆的锦盒,抬头见林素梅笑眯眯地站在一旁。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林素梅拉着魏小聪的手一一打开锦盒,让魏小聪既感动又觉得苦涩,
一块三只猪连在一块的黄金猪牌项链。
一对黄金龙凤手镯。
一对黄金戒指。
“这是妈给你准备的嫁妆,这些东西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回家,现在你回家了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了,往后结婚我们再添置些!”
在情意深厚的农村里,女儿出嫁,父母该准备的嫁妆必然少不了金器。
这些年林素梅闲暇时也会干点手工活换点散钱,攒着攒着便有了这些金器,期盼着魏小聪有朝一日回家。
“哇”地一声哭,魏小聪整个人扑到了林素梅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声哭让在场的三人吓了一跳,连带魏小伟都惊吓得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扑倒在母亲怀里的亲姐,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林素梅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也回过神,轻柔地梳理着魏小聪的头发,安抚地轻拍她的肩膀,让她别哭。
魏小聪觉得自己不孝,觉得自己辜负了父母的深爱,没脸见父母,哭得愈发厉害。
“你这孩子,好好地哭什么?这是嫌我们嫁妆薄?拿不出手?”
李素梅轻笑了声,故意曲解她的哭泣。
摇头否认,魏小聪良久才止住了哭,从林素梅怀里抬起头,也不怕家里人笑话,鼻涕满嘴地开口诉心里话,
“对不起,这些年是女儿不孝,我没有回国并不是因为当年绑架的阴影,也不是责怪埋怨爸爸,我向来以爸爸为傲,我很骄傲爸爸能公义、人民在前,不管多少人误解曲解都奋不顾身阻止罪恶,就算被绑架被惊吓,但是这些年我过得真的很好!”
“是女儿不好让你们操心让你们担忧,还让你们过苦日子。”
存折和金器,可谓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然而他们都给了她了。
魏彦喉咙发紧,泪意涌上眼角他抬头仰望蔚蓝的天,良久才蹦出一句话,
“夏天就该阳光灿烂,今天天色蔚蓝,是好天,也是好日子,我们边走边期待明天的风光。”
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被搬开,连呼吸都是轻松的,魏彦心情复杂,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一手教导的女儿没有辜负他的教诲,依然是一株向上心地善良的好根苗。
这顿饭他们一家四口吃得笑中带泪,吃得心情起起伏伏,陈年酒酿的香辣甜都嵌入了心里。
四个人都舍不得离开餐桌,林素梅撤去饭菜又换上水果和瓜子,一家又坐在琵琶树下嗑瓜子唠嗑。
推了几个饭局又延后了两个会议,韩晋中午到的象牙村,邹源领路带着他与赵智沿着乡村小道走了一圈村子,察看了象牙村的大概风貌,并在一家已有十多年岁月的小饭馆吃午饭。
“邹源,现在你回来象牙村是什么感觉?”
韩晋今天的穿着略偏正式,西装革履黑皮鞋,要是系上领带就是出席饭局的严肃模样了,是带着与钉子户谈判的心情而来。
邹源坐在赵智的旁边,摸了下脑门,认真地在脑海里搜索适合的词汇,舔了舔舌头说,
“还是当年的村子,屋子都残破不堪了,走了圈也没看见几个年轻人,应该都是外出打工了,有点风烛残年的感觉”
村里大多数破旧的房子都锁上了门,有人居住的房子都是白发苍苍或者拿着拐杖坐在门前的老人,有些是熟悉的面孔,有些邹源都没印象。
“可能还有一个好的变化。”
停顿片刻,邹源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韩晋望了眼,尴尬地笑了下,
“村子的匪气没那么重了,制毒贩毒的帽子被摘了,犯罪分子都坐牢去了,村子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纯朴!”
赵智伸手就拍了下邹源的肩膀,另一手夹着香烟,慵懒地斜靠着座椅。
“当年被桃花镇民警踹掉的毒窝老大就是这儿的?你这小子,如果几年前不是遇到晋哥,现在你恐怕也会在牢里。”
邹源几岁父母便相继离世,从小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十几岁便跟村里游手好闲的小青年混在一块,老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再长大点,那些人跟着村里的沈家兄弟干起制毒贩毒的勾当,他也自然地沾在那群人身边,傻愣着跑腿。
当年毒窝被一把踹掉,他也被抓住,因为没参与核心业务,只是名义上的跑腿,被拘留满期后也就放了出来,再后来谋生无门准备干回老本行偷盗钱包时遇上韩晋,被韩晋带回缉毒队警戒,在缉毒队居然觉悟钦佩这些出生入死的人,便死皮赖脸地跟在韩晋身边,韩晋从商他也就成为韩晋的左右手。
韩晋手里夹着香烟,端茶喝了口润喉咙,侧头望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
象牙村空气新鲜,山林林立,确实很适合休养生息。
“纯朴,但已经不能满足生活需要,谋生无门青壮年才会离家外出务工,一旦开发成功,燕子也会归巢,老人便不会孤独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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