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我脱下衣服,查看那条被姜羽掐过的胳膊,果然一片青紫,中间一道血印!——心想:这丫头下手真不知道轻重。就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准备第二天给她看看,看她内疚不内疚。
谁知道第二天,她看了之后,竟然大笑说:“你再让我掐一下,就能变成一个月芽了。”
唉,我真拿她没办法了。
而且,我也很高兴——唉,我也拿自己没办法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和姜羽约会,晚上回到家里读一会书,睡觉前再和她通一个电话。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也是和她打电话,往往都是她在懒床,说话的语气总像是在对我撒娇,说好几次,她才起来洗漱去上课,以致于我常常幻想:将来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见枕边人,看她半睡半醒撒娇的样子,这是怎样的幸福啊!
她怕耽误我的时间,给我推掉了“武侠会”,而且为了充分利用我们的时间,每天晚上她都到我的住处来,一起做饭、吃饭,然后喝会茶,聊聊天,我做我的功课,她做她的功课。到了就寝的时间,我再送她回学校。
当然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用担心别人的打扰,可以尽情地亲热,但是从未越雷池一步,我们虽未明言,都克制住底线,那就是:不在一起过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当青春年华,哪个不多情,哪个不怀春,冲动的时候是有的,忍耐不住的时候也是有的,为了保证不食苹果,她在脖子上挂了一个菩萨像玉坠,说:等到有一天,你看到我不戴这个玉坠的时候……
有几天,北京一到傍晚就下雨,我和她就坐在窗前,她靠在我怀里,一起望着外面的雨景,一起出神:天地间只听到雨声和雷声,大雨冲刷着树叶上的积尘,树叶在狂风暴雨中摇曳,阳台上忘了拿到屋里的几盆花草,被雨点打得萎靡在地……我们都喜欢那种气氛,那是忘我的时刻。
我真的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这一天中午,我陪那位杨赞去打印店打印资料。具体什么资料,我也不清楚,他们好像故意秘而不宣,于是我也不想知道,就站在外面等着。等店员给装订好了,杨赞便把那本厚厚的书装进塑料袋,自己拎回去。
我去食堂吃饭,正好碰见了姜羽和她室友宁英,还有一个李平。他们刚吃了一半,我打了菜也和他们坐在一起。自从宁英知道我和姜羽的关系后,一见到我就要开我的玩笑,今天也不例外,只见她甩开了胳膊,施法术一般,说:“请等一等,让我把时间暂停!”
姜羽都没辙了,说:“宁英,这个玩笑你要开到什么时候?”
“海枯石烂!”
姜羽叹口气,对我说:“李平找你有点事。李平,你说吧。”
李平说:“我想拍一点东西,当作是素材吧,将来能不能剪辑出来一个东西还不知道。”
我问:“我能帮你什么啊?”
李平说:“我听姜师姐说,咱们学校里有一波人专门来蹭课的,他们高考没考上大学,也不想复读,就直接跑到北京,在咱们这一片的大学里四处游荡。我就想拍他们。”
我说:“这个,我们班的欧阳波和他们很熟啊。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李平做了一个止住的手势,然后说:“我听姜师姐说,那一天晚上,你和欧阳波论道,有一个旁听生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想要拜你为老师……”
“对对对!”宁英伸出大拇指,对我说:“颜浩你确实很厉害,我和姜羽都是亲眼所见!”
李平又说:“咱们卧虎藏龙,你也是其中之一。再说你只是一个大一的新生,居然让一个学油子俯首称臣,这算得上是奇闻了!”
我说:“如果你想拍这个,我真帮不上你了。”
这时,姜羽说了:“我早就跟你说了吧。”
李平气馁了,问我:“你不想让我拍你?”
我说:“我有什么好拍的?”
李平看看姜羽,姜羽说:“这个计划行不通,说说你的plan B吧。”
“好吧。”李平接下去说,“我想选择两个人物,先跟踪拍摄一段时间。”
我问:“跟踪拍?怎么个跟踪法?”
“就是偷拍。”
“偷拍?你拍到人家的隐私怎么办?”
“隐私的画面,当然会剪掉不用。我是想通过偷拍来发现人物的真性情,看看有没有可以挖掘的东西,然后再做决定拍不拍他。”
“我能帮你做什么?我对你们拍电影什么的都不懂。”
“但是你的观察力很厉害啊。”
我不明白,姜羽却低着头笑了。
李平说:“在我们的‘金庸武侠会’,姜师姐发表一套长篇大论,我一听就不对劲。在咱们学校,既读还珠楼主,又读大仲马,又读金庸的女生,你给我找出来一个试试?”
我笑了,说:“这些,跟你想拍学油子又有什么关系?”
李平说:“我需要一个人站在我的身边,时常提醒我一些我看不到的东西,我认为你最合适!”
我看了看姜羽,想了一下,说:“不会天天跟你着吧?”
“不用。看你的时间。”
下课后,我把欧阳波约出来,和李平一起把这个事一谈。没想到欧阳波听了,拍着李平的肩膀,连连说这是一个好事,拍好了没准去国外拿个大奖,绝对的支持,全力的支持。随后,李平给我和欧阳波详细说了他的拍摄计划。
欧阳波答应只要看见逍遥子、郑富强等人来了,就马上通知李平去偷拍。
过了两天,突然,欧阳波在我们的三人群里发消息说:逍遥子来听陈教授的课了,不过没有见到那个郑富强。
李平问了在哪个教室,然后带着5D过去了。
我是等到我们下课了才过去的,这时,李平已经跟着逍遥子出了学校东门。
学校东门有一个过街天桥,过了桥就有一个公交车站。这里的公交除了一些市内的外,其他的都是开往昌平,排队等着去昌平的人最多。我找到李平的时候,他正尾随着逍遥子,他看到我后,一把把我拽到身后,说:“你和他见过面,小心他认出你。”
然而逍遥子仿佛对拥挤的人群毫不留意,低着头,捧着一本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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