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欢谁也没带，唯一陪同的是刚才的司机，现在正在外面等着。因此，她好奇的看着马风，疑惑道：“你们宋氏，出来吃饭还要带人啊？”
不是宋氏规矩多，而是顾小姐您故意没有带人过来。
宋珃斯把这一句回怼憋在了肚子里，回之以微微一笑，“毕竟是来见顾氏三小姐，礼貌还是要注意一点。”
顾言欢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哦”了一声。
餐前点后是正餐，顾言欢看着菜单，报花名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抱着菜名，服务生手忙的都快写不下来，最后，顾言欢微笑着看着服务生在菜单上写完最后一个字，笑得格外灿烂：“我说的这些，都不要，我不爱吃。”
服务生难以置信的看着顾言欢，宋珃斯知道，服务生的内心已经崩溃的只剩下残渣了。
看着服务生艰难的提起笔重新写菜名，顾言欢才想起了什么，凑到宋珃斯眼前：“对了，宋少爷吃这些吗？要是不吃再多点也可以。”
宋珃斯看着服务生在菜单上写着“白灼菜心”等一系列平淡的再不能平淡的菜式，笑哼一声，“顾小姐爱吃就好了，我都能接受。”
顾言欢“啊？”了一声，表情略显失落。
顾言欢其实并不爱吃这些，比起这些市场上随处可见的菜，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更喜欢燕窝雪莲这些。见宋珃斯的神色仍旧无动于衷，顾言欢嚼着青菜，目光都仿佛能把宋珃斯剥了一层皮。
她故意跑去赛场赛了三场车，甚至连妆都没化，在车上随意的换了双备用的高跟鞋，顾母特意准备的礼服更是连包装都没碰过。为了不让自己被念叨，她特意把跟着自己的人轰回了家。
谁能想到对面的这个男人还能保持这么冷静呢？还想着这次的恶作剧可以把人吓跑呢。
没意思。
顾言欢把青菜咬的“嘎嘣”响，宋珃斯听着对面的动静，把那盘青菜拖了出来，对服务生说道：“换一盘青菜，要嫩一点的。”
顾言欢停下动作，反应过来他是在嘲笑自己，随后立刻抢回了盘子，不悦道：“你干什么？节约粮食知不知道？你爸妈没教过吗？”
宋珃斯突然一愣。随后，再也没有说话了。
顾言欢这才想起来，宋珃斯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一手操办让他们联姻的唐宁，似乎也不太关心他。
顾言欢在心里“啧”了一声，直接开了口：“我不想跟你结婚。”
宋珃斯显然没想到只是见一次面，顾言欢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且……考虑得如此长远。
但宋珃斯也确确实实想要顾言欢的这句话，宋珃斯挑了挑眉，对马风说道：“听见了吗？告诉唐总，是顾小姐自己的意思。”
顾言欢听见“唐总”这个称呼，心里非常不舒坦，张口道：“还有，跟她说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别隔三差五打我们家主意了，她要是喜欢，我二哥也可以嫁出去！”
马风震惊的看着顾言欢，为难地看着正在打字的聊天框，宋珃斯则极其安静的吃着东西，仿佛没听到刚才的话一样。
饭局的结果就是，顾言欢毫无形象的、风卷残云的吃完了所有的东西，又英姿豪迈的喝了一罐汽水，才打了个饱嗝，抹了把嘴：“我吃完了，你们想吃继续点啊，别介意，我大哥说他已经买好单了，你们随便点。”
说完，顾言欢做出了个令餐厅内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她坐在椅子上，一转身，双腿一踢，那双红色的细高跟就从顾言欢的脚上飞了出来，其中一只摔得太狠，跟不幸的断掉了，直接飞到了宋珃斯的脚下。
宋珃斯看着她神奇的行为，没有说话。
顾言欢“嘿嘿”对着宋珃斯和马风干笑一声：“不好意思，用力过猛了，用力过猛了。”
说着，顾言欢把地上的鞋子和那截断掉的跟捡起来，赤着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哼着不知道什么歌的调调走了。
站在门口等待的司机看见顾言欢大摇大摆的动作，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忙把手中的备用鞋放在地上：“哎哟大小姐，您先把鞋穿上好不好？”
顾言欢眨巴着大眼睛，二话不说把手上的鞋子扔了，听话地穿上另一双鞋，“行，还是管叔好。”
司机忙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悻悻的送顾言欢上了车。
宋珃斯看着属于顾言欢那一方的一片狼藉的餐桌，再对比自己的，干净整洁与乱糟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一旁等候的众服务员目瞪口呆的看完这一场戏，嘴巴一直没有合拢过。
他们刚才见到的是谁？真的是顾氏的三小姐？
马风也一脸复杂的看着宋珃斯。
宋珃斯出神了两秒，却笑了，瞥了一眼马风：“怎样，她都知道了吧？”
马风看着一直没有回复的唐宁的对话框，只能干笑，“那……少爷对顾小姐……”
宋珃斯冷冷说道：“你没看见她根本就不在乎吗？拖了两个小时才到场，最基本的服装礼仪都没有做到，她是故意让我等的。”
但也真是因为顾言欢的迟到和完全不守礼节，即便是不成功，凭顾言欢的身份，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也不会有人刻意针对宋珃斯说些风凉话。
宋珃斯不知道顾言欢是原本没想到这一点还是顾言欢特意这么干给他一个台阶下，不管怎样，这次的见面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了，宋珃斯没做出任何不守规矩的事情。
马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而另一边，顾言欢带着一身油渍出现在父母和大哥面前，众人纷纷一愣。
顾时庚虽然有料想到顾言欢不会那么听话的去和宋珃斯见面，但见到顾言欢毫无形象的从外面进来，难免有些头疼，赶在父母开始训人之前张口：“你就这幅样子去见宋珃斯？”
顾言欢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实在是过分了些，不好意思的停在了门口，嬉笑道：“你不是说我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嘛？台阶我也给他了啊，圆满完成任务。”
顾言欢没有把自己二哥拉出去当挡箭牌的事也说出来，凭父母对顾慕白的关注度，就算她不认真去和宋珃斯见面没有被训，凭着这一点，也是要被念叨几天的。
顾时庚拿她没办法，往后退了一步，把她交给了顾父顾母。
顾言欢撇了撇嘴，知道这次的唠叨避不可免了，一步一挪的挪到了沙发上。
顾慕白一直搞不懂，霍南启对于顾氏的事究竟是为什么能够知道的那么快。
就比如现在，宋珃斯和顾言欢的见面才刚结束一小时，霍南启就已经跑来他办公室絮絮叨叨了——最近顾慕白的心思一直在宋清语身上，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霍南启挨骂的次数少了，说关于顾氏的时间也就多了。
霍南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让顾慕白多了解顾氏内部的事情”的使命，每每有了什么事，顾时庚不和他说，也有其他人纷纷过来七嘴八舌的告诉他。
他的小道消息多到手机备忘录都记不过来，详细到顾慕白的某个姑妈前几天和谁吵了架，都有人能把这种无聊事告诉他——在这一角度看来，霍南启每天在工作和这些小道消息中钻来钻去还没有疯掉，确实是很了不起。
顾慕白听着霍南启碎碎念着今天发生的事，自己干着自己的事，左耳进右耳出，心里还盘算着这个周末要带宋清语和顾雅南去哪里散步。
听到宋珃斯回到宋氏被唐宁单独叫走时，顾慕白才微微抬了抬眼，“他不是在找唐宁的那些事的资料？还没查清楚？”
霍南启想了想前段时间白鸿告诉自己的事，摇了摇头，“还没有，他那边前段时间被唐宁盯住了，耽误了一点时间。”
随后，霍南启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变成了老妈子：“还有你，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天天变着法子入侵白鸿的程序，你也消停点，白鸿天天盯着那堆代码，视力都开始下降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顾慕白一挑眉，“他盯代码都盯了十几年了，不差这几天。”
霍南启骂了一声粗话，怒道：“顾慕白你不是人！”
顾慕白坦然接受，“他们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顾慕白刚接案的那几年，年轻气盛，咄咄逼人，毒舌程度是现在的不知好几倍，“不是人”这三个字，顾慕白已经听了几千次了。
也多亏了当年的这些风评，后来想要在道上绊倒顾慕白的人寥寥无几，律师所开办的一帆风顺。
霍南启嘟囔了好一段时间，才回到正题上，“听白鸿说宋珃斯查的也差不多了，调查工作基本接近尾声了，但是好像还差一份材料。”
顾慕白抬眼：“什么？”
霍南启“嘶”了一声，皱眉道：“当年确诊宋建业心肌梗塞死亡的医生。”
顾慕白也开始头疼了。
当年这件事的医生，后来生了病，在医院住了大半年后，选择了辞职回老家，再也没在S市出现过。凭唐宁的性格和手段，现在人是不是还活着都还不能确定。即便是活着，估计也有唐宁的人在附近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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