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的客厅本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屋子，没什么特别，如今堆积上沙发茶几电视，零零散散摆放上些装饰品，再星星点点挂几张照片，一张接着一张全是一个跳舞的小姑娘，从小，小到还要母亲抱着到大，大到已经自己离开家去外地求学。
时月的父亲看着林衍传来的照片，照片和视频，一段舞蹈，红色衣服的姑娘站在学校元旦晚会上的一支舞。时谦孩子似的坐在沙发跟茶几的地板上任何虞曦怎么说怎么拽就是不起身，桌面上是一坛酒，摆上两个酒杯，只喝一杯就就是要摆上另一个杯子。
不知播放了多少遍的视频中再一次出现第二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一个少年，时谦看到了合影也听说了传言，时月的男朋友，自己未来的女婿。
“我……”时谦看着录像中的司澄，顿时被抢了挚爱似的委屈，指着屏幕中那个唱歌的人冲着何虞曦，像是一个向老师告状的小学生似的，“这这这这家伙，他他他抢我女儿，我……”
何虞曦歪着头看一眼屏幕中的少年还未看清楚就又被某个心疼女儿的老男人给切了过去，女儿的一支舞来来回回只看前半段没有后续不想看后续，林衍说时月在台上跳了两支舞，跟一个少年合作……
话没有说完，却都心知肚明，恋爱而已，孩子大了总归是要找一个自己的伴侣的。谁都明白谁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早就有了未来的打算，只可惜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带走时月的人会是一个半路杀出的唱歌的小子。
何虞曦摇摇头，坐在地上坐在时谦身边，轻轻端起另一只酒杯，斟满了酒的酒杯，留给顾亦安的酒杯。近三十年的相处，何虞曦知道时谦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着女儿能有个好归宿，找好了婆家女儿跟自己都满意，最后却临时换了人。
她不敢问时月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一个人，她偷偷看过后一支舞蹈，一遍又一遍，在时谦喝醉之后。画面中时月的表情中有感情到眼神却不在舞台上。何虞曦看了数十遍一遍一遍越发确定时月是在看台下，十九年的母女，她还是了解她的，比起四年的叔侄她比林衍更知道时月的心思。
只是她不敢问，不敢问时月选择司澄的真正原因，或许她已经知道，连带着顾亦安留下的疑惑，今天都可以一块解除。
何虞曦从时谦手里接过遥控器，柔和的话语轻声地说，“往下看吧。”不再重复，接着司澄上台一直看下去，终究时月的舞蹈功底是深厚的，尊重着每一个舞台，即使是眼神飘忽不定却还是完美了整一场舞蹈，完美的落幕匆匆的一瞥过去心神不定却也能蒙骗一些行外人，比如——
林衍，比如时谦。
何虞曦猜测这个录像是剪辑过的，而剪辑的人就是林衍，她猜测时月跟司澄这一段感情林衍是知情的而且是支持的，包括时月跟顾亦安，林衍都知道。
“阿谦……”
“唔……”时谦听到何虞曦的声音，醉里急忙惊醒一下，十二分的精神勉强支撑着最后的一点机智。
“安然他……”何虞曦看了眼手机再看一眼手机上那个新闻，商业圈的八卦新闻，里面说禹城的顾家跟吴家再一次联姻。她第一次看见是不觉得真实，如今结合上时月再看竟是另一番心情。
林衍的为人和能力何虞曦是完完全全信任的，她亲自挑选的人她自是放心。顾亦安跟林衍是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是侄女一个是兄弟，两情相悦本应是撮合……然而，却是从中拆散，再加上一个人彻彻底底地拆散这一段感情。
“他怎么了？”时谦听到“安然”两个字一瞬间好像自家的姑娘跟这个少年手拉手回来了似的，只想立马起身去给小两口开门，然而还没起身就被何虞曦按着肩膀再一次坐回地上。重重地一跌，刹那间，所有的醉酒都清醒了。
“怎么了？说吧。”安静中做好心理准备，刹那间回忆起那个小子最初看到时月的照片时的情景，诧异跟欣喜欣喜又想要逃避。
“他是禹城顾家的少爷顾亦安，”何虞曦说着把手机递到时谦手上，等到时谦大体浏览了页面上的内容，等到他接触了现实才开口道，“顾家跟吴家联姻，最新的顾家少爷跟吴家小姐已经双双出国留学了。”
久久地，时谦没有说话，盯着手机上的新闻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直到确定了新闻里的男主角就是自己在墓地捡回来的少年……
“阿谦……”
“我没事。”时谦抱住何虞曦，各自斟上一杯酒一仰头喝完。电视上，时月的舞蹈再一次跳完，重新开始，一点点观看，只是这一次没有中间暂停没有再次重复，只是顺着一点点看完，一点点去琢磨屏幕里那个少年看那个姑娘的神情。
希望这个叫司澄的对时月好些……
希望吧……
咖啡馆里，何虞曦看着在人群中赶往教室的时月，也看着时月身边的司澄，心里生出这样的愿望，不管最后结果怎样希望他们俩在一起能够快乐。
只是……
沈清和转身，正对着她的是顾亦安留下的一墙画作，每一副都是作者精心之作，每一幅都是作者的内心写照。墙上还挂着顾亦安画的时月的眼睛，清澈透明，还是有些分不清是时月还是安歌。只是这时分清了，只是分清了两个人也分开了。
“然，你何时回来？”沈清和没有辞退时月更没有接受时月的辞职申请，留下她，接着替顾亦安照顾他，虽然他离开了，虽然有后续的人来代替他来照顾她，但是司澄是司澄她是她，两个人不相抵冲。
一封信写出，简单的几个字“帮姑娘照顾然”。
时间还长，慢慢等，等着看真正的结局。
选修课最后一节课，司澄跟着时月去教室，第一排的位置无人争抢也无人陪伴。
时月回头看一眼人群的后面坐着一个萧晓，看到她回头的目光下意识地别过头去，时月想过再给她解释，只是每一次靠近都是无功而返，微信不理QQ不回，时月不知道还能怎么再讨好。
累了，真的累了。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时月放下书包两手一抬就趴在了桌子上。想要眯一会却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了，时月还未入睡就惊醒，笑笑？
抬头，对上的却是司澄的目光，满是关怀，在这个孤单时候着实让人觉得温暖。时月眨了眨眼睛，数日的相处，她渐渐接受了司澄喜欢自己的事实，只是还是不能够去接受，她说她对他没有朋友之外的感情，他说没关系，就这样一直跟着她，从宿舍到教室从教室到咖啡馆。
时月说在咖啡馆吃饭，司澄便在咖啡馆点餐，开始觉得时月来回跑太累，渐渐地才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每天有来见时月的理由。
“你不是走了么？”
“我这节没课，陪你上课。”
“我不用。”
“没事。”司澄抱着时月的书包帮她塞到桌洞里，“困了就睡吧，等会我叫你。”
“我不困。”不困，真的不困，只是觉得有点累罢了。
时月坚持着不去睡，像是一种戒备，司澄看在眼里已经习惯却还没有麻木，姑娘总是难追的，这个公理他还是知道的。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必有压力，其实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够了，直到哪一天你遇见了合适的，我就走。”
时月刚要说些什么，还没有开口就被打断，提前进教室的老师踩着熟悉的路线径直走到时月面前，看到司澄的时候也不觉得诧异，只当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现象，毕竟在大学的校园里，恋爱是被允许的，甚是是被提倡的。
然而终究，许世安不仅仅是一位老师，多看了司澄两眼，快速的打量看看这个未来的侄女婿对时月这个大侄女怎么样。
“老师。”
“嗯，你的笔记呢？”没有别的交流，不需要别的交流，她不知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没有必要知道，也不能让她知道。师生的关系即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四舍五入他也是她的父亲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最后的一节课，收尾再串讲，快速地回忆一遍整个学期的内容，一条线串下来也不过一点儿内容，一点儿皮毛罢了。
许世安拿了一沓空白试卷一张张发下去，留了空白的题目来写论文，出题太过于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不如一纸文章见真正的水平，更何况他想看看这一个学期时月的收获。至于其他人，呵，他已经准备好了看千篇一律的文章，天下文章一大抄，等着收上来甩给研究生让他们看着给成绩，或者胡乱给个分数完课。
本就是为了见见时月提前开始一段师生之情破例开的课，如今目的达到，只是往后这个例还要破三年。完完整整带着时月读完大学，如此才不枉林衍那家伙把时月托付给他的苦心。
沿着教室走一圈，拿了刚好的纸，却因为多了两个来蹭课的人而缺了纸，中后排的萧晓扯一扯许世安的衣袖，手里没有答题纸的她却跃跃欲试想要写一篇论文，向来厌恶写文章，现在却想在这个老师面前展现一下自己。
“老师，我能不能也写了交给你？”
“哦？”许世安看看她，有些脸盲却因为时月记住了她，笑了笑，“可以，等会来下课跟我来，给你找张纸。”
耶~
萧晓心里暗暗为自己加油，终于离老师更进一步了，终于不用站在后面羡慕时月了，呵，不用你我也可以靠近老师。
等着老师宣布下课，上面话音一落萧晓就冲了过去，路过时月的时候还不忘留下一个傲娇的背影。时月有些恍惚，看着萧晓跟着许世安离开，愣了两秒钟——
她，似乎有些明白萧晓讨厌自己的原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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