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忙了半宿，总算控制住了叶妈妈的病情。
主治医师和负责手术的专家走出病房。
“对不起，叶小姐。”主治医师愧疚地开口，“手术……失败了。”
果然。
叶青柠感觉头晕目眩。
她扶住了墙，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好不容易才没有晕倒在地。
“这手术……蹊跷。”老专家忍不住开口，“我做了这么多年手术，台台几乎都成功了。这一台缝合的时候还很好，可我刚一走，这情况怎么就……”
“徐老，别说了。“
主治医师摇摇头，用眼神制止了老专家。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叶青柠逼着自己冷静，问：“手术失败，后果会怎么样？”
“你妈妈……”主治医师顿了顿，有些怜悯地说，“恐怕，她下半辈子都只能待在这里的加护病房了。”
这个结果，比想象当中的好接受。
“我知道了。”
叶青柠点头。
还好，她本来就做好了准备，让妈妈在这里过一辈子，现在这个结果，对她来说也不算太差……
“还有。”主治医师迟疑片刻，又说，“你妈妈的病情……很可能，让她比正常情况下早死几年。”
叶青柠皱眉：“具体几年？”
“可能是……”主治医师顿了顿，“你妈妈，还有三五年可以活。”
三五年？！
叶青柠倒抽了口凉气：“那不是没多久了吗？！”
“……”
主治医师愧疚转头。
叶青柠心里难过，后背靠着墙壁慢慢滑下来：“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让她做这个手术……”
主治医师和老专家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医生们转身离开。
叶青柠过了好久才慢慢站起来，看向病房里。
叶妈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一片，白得吓人。
几个医生护士围在她身边，正在商量着什么。他们的表情，一个个看上去都凝重得要命……
叶青柠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痛得几乎窒息。
“小嫂子？”身后忽然传来沈明曦的声音，“你怎么了？”
是沈明曦……他怎么来了？
“我……没事。”
叶青柠张了张嘴，涩然说。
“阿姨的手术怎么样了？”沈明曦没看见叶青柠状态不对，走过来问她，“手术应该成功了吧？”
叶青柠僵了僵：“没有。”
“怎么会？”沈明曦大吃一惊，“他们不是说，这个手术失败率很小的吗？！”
怎么会……她也想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青柠转过头，呆滞地看着沈明曦：“我是不是不该给我妈做手术？”
如果她不想着让妈妈的情况好一点，或许，她妈妈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呢？”沈明曦赶紧安慰她，“小嫂子，你别多想。”
她怎么能不多想？
叶青柠咬牙，一低头，眼泪一串串滚了下来。
“小嫂子……”
沈明曦一看她哭，立刻急了，手忙脚乱地找纸，给叶青柠擦眼泪。
“谢谢。”
叶青柠接过纸，点头道谢。
她眼里的哀伤，几乎能把他整个人淹没……
沈明曦愣了下，不知道哪来的冲动，一把抓住叶青柠的手：“小嫂子，你别自责。手术失败这种事，没有人能想到的……”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沈明曦一句话没说完，不远处，忽然响起沈嘉宸冷漠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
叶青柠呆了下，看向沈嘉宸。
“哥？”沈明曦一愣，抢着告诉他，“小嫂子这边……”
“……”
沈嘉宸的视线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渐渐转冷。
叶青柠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甩脱了沈明曦的手。
“我警告过你的……”沈嘉宸有些冷淡地盯着她，“嗯？”
叶青柠窒了窒。
她忽然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她没有第一时间甩开沈明曦的手，她确实不够聪明……可是，她妈妈手术刚失败啊！她哪有心情顾虑这么多？
“沈嘉宸……你知道么？”
叶青柠脸色变了变，叫了他一声。
沈嘉宸没有说话，表情冷然。
“我妈妈的手术，失败了。”叶青柠嘴唇抖了抖，惨然微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沈嘉宸瞬间怔住。
失败？当初他找上那个老专家的时候，对方明明信誓旦旦地告诉过他，这次手术没有失败率！
怎么可能？
“沈嘉宸，是，我的确答应过要和你结婚。”叶青柠继续说，“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卖身给你。我也是人，我也有尊严和感情！”
话音刚来，她转身就走，情绪完全失控。
“小嫂子……”
沈明曦急了，就想去追。
沈嘉宸叫住他：“等等。”
“哥？”沈明曦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小嫂子她现在真的很伤心……”
“我知道。”沈嘉宸淡淡地说，“她伤心是她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
沈明曦瞬间愣住：“……哥？”
“生老病死，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沈嘉宸皱眉，“叶青柠的事，你不要再管。”
“……我知道了。”
沈明曦有点不情愿，还是点头答应。
今天的沈嘉宸，似乎比平时还要冷血……
沈嘉宸黑眸微冷，看了病房里一眼，转身离开。
走到楼下，他顿了顿脚步，发了封短信给秘书小宋。
“手术失败了。替我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出这封短信后，沈嘉宸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不经意间，视线掠过花坛，发现叶青柠正在那里蹲着。
她的背影佝偻着，浑身都在颤抖。
沈嘉宸迟疑片刻，走到她背后，发现她在哭。
叶青柠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呕出心血的样子。
她哭的模样，让沈嘉宸莫名难受。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看见她哭的样子……
“别哭了。”沈嘉宸顿了顿，冷声开口，“准备一下订婚的事。”
订婚？
叶青柠哭声骤然停止，懵然抬头。
她妈妈的病，刚刚恶化到了这个地步。在这个节骨眼上，沈嘉宸竟然……让她订婚？
叶青柠愤然：“沈少，你太过分了！”
“你母亲的病，和我没有关系。”沈嘉宸语气很淡，“叶青柠，记住这一点。”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转身离开……
叶青柠呆了呆，抱着膝盖，再次痛哭出声。
……
这天晚上，叶青柠一直待在医院，没有合眼。
次日清晨，沈嘉宸的婚讯再次传出。
大大小小的屏幕上，都充满了男人冷傲的身影。
“……因此，我决定。”电视的荧光屏里，沈嘉宸语气平静，好像在宣布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我将在本周四结婚。”
结婚！
沈嘉宸甚至直接跳过了订婚的步骤，奔着结婚就去了！
台下一片哗然。沈嘉宸这句话一说完，台下立刻啪啪亮起了一片的闪光灯。
“沈总。”有记者举手站起来，“这几年间，您很少提结婚的事情。请问到底是什么让您改变了主意，选择了婚姻？”
沈嘉宸语气淡漠：“无可奉告。”
记者不甘地坐下。
“沈总，您好。”又有记者站起来，“坊间传言，您的未婚妻是用了某种不光彩手段爬到您床上的……”
记者们的问题都很犀利。
沈嘉宸一一回答，偶尔有不想回答或者不好回答的问题，就丢回去。
叶青柠淡漠地看着荧光屏上他们的互动，良久，勾起嘴角，笑容讽刺。
结婚的事情，看似与她有关。实际上……
她，根本就没得选。
……
叶妈妈手术失败的事情像是段插曲，波澜不惊。
叶青柠在医院照顾了她几天之后，在沈嘉宸的命令之下，回到了沈家别墅，开始准备做沈嘉宸的新娘。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到了沈嘉宸和叶青柠婚礼这天。
这天一大早，叶青柠被沈嘉宸拉着，来到了婚礼现场。
叶青柠直接被推进了化妆间。而沈嘉宸，则在外面跟宾客寒暄。
几个化妆师鱼贯而入，开始帮叶青柠化妆、整理衣服。
新娘……
这个词，本来应该是充满喜悦的。为什么在她这里，却显得如此刺耳？
叶青柠换上礼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下。
化妆师替她化好妆，由衷赞叹：“叶小姐，你真美。”
她现在确实很漂亮。
叶青柠活了二十多年，她这辈子，几乎从没有这么漂亮过……
可是，这种漂亮，一点都不能让她高兴。
“谢谢。”叶青柠扯了扯嘴角，拿了个红包给化妆师，“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化妆师接过红包，受宠若惊。
吱呀——
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
沈嘉宸站在门口，视线落在叶青柠身上，眼里闪烁过一抹惊艳。
他还以为，叶青柠只有贤妻良母的一面。没想到，她也有像个妖精的时候……
“沈少。”叶青柠看见他，眼神冷淡下来，“您对我……还满意吗？”
沈嘉宸一怔，表情也冷了不少：“满意。”
“沈少满意就好。”
叶青柠浅笑了下，笑容客气。
几个化妆师看见气氛不对，帮叶青柠放下头纱之后，纷纷往旁边退去。
沈嘉宸冲叶青柠伸出手，声线冷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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