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你有梦想吗?”
“梦想？”徐颜的这个问题让她愣了愣。
半晌，顾初缓缓摇了摇头，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没有。”
她还能有什么梦想，如愿当上了设计师，如愿离开了那个让她感到压抑的家，也如愿买了属于自己的小房子，过着一人一猫的小日子。
唯有他……
顾初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恣意潇洒的身影。
顾末……
她记得，和顾末在一起的时候，顾末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晚风习习，她和顾末肩并肩坐在学校的操场上看星星。
“顾初，你有梦想吗？”
当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有啊，你就是我的梦想啊。我想和你考同样的大学，想和你一起工作，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顾末被她大胆的话语给惊到了，一时竟呆住了。
见顾末没有反应，她撒娇似得晃了晃他的手臂：“你说好不好嘛？”
顾末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明媚女子，看着她眼中的期盼，宠溺的笑了笑。
“好！”
顾初依稀记得，顾末的一个好字，让她高兴了整整一个暑假。可过完暑假，顾末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是在她的人生中消失了一样。
想到这，她有些心烦，习惯性地掏出烟盒，又想到徐颜闻不惯烟味，便放了回去。
徐颜看着顾初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不再追问下去。
顾初敛了敛神：“走吧颜颜，喝酒去，听说附近新开了家小酒馆，陪我去找找梦想。”
“你不是说你没有梦想嘛？”徐颜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有啊，我的梦想就是每天有画不完的设计图，挣不完的钱，还有……撩不完的美男子啊。”顾初贱兮兮的笑道。
徐颜无奈地拎起包跟着顾初出了门。
顾初看着酒馆的名字愣住了。
‘始终’….
徐颜见她出神，张口小声喊她：“顾初，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进去吧。”
酒馆还在试营业，可人却一点都不少。店内装修风格，再度让顾初愣了。
桌椅和上学时的课桌椅一模一样，前后两块黑板，后边黑板上还画着板报，吧台用的是讲台，让人感觉像是真的走进了一间教室。
徐颜看了也不禁感叹：“顾初，我们这是来喝酒还是来上课啊！”
就连菜单，都像极了新华字典。看着这一切，顾初越来越觉得这不可能是巧合。
她慌忙检查每一张桌子，终于在最后排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张她当年用过的课桌。桌面上，还有她亲手刻下的‘初末’两个字。
她多想回到那时候，顾末还在的那时候。
那时候，她上课不听讲爱睡觉，顾末会偷偷的给她打掩护，被点名回答问题顾末也偷偷的告诉她正确答案。
上完课顾末就会把超详细的课堂笔记扔给她，虽然她总表现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在没人的时候，她还是会偷偷的翻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这个呱噪的男生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
在顾末的陪伴下，她才渐渐变得活泼起来，比之前爱笑了些，少了很多阴郁的气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正常的花季少女。
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她的父亲常年酗酒，母亲则会把所有的怒气发在她的身上，非打即骂。从小到大她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人。
每次放完周假，她就会带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来学校，顾末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就变得习以为常。她也没有多余的钱去医务室，顾末就准备了一个医药箱放在教室里，给她处理伤口的手法也从笨拙变得日渐娴熟。
顾末所做的这一切，都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关怀。
可能是少女怀春吧，感情的萌芽在顾初心里敲敲探出头来。
但她心里来自家庭的自卑，一遍一遍的提醒着她，顾末这种长相好家世好，还成绩优异的男孩子，她不配。
后来顾末突然向她告白。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顾末和宿舍里的男孩子打赌输了，一群人便瞎起哄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以顾末的性子，他不想做的事也没有人能逼他。
那一整天，顾末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下晚自习，他匆匆丢了一个信封给她，便一溜烟跑的没影。
她回到宿舍，一脸疑惑地打开信封，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顾初，我喜欢你。”署名，顾末。
这简单的几个字，在她心头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顾末可能不知道，他的一封情书，让她纠结的整夜都没有合眼。
她是开心的，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天一亮，她便跑去找徐颜。她和徐颜从小就认识，也是她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只是可惜没能分在同一个班级，好在宿舍就在隔壁。
她言简意赅的把事情告诉徐颜，徐颜是了解她的，知道她纠结的点在哪里。
“既然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那你们就在一起啊。”那个年纪都觉得互相喜欢就在一起是理所当然。
闻言，她说出了心里的顾虑：“可是，我爸妈……”
“你们就偷偷的谈恋爱啊，又不是你爸妈要跟他在一起。”徐颜没好气的说道。
“可我还是觉得我不配。”不知道为什么在顾末面前，她就自卑到了极点。
“你哪里不配了，长相？身材？我觉得都ok啊！要真是有什么地方不配，那肯定就是你那一塌糊涂的成绩了吧。你就好好学习，在期末考之前把成绩赶上去啊，你那么聪明！”徐颜记得顾初小时候成绩是很好的，后来就是为了气家里人开始故意不学。
她似乎成功的被徐颜的一番话点醒了。
其实她并不是不学习，她只是觉得反正爸妈都对她不管不问，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所以她每次考试都故意的不及格。
那次的期末考试她格外的重视，那段时间她几乎很少和顾末打闹，一有时间就扑在习题里，顾末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而她也觉得顾末那段时间情绪莫名地低落，是因为她没有回应他的感情吧。
一直到期末考公布成绩的那天，班主任报名字时，她紧张的不知所措。
直到所有人的成绩都报完了，她还是没有听到她自己的。
就在她疑惑不已的时候，班主任点了她的名字：“顾初同学，麻烦你到讲台上来。”
她努力表现出从容的样子，慢悠悠地走上讲台。
“这次，我们要着重表扬一下顾初同学！她这一次的进步可以说是非常之大！全科总分只比年纪第一的顾末同学低了两分，排在年级第三，在咱们班排第二！请大家给顾初同学鼓掌！”
班主任这一番话，不止顾末震惊，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闻言，她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对上台下顾末的眼睛，她开心的咧嘴一笑。
她可能不知道，那一个笑容，在顾末之后低落难熬的人生里，给了他多少安慰。
那是顾末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这么明媚动人，她的笑就像阳光一样照进了他的心里。
回到座位，她偷偷地在纸条上写下：“我也喜欢你。”扔给顾末。
看着娟丽秀气的笔迹，顾末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瞬间脸红到耳朵根。
看着顾末粉红的小耳朵，她突然觉得这样的顾末有些可爱。
后来顾末问她：“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回复我。”
“因为我想让自己能够配得上你。”
一句话，让顾末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开始发了疯似的学习。
只因为想配得上他。
可他从没觉得她配不上。
“傻丫头。”他轻轻抚摸她的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尽显温柔。
时间能带走的是青春，带不走的也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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