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没有想到,方旭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找她,而且还是以这么一种模样出现:一身狼狈的衣衫,头发乱的像路上的乞丐,脸上还有不知道是摔了还是被打伤的青肿。
其实白芷宁哪能不知道,这是被打的,这么多年来又不是第一次以这样落魄的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有时候习惯其实是很可怕的,从开始的恨铁不成钢,到后来的麻木,她不知道对他失望到了什么地步。
他浑身是伤的拖着受伤的腿朝着她走来,看见楚阳的时候,满脸献媚的朝着他热情的打招呼,她抬头,故意避开楚阳那充满询问意味的眼神。
白芷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有这么窘迫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楚阳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和复杂,那种就像在街边看到一只没有人要的流浪狗一样的神情。
方旭走近她,笑呵呵的问:“宝贝女儿,这是你朋友吧?眼光不错!”他说着话,一边打量着楚阳,一边满意的点了点头,那眼神中蕴藏的含义让白芷宁不想看懂。
宝贝女儿.....也只有需要钱的时候才会说的这么好听吧,白芷宁心里冷笑,可能潜意识觉得不想让楚阳在这里看她的笑话,她先是用眼神制止了方旭想要说的话,再冷冷的朝着楚阳说道:“现在不早了,楚总还是先回去吧。”
这不是询问,倒像是命令,语气听起来强硬,楚阳见她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语气之中还是能听出来她心底的不悦,他犹豫了一下,朝着方旭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白芷宁看着楚阳已经走下楼梯,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她把目光移到方旭的身上,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没有多余的情绪,早在母亲死后,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就失去那种该有的亲情,别说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是,她也不会用多余的目光注视在他的身上。
对于一个嗜赌如命,偏偏又自私贪婪的男人,似乎称呼他父亲都会觉得不自在,这些年来,他从自己身上不停地拿钱去赌。然后欠了一屁股赌债,经常被打的浑身是伤;输钱了想翻本,就回来找她拿了钱又接着去赌。就算住了院也不安分,经常把自己买营养品的钱偷偷拿去赌。
要是以往,她肯定眉头也不会皱的拿钱砸给他,可是上次已经把身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总以为他会满足了,但是没想到他就像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多少钱拿在他的手里都像是打了水漂。
她好想就这么破口大骂,但是理智却知道这样没有任何用处,他已经是一团烂泥,知道烂泥是什么吗?烂泥就是那种永远扶不起的阿斗,为了钱可以跪在地上丢掉尊严,什么自尊,什么面子在他眼中都是过眼云烟。
“你走吧,我没钱,一分钱都没有给你的。”白芷宁说的是实话,她现在没了工作,除了一点生活的费用,的确是没有多余的钱给他去赌了。
哪知,白芷宁刚说完这句话,方旭的丑恶嘴脸就出来了,他冲到白芷宁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眉头微蹙,显然忍受不了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
“你怎么会没钱呢?你骗我对不对,你是在外面养男人了吧。”他说话的时候或许太急了,就连唾沫都没有忍住,白芷宁被喷了一脸,她嫌弃的擦了擦,同样冷着脸不看他。
他这样想那也没办法,白芷宁也不会废话,她费力的挣开他钳制住的手,揉了揉被捏的通红的手腕,漠然的转身走进房间想要关门。
方旭在她挣开他手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动作一样,伸出一只手将门死死的扣住,白芷宁用力一分,方旭就用力一分,一时之间竟然僵在了原地。
“你给我让开,我失业了没有多余的钱再给你了。”房间门半掩,白芷宁冷若冰霜的脸不期然的撞进方旭的眼中,她的声音很冷漠,如同千年寒冰,蓦然让方旭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白芷宁趁着他晃神之余,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推门,从方旭嘴里传出一声狼嚎,但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在方旭移开手臂的时候砸上了门,然后快速的从里面反锁。
“白芷宁,你给我开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忘了当年是谁供你吃供你穿,是谁不辞劳苦的把你养育成人吗?是我!!!你现在长大了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吗?老子告诉你,不可能,你们母子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完。”
“你以为那点钱就想打发我,做梦!!!”
方旭在外面使劲的拍着门大喊,白芷宁靠着门,他每拍一次她的身体就跟着颤抖一次,她的心就越来越冷,他每说一句话,她就感觉自己就像坠入了黑暗的漩涡,一次次的想要挣脱出来,可是却找不到救命稻草一样无助。
“芷宁,你给我钱吧!我一定能翻本的,你要相信我,我这次一定不会输的。芷宁,我的乖女儿,你就随便给我一点。三万块,我只要三万块,这次以后我就不会再找你了。”
三万块?方旭太抬举她了吧,她现在一万块都没有,上哪儿去给他找这么多钱,再说了,就算她有,她也不会给他的,她不想再这么仁慈,别人说她没有良心也好,不孝也罢,她只想按照自己真实的想法活一次,钱,她没有。
她烦躁的低下头,十指插进发丝,心中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一样,抓狂的将发丝弄乱又整理好,抬头,眼睛有些红肿,但是她并没有想哭的欲望,只是想这样坐着,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想管,她太累了,想要休息,可是门外的声音久久不散,让她始终都安静不下来。
过了许久,久到白芷宁都快要靠在门上睡着了,敲门声和方旭的怒骂声才慢慢消失,她听到方旭走下楼梯的声音,显得着急而愤怒,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笑得嘲讽而冷漠。
方旭其实是个不错的男人,不过也只是以前而已,她看到别人赚了钱给父母买好的衣服,最好的营养品,买大房子,偶尔的时候她也会幻想方旭如果没有因为赌博而让她一次次失望的话,她想她也会像别人一样给他最好的。
只是上天似乎没有听到她心里的渴望,总是让她从希望,再到失望,现在,她剩下的除了冷漠仅有麻木,那颗原本炽热滚烫的心也被冰封的失去原有的激情。
方旭接二连三的来了三天,每一次都是逗留很久,然后根本就不给白芷宁喘口气的时间,每次等到白芷宁以为他走了的时候又会突然出现,而这三天她不吃不喝只是为了躲着他,那道门阻隔的不仅是方旭那狰狞的脸孔还是她失望透顶的心。
易桐和展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第四天大清早的便来到她的房子里,她背靠着墙壁,正对着开门的方向。许久不活动让她的身体都有些僵硬,她都不知道这几天不吃不喝她是怎么样熬过来的。
她迷迷糊糊的好似身处在梦中,就听到展昱的声音,他大声厉喝,不耐烦的让方旭滚,方旭嘟嘟囔囔几句话,却在展昱吓人的目光中匆匆忙忙的离开,从来表现一副很文静的易桐也在盛怒中说了一句:芷宁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不要脸。
对啊......我怎么会有这种父亲呐,这是命啊,白芷宁心里不甘心的怒号,可是又能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挣扎着,目光游移,眸中掩饰不了的绝望,她此刻就像个孤独无助的小孩,找不到依靠的港湾,只能自己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这么多年不是风风雨雨都熬过来了吗?这么点小事情怎么可能就把她打倒,失业了可以再找,方旭来了她可以躲,一切都会过去的,她心里坚信着,也迷茫着。
易桐打开了门,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在这寂静而空荡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白芷宁看着走进来的易桐和展昱,蠕动嘴唇,欲言又止,牵强的想要微笑,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索性她也不笑了,把目光移到地面,发呆,她现在很累,也很困,累得没有丝毫力气去说话。
展昱和易桐懂她的欲言又止,也心疼她心里的委屈,可是她这种自以为是的假装自己没事的样子就是让她们放心不下来,易桐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揽着她的肩膀看着她。
她因为熬夜导致的黑眼圈很深,眼袋也大,眼睛有些红肿,但是却不是特别明显,凌乱的发丝,很久没有喝水的缘故,导致她原本红润的嘴唇异常干燥,泛白的唇边一层层的死皮突兀的让易桐眼中蓄满了泪水。
易桐紧紧地抱着她,哭的很伤心,展昱这时候充分展现了他成熟稳重的一面,把她们地上扶起来后让白芷宁安静的睡觉,同时让易桐别打扰她休息,这才在易桐有些委屈的目光中走进厨房。
这是?被打劫了吗?展昱走进厨房,除了设施齐全之外其他的都没有,冰箱里很干净,他扶额猛地想起白芷宁这家伙很少做饭,平时都是在外面解决温饱问题,这一下他有些犯难。
最后只好在易桐杀人的目光中无奈的打了个外卖电话,展昱看起来浮夸轻佻,但是内心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考虑到白芷宁好几天没有吃饭,还特意叫了一碗白粥,先给她开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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