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晨曦的露珠闪着袅袅阳光,鸟儿哼着小曲在枝头上站了一会儿,又拍着翅膀飞走开了。
躺在草地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眼皮,随后双眼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许是几丝洒下的阳光有些晃眼睛,叫她有些不适应的别过了头。待适应了半晌,才起半个身子,抬着头朝四周一阵环顾。
不远处,只见一身着玄墨色长袍的男子正依靠在树假寐。
这削薄轻抿的唇,这棱角分明的轮廓,这绝尘脱俗之色,简直就是....
“俊男啊!!!”白华斜歪着脖子,不由发出了赞叹。
幽冥徐徐睁开了眼,直径望向了白华。
四目相对之时,白华双眸一惊。楞了一瞬,她转而尴尬地扯了一个灿烂的笑脸,以便化解方才自己显露出来的花痴之状。
“你醒了?”幽冥的声音带着些初醒时的沙哑和低沉,但却十分入耳。
“这是...”
‘哪儿’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喉咙发出的干瘪嘶哑之音给惊了回去。
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白华连忙坐直了身子,捂着嘴侧头撇向了一旁,连着清了几次嗓子,待觉得嗓子能正常发音了,又朝旁人咧嘴笑了笑。
“额,这里是哪儿啊?”
幽冥甚觉诧异,但也是简单一回:“竹林。”
“竹林?!”白华纳闷的抠了抠后脑勺。
这语气与昨日相比,大为不同。难道...此时是在装疯装傻?
此时幽冥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故准备暗自的观察一番。
“敢问这位族友,为何我们两个会在竹林?”
前者无意将这话一问,后者本在猜忌,这还没靠到树的头楞了一霎。
“你是失忆了?!”
失忆,失忆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闻得此问,白华是忽觉脑袋好像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真失忆了?!!!”
深邃双眸中的一抹异样流光,稍纵即逝。幽冥徐徐站起了身,朝白华走了过去。
(二)
一人半蹲着,一人坐着,两人头与头之间仅半步之遥。
或许有些太近了,白华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气息,闻得到他身上带着的一股淡淡的苏合香。
但此时,幽冥始终半垂着头,将目光定在了她的云纹锦衣上。
灵珠护身,若不是天地灵气孕育之人,怎会得灵珠护身?斩魂玄铁剑,如她先前讲的只是恰好得一丝灵气活了百年,没有修为或灵力,没理由也不可能握得住提得起驾驭得了那把千斤重的斩魂剑,昨日那股与黑蛟抗衡的强大灵力,若没有灵珠在身,又怎么能释放出?最不解的莫过于黑蛟吸取了北斗星移之时极重的太阴光灵力,她竟能一剑斩破全数化解。
寻思至此,诸多疑问在幽冥脑海中始终不得一解。
太阳渐渐升到了空中,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了林间空地上。
幽冥缓缓抬起了头,却刚好对上了那双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人。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这距离,让白华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喷出的呼吸。
幽冥脸色一僵,倏地站了起来。白华被吓得浑身一颤,不禁往后跌坐在了地上。
“你干嘛突然站起来啦?”询问的同事,白华嘴上的弧度又大了些。
问而不答,幽冥掠了一眼冲着自己傻笑的人,暗叹道:到是持剑时那沉稳的模样好看一些...
不知怎么的,他灵光忽然一闪,瞬间想起了五百年前降世之时的事情了。
莫非当时察觉到的气息,是她?
(三)
“那我们怎么在一处的?”
询问之声召回了神识,幽冥思了一会儿,对着地上的人说:“我前日我救了你,你说要报恩。”
他也想过,其实大可以五花大绑着将她带回无尣仓岚,但如今她亦是失忆了,这种说辞也不失为一良策。若她是真失忆就先帮她恢复记忆,若是在装疯卖傻有意逃跑,到时候大可以再绑着带回去。心头萦绕的诸多疑惑始终要有个解答。
“要怎么报恩,你当时回了我吗?”白华双手拖着下巴,望着幽冥。
幽冥思虑,以往在无尣仓岚他习惯了一人,若此次真要留她在那,或许得给她理由。
“我缺个奉茶小厮。"
“什么?我答应了?”白华一怔。
“恩。”幽冥简单的回了她。
白华不信,这到底是什么多大的恩情才能揽一个如此长久的活?琢磨了许久,总是觉得哪儿不妥,这报恩要不就索要些报酬,要不就以身相许,哪儿有报恩报到听人使唤端茶倒水这一说。
“等等,我怎么觉得有点儿,有点儿不妥,你说你救了我,怎么救的?”
“你被猎户设下的陷阱给倒吊在了树上。我深夜路过时,见你吊得眼睛朝下半死不活,所以救了你。”
幽冥一字一句说得面不改色,就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说完后,指向了一旁的大树。那树干本是濯濯也,却在幽冥指的同时凭空出现了一根粗麻绳。
白华脑补着倒吊眼睛朝下的画面,脑海中突然零零碎碎的闪过了几个片段。再顺着望去,也的确看到了一根很粗的麻绳挂在树干上。
迟疑了半晌,她又掀起一些裙摆。果然,脚踝处也有一条红红的勒痕。
“原来是真的....”白华似乎有些信了,但在心头还是觉得不对,“所以,就这样我就说我要当个端茶倒水的?”
“你半死不活,我用灵珠保住了你。”
顺着幽冥手指的方向,白华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衫,更是匪夷所思的问道:“你说的灵珠,莫不是这件......衣服?”
“嗯。”
骄阳如火,晒得人有些不舒服。
幽冥挥袖幻了一个凉棚,棚内又幻出了一方挨茶几与茶具。随后,他掀起衣袍坐了下来,随即又给自己加添了一杯茶。
看着凉棚好奇了半晌,又见幽冥自顾自悠闲的喝起了茶。白华觉得有些口渴,既而蹲在了他的身边。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直直看着茶杯,继续道: “那,若是前日就遇到了....”
与此同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了眼前。
地上蹲着的人惊讶一愣,盯着面前的茶杯,话也停在了嘴边。
几缕淡淡花茶香味飘入鼻孔,就有些令人心旷神怡,试着小酌了一口,茶香四溢,齿间留香。豪气的一饮而尽,一阵舒缓瞬间通达四肢百骸。茶水见底,白华又小心的将茶杯放在了几上。
“我告诉你我叫什么了吗?”
幽冥收回了杯子,又倒了一杯递给她。递茶之际又低头瞟了一眼接茶的人,她这样子倒是像极了泽荒在竹海养的几只白兔子,遂说了两个字。
“小白。”
接茶的手顿在了空中,白华升了个调的‘啊’了一声,抬头看向递茶的人。
幽冥泯了一口茶,带着些确认的语气,又说了四个字。
“你的名字。”
“小...白...”
白华低头转动着手里的茶杯,默默的重复念了一次。
“那昨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什么都不记起来了?”
一方碧潭,一个持金绳的男子,零星的几个片段一闪。蹲坐着的人又朝幽冥脚边挪了挪。
幽冥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叨叨,甚至人都快贴了上来,眉头一蹙,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
眼下还是因为扯了个谎,谎话一说又还得继续的圆下去,仔细回想扯谎再先的人是她,这你来我往的也没什么好愧疚,毕竟也不太喜欢绑着人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方法。
“昨日你说要同我来这里斩杀邪兽,不留神被邪兽打失忆的。"
(四)
邪兽?
白华害怕地立马抱住了幽冥的大腿,有些结巴的小声说:“那,那,那邪兽,打死了吗?”
幽冥忽觉身体一晃,低头看见了死死缠在自己大腿上的人。
冰眸有些发沉,脸上起了一丝不悦,随即他脚往外用力一晃。转而起身抖了抖衣角,冷冷的回道:“你那时突然出现了,所以就先封印在两里外的潭中了。”
白华吃痛的爬了起来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碎草,揉着屁股。风吹动着树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白华一惊又死皮赖脸的往幽冥身边挪了几步,幽冥右手紧攒着,看的白华心里一颤,这才又退了小半步。
“只是封印了,没死啊?"
“为了救你。”
白华恍然颔之,到底自己的小命也是被救了两次,这样报恩也是应该。
“那这样算来,那你便救了我两次,那这奉茶小厮你说做多久就多久吧。"
黑蛟的确只是被封印在了碧溪寒潭之中,为了救白华也是事实。昨日幽冥本来应该斩杀成功的,只是恰好斩魂带着人飞了出去,生了变数。待到第一颗灵力珠被白华打散,黑蛟也连带着震退了好几十米远,随即才愤怒的将第二颗转朝了白华的方向。
正好,黑蛟这怒意生出的纰漏,命脉也就在幽冥眼皮下露出了,若幽冥体内聚集的灵力那时打出的话,黑蛟必死无疑,但白华也不能幸免,情急之下幽冥只好收了一大半灵力只将黑蛟打入潭中,化了镇压的结界。
“这茶飘着花香,真好喝。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华恍然大悟,好像一再追问的都是自己的事情,却忘了问救过自己两次的人叫什么了。
“仓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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