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余生根本就不在乎一顿晚餐,她只是需要去找姚管家一趟,怕是这一去,一个星期的剂量是不够的。
半天得不到回答,余生以为是他否决了,蹲下身就把箱子合上了,牵着就要往外走:“走吧。”
南右茗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用手探了探她身上的体温,才放心的松开手:“那就吃了晚餐再走,你也去给你的老祖宗好好告别。”说完,他就走到了余生的床边,双腿在床弦边来回蹬了几下,高档的手工皮鞋就被他踢到了一旁。
这动作实在是不太雅观,余生上前两步,将相隔甚远的两只鞋子踢在了一块儿:“谢谢。”看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打算睡觉还是在闭目养神,余生动作小心的推开门,退了出去,顺带将门关上了。
走出小院儿余生才把刚拿到手上的手机掏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消息,还有各种手机应用的新消息。她划开手机,众多的未接来电中找到了十七的名字,打了过去。
对方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没有睡醒一般:“终于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了?”
她脑中突然出现了十七微笑的样子,身穿白色衬衣的少年在躺椅上朝她微笑。脑子里明明没有过的画面却凭空出现,带着光的笑容,可以融化余生的冰冷。
余生觉得自己是想他了:“回来了吗?”
“大概还有一段时间才行。”
“你回来看到我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对于已经订婚的消息她并没有打断隐瞒:“我订婚了了。”
电话对面稍微沉默了一下,语调并未有什么变化:“我知道。”
十七总能有办法知道很多事情,包括那些余生都不知道的事情,所有十七的回答她并不惊讶,只是涌出了一丝的失望。
为什么失望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一直分不太清楚自己和十七的关系,或许就是一个普通的同居人,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偏偏就是这种什么都不是的关系,余生竟然能够轻易的给出关系和信任。
“不好奇?”
“你又不是愿意的,我为什么要好奇。”
余生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十七也笑出了声:“因为你是北余生啊。”
余生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这是什么烂理由。”
“现在的北余生没有心,所以不会把精力放在这种多余的感情上。”
“这话说的真难听。”
余生没有否认,或许这是事实,不过从他嘴里听到却有些难过。
电话对面的人仿佛真的很了解她,沉默了几秒钟:“那你需要我安慰你吗?”
余生摇头:“不用,这场婚约并不会维持很久。”
十七笑了:“我知道。”
余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似乎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或许就是他们只是站在对方身旁,都能带给彼此无言以表的信任。他们之间有种默契,就是什么都不说都能达成对方想要的羁绊。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三十秒过后自动锁屏,两人刚才对话的温度也渐渐的消失。
余生看向走廊里的时钟正好是下午四刻,是老祖宗在图书搂的时间。那么照常理,姚管家也应该在图书楼,想了想,她还是抬脚去了图书馆的方向。
远远的,她就看见老祖宗在顶阁的阳台上,躺在那把跟了她接近五十年的紫藤竹椅。那是一把老祖宗最珍爱的物什,就连打扫清理都从不假人之手。椅子的每一个棱角都已经被岁月抹平,那些深浅不一的雕刻痕迹早已看不出纹路,可是老祖宗却总是用她的手指轻柔的去抚摸那些痕迹,就像是是在抚摸深爱的人一般温柔。
关于那把椅子背后的故事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了解,但是大家都能够看出来,她透过这把椅子在缅怀着某个人。
能够走到她的位置她需要牺牲的太多,她的爱,她的命,就连她的孩子也是注定成为牺牲品的。有些人 牺牲了爱来得到一切,又有一些人牺牲了一切只为得到爱。到最后,得到一切的孤独终老,得到爱的人却穷困一生。这样的选择题不是正常人能够判断的,牺牲了自我,看透了一切才有看题的权利,而老祖宗做到了,余生着憧憬她,也尊敬着她,她妄想着有一天能够成为那样的女人,却又害怕自己真的成为那样的人。
老祖宗是对她好的,不论她的好里隐藏了什么目的。独自矛盾的她,将那些明目张胆的利用选择原谅所有人。
她并没有进去,朝着老祖宗的方向九十度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算是告别吧。
抬头的时候正巧碰到姚管家的目光。
两人颇有默契的指了指对方的位置,最后余生点了点的头,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在原地等一下。
“北公子。”姚管家总是能够在余生的称谓面前来回自如的转换,若有旁人的时候他才会难得的叫她一声“大小姐。”
“又要麻烦姚叔了。”
姚管家一副千年不变的表情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不麻烦,这里是两个月的量。”
余生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确实比以往多了很多,透明的小盒子透过阳光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滚动的小药丸儿。
“谢谢。”余生转身就要离开。
姚管家却突然拽住了她的手:“北公子。”
余生一愣:“怎么呢?姚叔。”
姚管家见她停下才松了手:“药,总归是现熬的更好,不能和长时间用烘焙的药丸替代,最多两个月。”
“两个月过后呢?”她其实已经很淡然的接受依靠药物活着的事实。
“药物会产生抵抗力,失去效果。”
余生笑了笑,姚管家的意思很简单,也就是说,两个月过后如果不回老宅子的话,她就只有一条路了。
看吧,自己的生死到底还是被掌握在老祖宗的手里。
她点了点头:“谢谢姚叔,我知道了。”然后一个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想了想,其实姚管家是关心她的。
回去的时候瑞丽塔倚在门口斜睨了余生一眼,侧身给她让了点空间回自己的屋子。
南右茗还躺在床上,没想到他真么快就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余生背对着他,小心的将药盒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走吧。”
南右茗原本还想揶揄她两句,结果就看到余生脸上又浮上了不正常的红色。他赶紧坐了起来,抬手附在余生的额头,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最后翻身就跳下了床。
余生看着他,他已经走了出去,说话让瑞丽塔准备一下,要离开了,随后又退了回来,把地上的箱子合上。
“走吧,你又发烧了。”他左手牵起箱子,右手朝余生伸了过去。
余生的目光落在了那只右手上,那是一只白嫩修长的手,五指纤纤玉如葱,这并不像是一只男人的手。但是却符合南右茗纨绔子弟的身份。
她并没有握上去,而是侧身避开了那只手。
南右茗一怔,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这应该是第一次有女人这样对他吧。从小到大,因为先天的优势,他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女性的眼球,就连商墨蓝都可以轻易的爱上他。偏偏这个北余生从一开始就在拒绝他,这让他的自尊心很受伤。
他强忍着想要冲过去狠狠拽住余生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跟在她后面。
瑞丽塔坐在驾驶位置上看着他们,并没有要过去帮忙的打算,只是打开了后备箱的门。
南右茗并不是很温柔的把余生摁进了后座,又拖着行李箱扔进了后备箱,最后才坐了进来。他掏出手机翻了翻,最后拨了一个号码,对方很快就接了。
“再带些药过来,她又发烧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余生也猜出肯定是上午的那个医生了。
她记得,那个人好像叫韩硕。
和来得时候一样,余生依旧盯着窗外,看着回程的景色。
道路两旁的白杨树直挺挺的立在两旁,上半截长得茂盛,下半身却被涂着白色的颜料。余生觉得好笑,就连这树都和城里人一样。
突然,她的余光里一辆黑色的吉普越野正快速的跟上来。越野车开得很快,眼看就跟上来。瑞丽塔似乎也发现后面的车,降低了速度打算让越野先离开。可是没想到的是前面的车居然横在了他们面前,猝然停车。
宽敞的公路上发出了两道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余生的头已经重重的撞在了副驾座上。额头一疼,就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冒。
糟了!
伤口多半是又裂开了。
他看了一眼护着自己的南右茗,有些愣神。
刚才明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南右茗已经伸出手,快速的护了过来,避免她受更重的伤。
比起突然横在他们前面的车,南右茗似乎更关心她的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余生轻轻的推开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没事,刚才发生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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