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看见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是她熟悉的那张面孔。
男人坐在车里,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左脚将油门踩到最大,对着眼前的那个瘦小身影紧紧追去,有那么一刻,他的确是想亲手结束她的生命的。
她拎着包,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看着他驾驶着车,像死神一样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眼里盛满绝望,像是等待宰割的羔羊最后的表情。
最后一刻,男人被理智拽了回来,死死踩下了刹车,黑色跑车静静的停在了她的脚下。
两厘!就差两厘米!
如果不是他刹车及时,此刻自己已然是车轮下的孤魂一具。
隔着挡风玻璃,男人盯着她惊魂未定的眼睛,却未传达出任何表情。
她站在那,微张着嘴,喘着粗气,双手紧抱着胸前的帆布包,惊魂未定。
蒋映真,你现在知道濒临死亡是什么感觉吗?
男人死盯着他,好像她越是无措,他就感觉越是满足。
他看她的眼神好冷漠,不是久别重逢的应该有的那种感觉,像追踪多年的仇人出现时的忿恨。
车顶上悬挂的吉祥娃娃左右轻巧地摇摆着,阳光反射在挡风玻璃上,有些微的刺眼。
为什么每次相遇,他们之间都像是在表演默剧?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
有人说,武林高手之间的对决,未出招前,就早已看出输赢了。
那他们呢?
引擎启动,男人的目光却没有从她眼前移开。
他打足了方向盘,踩着油门,一个转身,绝尘而去。
黑色轿车,渐渐的从自己视野中消失。
为什么停了?既然这么恨她,为什么不直截了当?戛然而止,还是没恨到底,对吗?
蒋映真脑袋里好像要炸了一样,她知道,她逃不掉了。
不过,他这样的警告,偏偏使她更害怕。
爱,在时间的轨道里,越拖越淡。恨,却会越积越深。
卓勋,你对我的恨,终究盖过了爱……
蒋映真孤零零的站在街边,零零落落有几个行人走过,
她手腕一松,帆布包垂直落下,重重的摔在了坚实的柏油路上。
那一刻,她好像突然没了力气,一切都坍塌了,坚强,自尊,柔软和爱,通通像失去束缚的氢气球,飘飘悠悠的从她的身体里抽离,远走。
她缓缓的蹲下身子,双手紧抱住双臂,越来越紧,手指好像要掐进皮肉般用力地攥在手心里。小小的后背一起一伏,抽泣的频率渐渐加快。
此刻,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再也堵不住了。
她把头埋进胳膊,尽情的哭泣,像是宣泄着她隐忍多年的委屈。
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她从没有哭的这么伤心过,就像是丢了洋娃娃的小女孩。那种绝望,别人感受不到。
过了饭点,路上的行人车辆渐渐上来了,她蹲在那里抽噎着,发泄着,却没有人在意她。
身旁的陌生人赶着时间,匆匆的从她身边经过,没有驻足。
如果从天空俯视这条街,一定很可笑,她像个障碍物一样堵在人行道上,不时的有人急匆匆的从她身边绕过。
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抬起了头。
白净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鼻子和眼眶哭的通红。
虽然说,哭,是解决问题最没用的方式,可是它却能让人宣泄,内心盛满的悲伤,如果不排解,是会炸裂的。
眼泪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替我们背负着心伤。
哭的太久了,她的视野一片朦胧,人,车,树木,都带上了一层光影,很虚幻。
像这样的失控,她从没有过。
和爸爸分别时,她没有哭。
被人诬陷时,她没有哭。
被卓阿姨误会时,她没有哭。
离开他时,她也没有哭。
可今天,她怎么了?内心脆弱到根本无法平复。
是害怕死亡的那一刹吗?也不是,那次手腕受伤后,和死亡离得那么近,她也没有这么崩溃过。
她想了很久,是他的眼神吧。
她忘不了那双眼睛,漆黑的瞳孔,散发出逼人的冷酷,那眼神,是誓让她死一样坚决。
她想,如果杀人不偿命,那一刻,他在车子里脚踩的或许不会是刹车。
不过她想错了,如果那个男人想她死,她定是逃不掉的。
现在的他,有一千种方法去除掉一个恨之入骨的人,却不费吹灰之力。
男人紧握着手里的方向盘,铂金表盘反射着犀利的光芒,他把音乐调到最大,油门重重地踩到底,超越前方一辆辆跑车,呼啸而过,像是带着一股戾气。
在这令人窒息的速度超越里,他内心燃烧着的那把火,却没有息焰的趋势。
就在这时,手机却火上浇油的响了起来。
男人的眉头紧皱,他打开耳机。
“什么事?”
“总……总裁……储建联合其他四位老股东……闹着撤股呢……”
“在哪?”
“在……您办公室门口……”
“好啊,告诉他们,等我回去。”
“……”
男人的回答简短却冷静,好似心中有海,却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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