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栀子“呸”了他一声道：“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之前不是老听到什么‘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跟着小姨子跑了’吗？”叶才俊据理力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叶栀子被他逗的直笑：“人家是说老板，你是在直接说自己了，我嫂子要真跟人跑了，你不得哭死！”
叶才俊嘿嘿一笑道：“不能跑！我天天舔着脸去哄她，这么好的媳妇跑了我哪里找啊！不过你这话提醒了我，琳琳这几天腿脚有点水肿，从今天开始我天天回去都给她捏捏，这总不能跑了吧！”
最后商议之下，还是把牌子改了一下：清仓大甩卖，老板浪子回头改过自新，为孩子赚奶粉钱，薄利多销，欢迎新老顾客进店选购。
为了吸引眼球，叶栀子还拿红笔重点标注了一下“浪子回头”和“赚奶粉钱”，旁边还画了几个红色的爱心，这有点打苦情牌了，牌子上没写太明，但一般八卦的中老年女人都会有好奇心，估计会忍不住进来看看问问。
牌子挂出后等了一会儿没人来，由于今天下雨，再加上才大年初六，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
等了一会儿，进来了第一个客人，他在门外佝偻着身子看了看牌子向里面探头看，但却没有走进来，叶栀子一看，那不就是跟叶才俊当街吵架的赵老头儿嘛！
叶才俊也发现了，叶栀子瞪了他一眼道：“我去请人家进来坐坐，再跟人吵回去告嫂子去！”
说着便出去请赵老头儿进店，赵老头儿见叶栀子出来，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打算转身离开，叶栀子连忙喊道：“赵爷爷，您进来坐会吧！”
“我不坐！”赵老头儿背着手一拧身子道：“待会再被你哥哥赶出来了，大正月的我给自己找不快活呢！”
叶栀子正要再拉，叶才俊却从店里走了出来对赵老头儿道：“你怎么把我想这么坏呢？进门是客，你来我给你双手奉茶发烟拿瓜子！”
赵老头儿有些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狐疑的道：“你今天还转性了……”
“你看这牌子不是写了吗？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你今天看到的叶才俊已经不是去年的叶才俊了，他今年就是一个新的人，从上到下……你瞅瞅！一个成熟稳重有责任感的男人！”
赵老头儿倒是表情缓和了一些，但还僵在外面，叶栀子见状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进了店里。
叶才俊果然如自己所说的，端茶倒水礼数足足的，赵老头儿这会儿才安稳的坐在小太阳面前吹了吹茶叶喝了一口茶道：“你小子，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还跟我吵架！”
“我错了！我这些天一直深深的内疚呢！老想着去您家里道个歉，又想着大过年的怕您气头上把我赶出来咯！”叶才俊一副诚心悔改的模样。
叶栀子看着自己哥哥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看他脸上挂着笑点头哈腰，心里已经知道他估计是想卖衣服，只有做生意挣钱的时候他才能这么不要脸。
赵老头子哼了一声道：“我那天是挺生气的……”
“我知道，我也是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说了那些，您可别生我气了！但是我那天也是本来就烦躁……打人不打脸，您搁那么多人一直嚷嚷我赌博败家，我这不是重新做人嘛，总得给我时间不是……您这点就有一点不对了，虽然我也混蛋但是您一吵我这东西还怎么卖啊？”叶才俊一边认错一边又开始说起了赵老头儿的不对。
赵老头儿本来听着挺好，后半句却感觉有点不对味儿，还没回过神来，叶才俊又可怜兮兮的道：“我家琳琳孩子快出生了，我这奶粉钱都没有，店里生意现在又不好……房租还要等着再给您交……”
“不是还要五个月嘛！那要不……房租再给你们缓缓？”
叶才俊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道：“不用不用，肯定给您交啊！我这店里衣服要是卖出去些我就有点儿余钱交房租了。”说着叹了一口气。
赵老头儿看他这个样，想了想道：“我这今年也正好没买新衣服，刚好在你店里看看，就当支持你浪子回头，你可别宰我！”
叶才俊赶紧道：“那哪能啊！您喜欢挑两件我送您！”
“你这小滑头！我还不知道你这两下子！”赵老头儿笑着戳了一下叶才俊的脑门儿，心里知道他是想让自己买衣服，但还是在店里看了看。
叶才俊忙前忙后帮忙挑了几件给他试，最终赵老爷子挑中了一件黑色短款棉袄，一件藏青色春天能穿的薄一些的外套，还搭了一条黑裤子。
三件质量都还不错，叶才俊假意推脱了半天，又送了老头一双袜子，最终只收了五百块钱。
赵老头儿心情不错的离开了店，叶栀子转头对叶才俊道：“哥，今天这价格很良心啊，你还真浪子回头了啊！”
“必须的必啊！卖出去了总比压货好，再说今天新的一年刚开张，有一单也能讨个好彩头，他高兴我也高兴！”
两人中午在店里吃了些从家里带来的饭，叶栀子左右也无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声，便打算出去走走。
叶栀子今天穿着白色长羽绒服过膝长筒靴，出来的时候又裹了一个大红围巾，小脸都被衬的有些红润，但走在肃寒的冷雨中被冷风一吹仍有些发抖，只好又将手中的蓝布雨伞压的低了一些。
街道的水泥路都是湿润的，路边大一些的菜馆饭店都已经开门营业了，很多人过年春节年夜饭聚餐都会在饭店定桌子，简单省事。
叶栀子一路数过去，这一整条长街两边开业没开业的都算起来：童装店有两家，专门的女装店有九家，男女老少服饰都有的大概有七家，专门的男装店有两家，卖中老年服饰的除了她哥哥的店还有两家，街中间还有一个大一些的服装商场。
虽然卖中老年衣服的店铺并不多，但是中老年人一年到头也买不了两件衣服，有的甚至一件都不买。
“还是年轻女人的衣服最好卖啊！”叶栀子抖了抖雨伞走进店里，对正在缩着身子烤火的叶才俊说道。
“这谁不知道啊？每个月都得买一两件，比来大姨妈还频繁……”叶才俊没好气的接了一句，突然回过神来感觉跟自己妹妹说这个有点不合适，连忙又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啊！”
叶栀子笑道：“那你说我嫂子啊？”
“我哪敢……你坑哥呢是不？”
叶栀子不再逗他，正经的说道：“咱们家的工厂和店都是吃了款式老的亏，所以现在才压货不挣钱。”
“那也没办法啊……你去厂里问问，家里那些个老员工做了十几年的老款衣服了，新款的他们欣赏不来也不会做，什么大破洞大窟窿大链子的衣服裤子，看着恨不得立马给你拿缝纫机补起来！指不定还要给你普及一下老寒腿老风湿病的知识呢！”
叶才俊说的倒也是实话，叶栀子也叹了一声道：“要不是咱家现在没钱还积压了不少货，其实可以想办法雇些年轻化的工人，做些潮流的衣服在店里搭着卖。”
“想想就得了，要能做早做了！”
……
叶栀子有些不甘心的一直想着转换模式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家里究竟积压了多少货，又在店里呆了两天跑去厂里看情况去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打开仓库的门，虽然衣服平时很注重存放和保护，但一走进仓库还是闻到一股浓重的灰尘味儿。
仓库有三十平米左右的样子，各式各样的衣服都包好了塑料纸贴了标签，分门别类像小山一样堆在仓库的一个个架子上，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空气中细小的尘埃轻轻浮动，地上木板隔断着还堆放了很多个纸箱子。
叶栀子小心翼翼的穿过狭窄的过道，看着这些衣服道：“这堆积的货大概有多少钱的啊？”
叶国栋跟在她身后看了看这些衣服叹了一声道：“不算工人工资，估摸着只算成本价也有八九万的货呢！”
叶栀子看了看架子旁边放着的女士裤子，抽出来一件看了一下，是松紧带加白色小花黑底的薄款夏天裤子，曾经有几年在中年妇女之间很流行，但是现在已经流行起了更有曲线美的牛仔裤。
她想了想道：“这种布料要是做成女裙会不会很好看啊？”
叶国栋看了一眼道：“前些年的东西了，没弄这种布料了。”
叶栀子感觉有些遗憾，又看了看库存里还有健美裤各种粗腰大裤腿的黑裤子、款式很老的确良衬衣、还有一些款式老旧颜色暗沉的Polo衫短袖，棉袄老年人大衣外套也堆积了不少。
“咱们要不想办法成本价把这些处理一点出去吧？堆这也不能生钱啊！”叶栀子拿过一件棕红色毛毡布料的厚大衣说道。
“主要是低价处理也不好卖，不然我也不会堆着，你看看这些衣服……”叶国栋拿过一件的确良的白衬衣道：“前些年年轻人也穿，现在就嫌老土了，唉！”
“潮流都是变化的嘛……”叶栀子安慰了一句道：“爸，我能不能挑一些衣服去学校卖试试啊？”
叶国栋一愣，随即板着脸道：“不要在学校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了，家里有我们呢！你之前那零食也不要卖了，咱们家暂时缓过一口气了，慢慢都能好起来，你天天耽误学业，什么时候也能考个第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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