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亓洛感觉有手机在震动，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
她好像……梦到了孟心瑶，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浑身酸痛。
但她还不想睁开眼睛，直到感觉腰上的手慢慢地移开了，丝被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被子下找手机。
然后听到安皓远如大提琴般低醇的声音：“嗯？”
亓洛的脑子炸起来，忽的睁开眼睛，被窗帘缝隙外的光闪了闪眼睛，她清醒过来，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又赶紧闭上眼假装睡过去。
“好。”安皓远压低声音说，挂了电话。看一眼侧躺着的亓洛，轻轻地笑了笑，她明明就醒了。
但他不拆穿她，起身穿戴，就出门了。
他穿着他一成不变的黑色西服，来到尹启辰的公司，看见尹启辰已经换了另一身的白色西装，神采飞扬，还向他身后瞄了瞄，没发现亓洛的身影，有些失望地敛了笑容。
张扬在安皓远身后，小声赞叹：“尹总真是太客气了，居然还亲自到门口来接待我们，亓洛姐这回真是捡到宝了。”
安皓远缓缓地侧过头看他，眼神阴森得要杀他灭口，看得张扬瑟瑟发抖，张扬想起那个行李箱……额，说错话了。
“又见面了，安总。”尹启辰直视他的目光，带着挑衅的意味，决口不提上午的事。
安皓远不带一点表情地回应：“嗯。”
安皓远丝毫不给面子，吓得张扬拿着公文包的手都要抖成帕金森了。
老板你还要不要合同了？随便多说几个字敷衍客套一下也好嘛！
安皓远原本就是一个敢摆脸色给别人看的人，尤其是因为亓洛。
但也正是因为亓洛，安皓远的这个脸色，尹启辰才乐意接受。
但是如果说安皓远是一个会摆脸色的人，那么尹启辰，就是一个可以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人。
他温温地笑着，问：“想着下午安总应该有空，想跟安总谈谈那份合同，怎么……没见亓洛？”
他的问题来得突兀，安皓远严肃地看着他，抑扬顿挫地问：“你要我站在你的公司门口回答你我的员工去哪儿了？”
“是我考虑得不周到。”尹启辰立刻带着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安皓远就看见办公室的茶几上，放着一部白色手机，那是亓洛的，没有任何图案，没有任何装饰，简约得让他一眼就认出。
尹启辰注意到安皓远看了一眼亓洛的手机，后悔没把手机放好，仿佛心里有什么秘密被窥探了一般紧张，于是解释说。
“安总别介意，是因为亓洛把手机落在我这里了，我想着今天她会来，我好还给她，所以才会这样问，没想到怠慢了您。”
“我待会拿回去就好。”他冷冷地说。
“不用麻烦安总，我想亲自还给她。”尹启辰委婉地拒绝他的提议。
“不还也可以，她有新手机了。”
尹启辰突然顿住，尴尬地笑笑说：“难怪她都没来要回去。”
“有些东西可能用久了就没新鲜感了，更何况白色不耐脏，一有问题就立刻看得见了。”安皓远扫荡一眼尹启辰的白西服，脸色冷峻。
尹启辰知道他的意思，想说他已经是过去式了吗？开什么玩笑。
他说：“亓洛是个念旧的人。”
“旧的也是新的变的。”安皓远脱口而出，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但他想不起来。他能想到的，只有亓洛。
“新的也总会变成旧的。”尹启辰不甘示弱地说。
“你要等她用旧了新的，再把更旧的还给她吗？”安皓远字字珠玑，“你觉得亓洛会那么傻吗？”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更旧的那部，你不是她，安总，现在决定权在她手里。”
两个老板的眼神在空中搏斗，张扬在旁边默默地听着，这哪里是谈合同啊，这明明就是情敌厮杀现场好吗？好想回去跟亓洛姐报告战况啊！
咳，张扬假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弱弱地说：“额，要不，我们先谈合同吧，亓洛姐知道你们这么关心她……的手机，心里一定很感动……”
“砰！”一声撞门声打断了张扬。
“走开。”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紧接着门被推开，尹琪真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把阻拦她的小助理关在了门外。
尹启辰皱着眉问她：“你跑来干什么，没看到我这里有客户吗？”
尹琪真看一眼安皓远，口无遮拦地说，“你明明答应我把地皮的开发权给宋小姐的，你为什么还要私下见他？”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只是说会考虑，生意上的事哪能那么随便。”更何况那时候他正生着亓洛的气，也只是敷衍应付宋可思的……
“那你就不随便吗，你还不是因为亓洛才想跟Ann's合作的？”尹琪真直言不讳地说，把矛头指向安皓远，“安总，别说我不提醒你，亓洛跟我哥是有过感情的，你想利用自己的员工来抢生意，是不是太卑鄙了？”
安皓远悠悠地看她一眼，冷漠地说：“如果我卑鄙，就让亓洛勾引你哥了，还至于辛辛苦苦地来这里听你哥和你废话吗？”
安皓远直接了当地说，他说话从来就不会顾及别人感受，就不用说是对尹启辰两兄妹了，更何况，亓洛现在还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呢。
“安总，你这话什么意思？”尹琪真惊讶地看着他。“是说我污蔑你吗？”
安皓远又悠悠地看她一眼，已经懒得反驳她了，没有意思的对话，就要趁早闭口。
尹琪真被安皓远的沉默不语气炸了，实在弄不懂宋可思小姐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真真，够了，别在这里乱说话，安总是我的贵客。”尹启辰皱眉，生气地说。
“哥，你别被亓洛那个女人迷惑了，宋小姐是真的很想要这份合同，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宋小姐？”
尹琪真气得直跺脚，一跺脚，脚又更疼了一些，一疼，她就又更讨厌亓洛一些。
“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宋词苑虽然是个老牌子，但是Ann's这几年的劲头更盛，想比而言，安总会是更好的选择。”
尹启辰的这段话，让安皓远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在很早的时候意识到尹启辰对亓洛有意思的那一刻起，他就有预感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当这样的预感终于成真，他却有些怯场。
他说：“尹总不必这么早下定论，合作伙伴这种事，还是慎重选择的好。生意看重的是公司的能力，亓洛的能力很好，但是她不能代表整个Ann's。Ann's这几年的发展很好，但是跟宋词苑这样的传统文化产业比，我们Ann's还是不够火候的。”
安皓远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拒绝合作的意思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张扬很无语，见过谦虚的，没见过谦虚得这么过分的，谦虚得都把拒绝的意思赤裸裸地晾在大太阳底下了好吗？生意还做不做了？怕他纠缠亓洛姐就不能把生意谈拢了再给亓洛姐安排别的工作吗？
“有安总这些话，那我就放心了。”尹琪真抢在尹启辰说话之前开口。“我们一定会再认真对比一下宋词苑和Ann's，做出三家共赢的选择。”
她算是弄明白了，安皓远是原本就不打算要这份生意的。既然是这样，那昨天宋小姐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那就要请尹小姐好好劝一下尹总，别因小失大。”安皓远起身辞别说：“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打扰尹小姐和尹总了。我还有事。”
走前还不忘顺手牵羊亓洛的手机，“亓洛的手机，我带回去吧，不劳尹总跑一趟。”
尹启辰刚想阻止，被自己妹妹一口堵死，尹琪真说：“那就麻烦安总了，也不妨碍安总的时间。小夏！”她叫外面的小助理。“送安总下楼。”
尹启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尹琪真，在安皓远走出门口的那一刻，他抓紧时间说：“亓洛不喜欢黑色，因为黑色就算有瑕疵，也看不出来，她讨厌不明不白的东西，只是她不会说破，她太懒，也太明白。”
安皓远愣了一愣，没说什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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