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是以前，夏峥候的心中无论怎样不满都不会表现出来，而现如今却全然没有了掩饰。已经隐隐有些摊牌的意思，秦寒笙一向敏锐，很轻松的就在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对劲。
这次的正面交锋，还真是有趣的很。
压低声音，像是被楼上的江翩翩听到动静，“爷爷，听说您最近来了中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夏峥候语气也不太有善意，“如果我没有老糊涂记错了的话，我这次的行程很少有人知道，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所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秦寒笙没有任何的慌乱，像是在说今天下午吃了什么饭般的淡然。
“我在爷爷的身边放几个人也是应该的，难道您就可以保证，我的身边没有您的耳目？这话说出来，貌似也没有甚么可信度。”
二人的谈话充满了火药味儿，秦寒笙的神色愈发的冰冷，一边听着夏峥候的回答，一边处理着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收视这次生意失败留下的麻烦和烦心事。夏峥候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堆，秦寒笙有些没有耐心，敲击键盘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空气里，只有夏峥候的说话声和催眠的键盘声。
有些东西说的直接了当，有的事情则是说得十分婉转，有着足够的默契。
两个狡猾的人在一起谈话，毋庸置疑会是一场好戏。
夏峥候闷闷的咳嗽了几声，慢悠悠的开口，“这次生意失败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秦寒笙：“嗯，听说了，不过爷爷是想要听我说什么呢？和我讨论这件事的责任在谁那里，不瞒您说，这件事我曾经的确想了很久，都不知道究竟坏在了哪一个环节。不过那些下面的人应该比我要清楚的多。”
“合作，必须要百分百的信任对方的实力，倚老卖老，觉得自己的想法都是对了，失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吗？”秦寒笙道：“本来觉得这次的失败就当是长教训，但是貌似下面的人不太服气呢。”
这话说的时候语气听起来很恭顺，但是仔细理解揣摩会发现，这语气颇有些挖苦的意思。
电话那头瞬间没有了声音，史无前例的安静。
此时，不远处的台阶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踉踉跄跄的，不用回头看秦寒笙就知道是谁。
关掉手机的免提后，找来了一根黑色的耳机。
江翩翩身上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睡衣，下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的水杯。见到沙发那边的亮光后皱着眉揉了揉眼睛，“忙完了吗？这么晚了，还是赶紧去睡吧。”
“这么晚了你怎么下来了？”秦寒笙把耳机上的埋拉的老远，好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这个小动作还是不能谈的过江翩翩的眼睛，疑惑瞬时间消散，把小水杯放在茶几上，转身走向冰箱，从冷藏柜里拿出了几包薯条和几瓶冷饮，拿过来后坐在了秦寒笙的对面，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他的怀里塞了一包。
打了一个哈欠，闭目养神的靠着靠枕，颇有些昏昏欲睡。
灯光依旧有些昏暗，秦寒笙手里那些那包薯条，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听着耳机里传出来的苍老的男人的声音，只觉得愈发烦躁。
江翩翩的呼吸渐渐平缓，仿佛已经坠入了梦想。秦寒笙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爷爷，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现在多说什么没有任何用处，那单生意也不会有任何用处。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争取下一单生意。只是如果他们依旧是这个态度，那肯定也是重蹈覆辙。”
夏峥候：“他们？秦寒笙，你要明白，我公司里的人都有足够的资历，他们的决定自然都有原因，你有没有想过，这次的失败都是你们拖的后腿？”
秦寒笙笑的阴戾，“爷爷，您这么说，是心里有不满吗？合作可是您提出来的，我不是很明白您如今的态度。”
“我只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我不想我们之间有隔阂，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你这是介意？如果是如此的话，那以后大不了不说就是了。”
打电话时，秦寒笙的眼神一直紧紧的盯着江翩翩的睡颜。沙发上的女人睡得十分恬静，长长的睫毛低垂，没有一丝的抖动。胸口均匀的起伏，看的出来睡得非常安慰。而视线下移时，秦寒笙的眼神突然间暗了下来。
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宽松的睡衣，指缝里还夹着布料，可以看的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
草草的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随手扔在了沙发上，轻轻的坐在了江翩翩的身边。
她应该是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呼吸很灼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想要拆穿她的目的，手却在空中停下，满眼的犹豫和闪烁不定。
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呢？
以前秦寒笙只觉得江翩翩很傻，然而在有的时候，却是聪明的让人心疼。但是此时此刻，她现在应该是悲伤还是庆幸？如果这真的是他们祖孙二人的计谋，那不得不说，真的是非常成功。
有些事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虽然是一单大生意，但是秦氏和夏氏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就算有损失，对他们而言都是无关痛痒的。但是该有的惩戒还是要有，负责这个项目的人都被扣了一大半的工资。
如此以来，两家公司的负责这次合作的人更是火药味十足。
秦寒笙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懒得在中间当说课。
他是一个这么大的公司的总裁，不是做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
在公司工作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秦寒笙也懒得抬头，只是烦躁的合上了看到一半儿的文件，不耐烦的问，“直接说吧，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张潇不可以的坐在了椅子上，点燃了一颗烟，漫不经心的道：“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谁都不敢放松警惕，这个时候不会出什么乱子。”他的眼神从文件上挪开，忧心忡忡的看着秦寒笙，“我这次来是想要和你说，你有没想过，这个合作对你而言是利益大于坏处，还是坏处多于利益。”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和夏氏合作，到时候你也要为你自己考虑考虑。那个狡猾的老家伙就是为了要榨干你！你凭什么在继续，你再继续下去会是怎样的下场？”张潇道：“你是被人抓住了软肋了！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秦寒笙的头发乖顺的搭在额头，挡住了眉毛，只露出了黑漆漆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去古井般平静似水，而心中却翻滚着滔天巨浪。
这个道理秦寒笙不是不明白，从答应合作的那天开始，秦寒笙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那个时候夏峥候好像的确是真心的想要合作，但是自从江翩翩开始学习商场上的知识后，夏峥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的目的，显然不纯洁。
但是如果真的如同张潇说的那般，重新把两个公司分开，又貌似不太妥当。
这段时间江翩翩明显的精神不太对劲，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这要是真的接触合作，不知道她会不会多心。
好看的眉心微蹙起，成了一个“川”字。
过了半晌，还是张潇主动的打破了僵局。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秦寒笙，可能夏峥候就知道你的心里会这么想，所以才会做起事来这么肆无忌惮。你的这个想法会束缚你的思想，我这么说，够直白吧？”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样呢？”秦寒笙突然抬眸，平平静静的问。
张潇哑然，劝解的话堵在了喉咙口，硬是没说出一句。
果然，自然碰到了感情，再精明的人也会落得这个下场。
以前那么果断的秦寒笙终于还是消失了，张潇竟然有些许的怀念。记得当初，无论什么难以抉择的决定，秦寒笙稍加思索就可以轻易的面无表情的发号施令。所以，没有感情，是他走到最高的地位的资本。
办公室里面没开空调，张潇打了一个哆嗦，“我不是你，我不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秦寒笙，没事儿的时候，好好想一想，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还有，你是不是已经被人玩弄雨股掌之间。”
“我明白。”秦寒笙回答的爽快，眼神里已经充满了阴霾。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呢？
要是强硬的分开，夏峥候必定会不满意，如果撕破脸，那局面将会更加的难以预料。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江翩翩会帮向哪一边呢？这个想法刚刚升起来，秦寒笙立刻察觉到了有多荒诞。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和她的爷爷相提并论？真的是可笑至极。
敲门声响起时，张潇正打算起身离开。
只听到秦寒笙说了一声“进”后，办公室的门缓缓的被打开，紧接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里。对上张潇的眼睛时，眼眸弯弯的，笑的天真无害，“您好，您应该就是秦总的助理吗？幸会，我也是秦总的助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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