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坐在书桌前,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记在了日记本里,她所有的秘密,关于家庭,关于王凌西,关于维克多,都清清楚楚地写在日记本里面。她曾经的苦恼,曾经面对王凌西的自卑,只要翻开这个日记本,就能一目了然。她想着王凌西的出尔反尔,心情有些浮躁。
妈妈突然走了进来,说:“后天妈妈要出差,你去你爸爸家里待几天吧,下周五妈妈就回来了。”
萧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脑袋里并没有想着妈妈出差的事,而是出现了自己在爸爸家,和那个女人每天相处的尴尬情景,浑身感到不自在。看着萧灵发呆,妈妈摇了摇她。
“怎么这么突然?”萧灵不开心地问。
“是啊,就是这么突然。妈妈找到新工作不容易,你能体谅一下吗?”
“当然能,我一会儿就给爸爸打电话。”萧灵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体谅,但是此时此刻又能说什么呢?
周日,萧灵便开始正式住在爸爸家里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小奇因为要住校,没能待在家里陪萧灵聊天。爸爸就像往常一样,看电视,吃过午饭,躺在床上看会儿书,睡个午觉。萧灵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爸爸和这个女人的日常生活,就好像在看电视,完全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局外人。虽然是爸爸的家,但萧灵总是觉得很拘束。
“萧灵,你要是闷了就出去玩一会儿吧。”爸爸见萧灵怏怏地坐着,提议她出去走走。
“你陪我出去吧。”萧灵回答道。
“爸爸有点累了,你自己出去吧。”
“萧灵,你出去买点自己喜欢的吃的,或者别的什么。”那个女人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走过来,递给萧灵一些钱。
“你怎么又给她钱?”爸爸皱着眉头问道。
“孩子花点钱有什么呢?”
萧灵还是觉得奇怪,这两个人这么谦让,倒不像是一家人。
自己出去也没多大意思,所以萧灵拒绝了那个女人的钱,也没有接受爸爸的提议,打算在屋里睡个午觉。不巧的是,爸爸单位有事情,下午又出门了。家里现在只剩下了睡着的萧灵和那个女人。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阳光照到屋里格外暖和,让人昏昏欲睡,萧灵睡得很舒服。屋子里非常安静,好像只有萧灵一个人一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在如此安静的房间中倒显得刺耳。也许是睡了太久了,萧灵听到声音,慢慢清醒过来。她微微睁开眼睛,房间里已经由一开始的金黄色变成了淡蓝色,现在大概已经快五点钟了吧。这时,又一阵轻轻走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灵假装还在睡着,听着背后发生的一切。紧接着,是打开柜子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翻找着什么。“咚”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倒了,发出一身闷响,身后的人马上停下了动作。过了大概十秒钟,见萧灵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又继续翻找。
过了一会儿,听见柜子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和离开房间的声音后,萧灵才睁开眼睛,回过头,看见那个女人回到自己卧室的身影。
她刚才在干嘛?萧灵心里纳闷,便悄悄起身,打开柜子,想要一探究竟。可是,柜子除了几件夏天的衣服,就什么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爸爸就回家了。那个女人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还是保持着微笑,如果不了解这个家庭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妇,萧灵看着她的样子,在心里想道,不对,现在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爸爸家离学校不远,这样一来,萧灵就轻松多了,也能比平时早到学校。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凌西看到这么早就出现在教室的萧灵,吓了一跳,这可真是破天荒啊。
萧灵嘿嘿一笑,但是并没有解释原因,也不想解释,她可不想再让王凌西知道家里的事了。萧灵突然感觉到,就因为上次王凌西的一句话,自己心里对他产生了些许隔阂。可是王凌西并未察觉到这一点,还像平时一样和喜欢找萧灵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傍晚放学,王凌西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打篮球,因为天气真的太冷了,此时已经是冬天,阳光虽然充足,可是寒风却让人寸步难行。
“王凌西,你有没有说过谎?”萧灵忍不住问道。
“嗯……倒是说过。”王凌西思索着回答。
“那你最近一次说谎是什么时候呢?”
“就在上周……”
萧灵听了这话,心想果然就是上周的事情啊,心里就更怨恨起来。王凌西,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去同一所学校,为何要骗我呢?
“怎么了?”王凌西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撒谎不是一件好事,我就从不撒谎。”萧灵一本正经地说。
“错!你现在就在撒谎。”王凌西一脸坏笑,说:“你就是有心事,还想瞒着我,都写在你脸上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对你说一句谎话。”
看着王凌西的脸,萧灵觉得自己差一点就相信了他的话,但是她说服自己,再也不会轻信他了。
两人走到平时分别的岔路口,本来要向右拐的萧灵却走向了左边。王凌西心里纳闷,这不是萧灵平时回家的方向啊,想要喊住萧灵,无奈人已经走远,又赶上了红灯,已经来不及,只得作罢。
萧灵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想起妈妈炖的菜。可是现在吃不到,还有三天啊……这日子真是难熬。虽然那个女人做的饭菜也不错,可是萧灵不喜欢她,自然也就不喜欢她做的菜。没办法,非常时期只能忍一忍了。况且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个女人任何的把柄,出于礼貌不能表现得太恶劣。
回到爸爸的家里,萧灵看见爸爸一脸凝重地坐在沙发上,那个女人也显得很失落。
“怎么了呀?”萧灵不解地问。
“爸爸的一幅画丢了……”
萧灵的爸爸在大学时是学美术的,年轻时还是小有名气,但是因为工作关系已经很少画画了,不过爸爸还保留着很多大学时候的画作,其中有一幅很是珍贵,是爸爸的大学老师送给他留作纪念的,而这位老师,就是全国有名的吴教授,爸爸对此非常自豪。
“一定是之前搬家的时候弄丢了……”爸爸低着头叹气道。
“我也觉得很可惜,咱们老师当时送你这幅画,我们羡慕了好久呢。”那个女人看起来也很惋惜。
萧灵这才知道,爸爸和这个女人竟然是曾经的同学。两个人竟然这么早就认识了。
“爸爸,你搬来之前检查过自己的画吗?”萧灵好像想到了什么,想要暗示爸爸。、
这些画摞在一起,为了避免画作落上灰尘,爸爸特意把画用白纸隔好,夹到了中间。他或许已经想不起来,这画是遗失在某个角落了,还是在搬家途中弄丢了。受到当时条件的限制,爸爸无法将画框起来,只能这样存放,然而闲下来却忘记了。
萧灵看到爸爸的样子,非常能理解此时爸爸的心情,那种失去宝贵的东西的感觉,萧灵也曾经体会到过,一想到此时这幅画可能会流落到别人的手中,甚至是被丢弃到垃圾堆里,爸爸就心如刀绞。那个女人安慰着爸爸,萧灵此时什么也不会说,只在一边羡慕这个女人的能说会道。
但是此时萧灵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也许是这个女人偷了爸爸的画!那天她偷偷摸摸在干什么呢?萧灵偷偷观察着那个女人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苦于毫无证据。怎么办呢,要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爸爸吗?可是,她又怕自己判断错误,给别人造成困扰。
萧灵离开爸爸家时,爸爸还是很失落很难过。她有些不忍心。她第一次觉得爸爸真的是一个在慢慢变老的人,有着痛苦的过往和心痛的现在。
“在你爸爸家里过得怎么样?”妈妈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问道。
“还可以……但是爸爸的画丢了,是他的老师送给他的。”
“哦?竟然丢了,他一定很难过吧。”妈妈淡淡地说。
“你也知道那幅画吗?”萧灵抬起头,吃惊地问道。
“当然,你爸爸曾经给我看过,在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可宝贝这幅画了。”
“爸爸现在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唉,我能想象到。”妈妈无可奈何地说。
“妈妈,我怀疑是那个女人偷了画!”萧灵鼓起勇气向妈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把那天那个女人反常的举动给妈妈描述了一遍。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萧灵好像看出一丝悲伤的神情,转而又消失了,对萧灵说:“现在你爸爸和别人在一起,这种事就不要管了吧,只要他还对你好就行……”
萧灵明白妈妈的意思,点了点头就走出了房间。
从妈妈口中得知,这幅画是一幅水彩,画的是雨后的城市风光,看起来仿佛真的像雨中的街道那样,透着水光,好像真的浸了水一般,技法之娴熟令人赞叹,一看就是出自名师之手。萧灵觉得事情肯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只得作罢。她不希望爸爸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在她的笑容背后似乎总藏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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