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也好,自负也罢,唐悠悠最终还是提前回了宿舍,半路给苏子健发了个消息说宿舍有急事。
她到宿舍的时候,季晴天、张文文、杨璐还未回来,欧阳佳佳和张可也是。
一间宿舍8张席位,左边上下四张,右边上下四张,中间一个长书桌。第一天报到她来迟了,只剩上头的3个席位。索性她不恐高,住上铺稍微也能与其他人隔开,她也乐得自在,挑了另一个靠墙角的床位就安家了,在张可对面,屁股底下就是欧阳佳佳。
她洗了把脸,便脱了迷彩上了床。
因为没有开灯,天花板上只有窗户口的一些日光停留在头顶,斜斜方方的一角亮,其他地方都是灰暗一片。可能盯太久,唐悠悠双眼涩得厉害,她索性将薄薄的被子盖到了头顶,省得眼睛闲不住,本能地往亮堂的地方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她听见了走廊上季晴天的声音传到宿舍。
“你们说唐悠悠成绩那么好,又是党员,怎么不竞选班干部呢?”
张文文重复了那天唐悠悠的话:“她说她从小就当班干部,早就当烦了,上了大学,要好好玩。”
随后说话的杨璐,语气有些酸:“唐悠悠太过文静,又内向,对人没有晴天热情,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总当班干部子。没准啊,就是那种死读书的‘书虫’,——还喜欢炫耀!”
伴随着钥匙在锁里转动的咔咔声,季晴天轻笑:“应该不会吧,我查过J省的分数线,以她的高考分数,本可以上个不错的一本。估计当时填报的时候策略错了吧,人家可是有真凭实学的。”
三个人已经进了宿舍,各自放下肩头的包,杨璐很鄙夷地嘲讽道:“那怎么来我们学校报道了?应该去清华、北大啊。”
张文文最后一个进来的,她随手开了灯,并中肯地应了杨璐一句,“倒也是。”
季晴天不置可否,她只是笑个不停。然而这些笑语落在唐悠悠耳边,是那么的刺耳。
唐悠悠的迷彩服和鞋子就脱在下头的椅子上放着,张文文瞥了一眼,问:“是佳佳回来了吗?”
然而,张文文往欧阳佳佳堆满衣服的床里扒拉了两下,“不在啊”,再抬头,她便不说话了,连呼吸声都本能地压低了许多。在她快速与另外两人眼神交流之后,季晴天和杨璐也禁了声。整个309宿舍都安静了,躲在被子里装睡的唐悠悠,只听见季晴天在试高跟鞋发出的连续而扰人的踢踏声……
这是唐悠悠在大学生活的第十天,仅仅第十天,她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对她的深深恶意。
从那天开始,除了避无可避的情形,她大多自己一个人上课、吃饭。反正她也不爱跟女孩子聚在一起讨论衣服、包包、化妆品,一有空便在图书馆二楼的阅览室自习。即便不看跟学业相关的书籍,她也会看看小说、报纸,以此打发无聊的时间。
宿舍里,欧阳佳佳和张可倒不是嘴碎的,她们重视学业,经常请教唐悠悠问题。三个人有来有往,倒也成了另一个小团体。可佳佳和可可跟她不在一个班,在一起的机会不多,她很多时候依旧显得形单影只。
苏子健是唐悠悠老乡,原本想跟她多联络联络感情,让她做中间人,帮他和季晴天牵个线。可因为尹正延的关系,他已经拿到季晴天的微信、电话、甚至QQ号,他便把唐悠悠这个老乡抛到了脑后。
可这天,他、季晴天、尹正延三个人在路边的韩餐店吃饭,苏子健正巧看见唐悠悠被结伴的张文文和杨璐赶超,连一丝的眼神对视都没有。他不由开口问季晴天,“你跟悠悠,还有刚刚过去的两个女孩不是一个寝室、一个班的吗?你们孤立悠悠啊?”
季晴天慌张地瞥了一眼尹正延,很快摆手,“哪有,是她自己比较独,不喜欢跟我们在一起玩。”
为了证明她的话,她急切地追出去,分别将唐悠悠、张文文和杨璐叫住,“悠悠,我今天正好跟尹正延和苏子健吃中饭,咱们一起,就当我们三个给你赔礼道歉,你千万别觉得我们三个在孤立你,行吗?”
季晴天满脸乞求,她这样子,使张文文和杨璐都微微愣住。
可唐悠悠记仇得很,她冷眼看着将自己围住的三人,本想甩手就走。奈何苏子健一个健步上来,拉住她就往饭馆里去,“悠悠,咱们可是老乡,你别那么见外。上次请你,你没吃完就走了,这次还是我请,你敞开吃。”
“……”
原本三个人,现在又加三个人,餐馆老板高高兴兴地将他们六个人领到了楼上的雅座。中午这个时间点正好学生都下课,楼下的座位供不应求,雅座又有最低消费,老板当然高兴。
所谓的“雅座”,只是用韩式的屏风简单隔出来的。尹正延一坐下,季晴天立刻在他的左手边坐下,至于张文文和杨璐,她们俩激动得两眼冒光,赶忙坐到了他的右手边。
最后,苏子健招呼唐悠悠,坐到了季晴天左边空着的两个座位上。
老板自然是明白人,将菜单递给苏子健。苏子健顺手拿给了季晴天,“你点吧,这里你熟。”
季晴天莞尔,娇羞的问一直不曾说话的尹正延,“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尹正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淡然回道:“除了虾,没有其他禁忌。”
季晴天点头,“那就不点虾”,她大约点了七八个菜,又将菜单递给唐悠悠,态度极其亲昵,“悠悠,剩下的你点。”
唐悠悠扯了扯嘴皮,她指着菜单,“那就这道白灼罗氏虾。”
她这话让季晴天很难堪,季晴天不免有些上脸。可她又要装作大度,忍着忍着没发火,脸色却很难看。
苏子健见状,急忙在一旁圆场,“没事,正延不吃就是了,是吧,正延?”
尹正延略带玩味地看了一眼唐悠悠,仿佛冲突并非因他而起,又仿佛没有见识到这场小摩擦,只是淡淡地点头。
张文文和杨璐现在俨然就是季晴天的跟班,对她言听计从。季晴天在饭桌上的话题,她起个头,张、杨二人就拼命附和。苏子健直往她碗里夹菜,都没能堵住她的嘴,更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唐悠悠不管其他,只顾着夹菜刨饭。
她算是看明白了,苏子健看上的是季晴天,而不是她唐悠悠,是她自己误会大发了。正因为自己今天才明白事实真相,唐悠悠泄恨似的,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杨璐自上次背后说唐悠悠坏话被撞了个正着之后,有所收敛。
然而,张文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有季晴天撑腰,趾高气扬,“悠悠,你家很穷吗?怎么吃得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她是笑着问出口的,然而却像导火线一样,激怒了易燃易爆的唐悠悠。
唐悠悠抬头,冷冷地看着张文文,反问:“是很穷,所以你家有钱就能嘲笑没钱的我了?”
张文文被怼得支支吾吾,“我也没嘲笑你的意思……”
“苏子健,以后你想泡妞别拉上别人,我没你这样的老乡!”
唐悠悠愤怒地甩下一双筷子,提前离席,嘴都没擦,她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苏子健身上。
一场中饭吃得没有一点滋味,最委屈的就是苏子健。他本是好意,谁知道他这个老乡脾气这么暴躁。
跟季晴天她们几个女生分开后,尹正延难得开口,“你明明知道她们不对盘,还硬要把人凑在一起,活该费力不讨好。我早就警告过你,你对人家没意思,就不要做出让人家误会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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