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浅浅穿着蓝色的裙子坐在樱桃树下,琳琳洗好头后,便从里屋那里一把梳子,然后弯着腰静静地站在水池边梳起了自己的长发。琳琳的头发特别长,乌黑又浓密,她的皮肤很白,尤其是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的有些刺眼。
在她的旁边,是一片百米多长的木栅栏,栅栏的里面全部是敬老院种植的蔬菜。这些蔬菜长势良好,它们在风和雨露的湿润下无声无息地茁壮生长。
坐在核桃树下的张卿尘觉得无聊,便冲后院的浅浅呼唤到:“浅浅,浅浅!”
浅浅闻声立马跑到了张卿尘的身边,她眨着眼睛看着外公问:“什么事,外公?”
“给我点支烟!”张卿尘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包烟命令浅浅。
“嗯!”浅浅伸手拿过桌子上的大前门,从里面拿出一根烟放进了外公的嘴里,然后摁了一下打火机,给外公点上。
张卿尘抽上了烟,脸部划过一丝微笑。他把身子靠在椅子上,继续听起了单田芳的评书,浅浅也是个评书迷,还是个小说迷。以前在厂里住的时候,厂里当兵的多,父母便进了大量的书籍和小说,譬如有金庸的古龙的,浅浅印象最深的就是古龙的《萧十一郎》,里面的小公子,山上的野菊花,还有总是离开家的沈璧君和神秘人的小世界,浅浅特别喜欢。她八九岁的时候就把这些著名的小说全部读完了,还有山样高的政治书籍她没事的时候就蹲在地上看。
浅浅是单田芳的评书迷,她喜欢听评书,一般情况下,在每天中午时间里无论在哪里她都会挤出时间抱着收音机听会儿评书。
评书里的人物特征,一招一式,场景桥段她都听的入木三分。她恨不得自己就是里面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侠客,或是梨花带雨闭月羞花的劫富济贫的侠女。
坐在樱桃树下的浅浅听到收音机里穿来单田芳的声音便立马回到了外公的身边,听评书这种事恐怕是是世界上最惬意的事情了。
“红口白牙,怒目圆睁,凶神恶煞……”这些形容词从单田芳的嘴里说出后都栩栩如生地表达了小说人物的形象特点。
还有他们的一招一式,打擂,什么花拳绣腿的功夫,听的浅浅都幻想自己天生骨骼稀奇,是天赋异禀练武的材料,在武学方面一点就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她知道,但凡小说里做师傅的收徒弟基本上都给自己留了一手压箱底的绝活,省的自己的徒弟哪天翻脸了要取自己的老命好施展出来保全自己。
浅浅是个小说迷,一但听进去就出不来了。
外婆在整理着院子,待会儿电视台的要来做个采访。
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电视台的人来了。他们与外婆对接了之后开始进入了正题。她先是对着镜头说到:“观众朋友大家好,我们今天采访的是退休干部张善贤阿姨,她在和老伴张卿尘先生退休后在当地的厂里办了个养兔厂。接下来我有一些问题想采访一下张阿姨。”浅浅站在一边心想:厂里面规模大的时候不来采访,现在合伙人都退出了,采访什么。
女记者问外婆:“阿姨,你退休后为什么不闲赋在家享受膝下承欢安度晚年的日子,为什么走上了办厂创业的道路呢?”
“一呢,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我想在晚年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事业。不负此生……”外婆对着镜头袒露着自己的心声,浅浅听着觉得很枯燥就拿起袋子叫上表姐去厂里寻猫猫眼去了。
她和表姐走了一里多地,在经过梨林居的时候浅浅和表姐去梨树下站了一会儿。然后两个人继续朝前走,厂里的大道宽敞又平坦,她们穿过一片片的库房,走到一片树林,在这片树林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桥,石桥宽约一米二左右,此石桥是用山石堆砌建造,坚固如蛇形。石桥下方一面是一片绿茵茵的树林,一片是一条清澈的水流。
虽是春季,但石桥上长满了绿色的青苔,浅浅和琳琳走在上面,她们朗朗的说话声在树林里回荡。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普通长相英俊的少年站在石桥的对面冲着树林里喊:“浅浅,你回来了?”
浅浅转过头望去,是张兵。她很诧异张兵的出现,浅浅没有理会他,而是下了石桥去了石桥下方的树林里,那里长着一望无际的猫猫眼,猫猫眼远远的看去绿油油的就像小猫的眼睛般可爱。
“浅浅——”张兵下了大路绕过库房飞奔着追了上来。
浅浅不理会他,琳琳说:“那个男孩叫你,你们认识?”
“别理他!”浅浅继续朝树林里走。
“你来拔草是吗?”
“是的!”琳琳停下脚步问他:“你是?”
“我就在上面住。”张兵指了指对面最高的一处房子。
“你们怎么住厂区的房子呢?我奶奶同意你们住这里了吗。”
“同意了,我们搬来的时候就打过招呼了。”
“你不要跟着我们了行不行。”浅浅无比厌烦张兵,只想他快点消失。
张兵看着她笑了笑依旧跟在后面,浅浅转过头去,心中无比的厌恶。她随手把手中的袋子扔向他命令到:“很闲是吗?很闲就拔猫猫眼吧。”
“好!”张兵捡起袋子弯着腰去拔地上的猫猫眼,他一边拔一边回头望着浅浅笑。浅浅十分讨厌张兵,她独自甩下表姐走上石桥慢慢的数着石桥上的叶子朝前走。
张兵依旧待在树林里给浅浅拔猫猫眼,从小到大浅浅甩掉他的方式就是命令他去爬树翻跟头或者干活,但他很乐意,浅浅是他心目中的大小姐,大小姐让他做什么他都乐意。
“唉,你叫什么名字。”琳琳拔了一把猫猫眼好奇地问他。
“张兵!”
“浅浅这个姑娘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很傲的,一般人跟她说话她都爱答不理的。”
“我知道。”
“你们家没房子吗,干嘛搬这里来。”
“想搬来呗!”
浅浅走在石桥上,树林里高高的枝叶舒展在石桥的旁边。浅浅伸手摘了一片叶子然后坐了下去。她喜欢石桥上绿色的青苔。远处,张兵依旧边拔猫猫眼边望着她。浅浅无比的反感,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阴差阳错地遇见让自己反感的人。
树林里不断的传来画眉和布谷鸟的叫声,浅浅寻声望去,却看不见鸟的身影。
浅浅身后坐着的地方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哗哗啦啦地流着,水下的螃蟹和小鱼儿互不干涉的在水中穿行。
张兵拔的很快,转眼间他就把浅浅和琳琳的袋子装满了,但浅浅没有让他停下,他就依旧蹲在地上望着浅浅拔草。
浅浅厌烦地看了他一眼,命令他:“不要拔了,给我背回家。”
“嗯!”张兵一把提起两袋子猫猫眼背在了身上。
琳琳拍了拍手上的土对浅浅说:“走,去下面洗洗手。”
“嗯!”
于是浅浅和琳琳绕过石桥去了小溪那里,张兵跟在后面望着她们。
“姐,你看这河里面有鱼。”浅浅望着清澈的河水说。
“哎,有只螃蟹。”琳琳说着用手去捧,却搅浑了水螃蟹趁机钻进了石头缝里。
“走吧!”浅浅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了身。琳琳感到有些扫兴,跟在了浅浅的身后。
“对了,浅浅去上面吧,我摘红果子给你吃。”张兵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浅浅说。
“你是说牛铃铛?”浅浅最喜欢的就是小巧玲珑的红果子了,听了这话她动了心。“你把猫猫眼先放大路上吧,我们随你去。”
“嗯!”
浅浅七八岁的时候,曾和父母住在上面,也就是张兵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上面是一个家属院,院子前面有桃树和柿子树。和一个几丈高的土坡,原先这里就是一片山林,后被改建成了家属院。
在这片土坡的地底下其实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下面长满了野山药。浅浅一家在这里居住的时候,她的父亲经常从土坡的下方刨山药煮来吃。
她们几个来到土坡下,张兵爬上土坡踩了些红果子递给浅浅和琳琳。浅浅喜欢吃红果子,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索性就叫它牛铃铛。
“张兵,不摘了。”浅浅望着张兵催促了一句。“我要回家了。”
“嗯,好”。张兵跳下土坡把手中的红果子全部递给了浅浅。
“走吧!”浅浅说。
“嗯!”张兵看着她笑着走在了前面。琳琳和浅浅跟在后面。
“这个张兵真听话。”琳琳望着走在前面的张兵说。
浅浅没有吭声,在她的思想意识里,张兵只是一个任她指使的西方小说里的黑人奴隶。虽然张兵是白皮肤,但他在浅浅心目中的位置就这么低了。
回到外婆家后,电视台的人已经走了。张兵放下两袋子猫猫眼然后去水池边洗手去了。
浅浅问外婆:“婆,他们都走了。”
“走了有一会儿了。”
“怎么突然想着要采访呢?”
“他们之前说想从县里找个致富创业的典型做个专题报道就来跟我商量,我就答应了。”
“呵!”浅浅望着已经已经剩下百余只的进口种兔沉默了。几年前的时候,退休后的外婆以一对200元的价格进了数百对的进口种兔,当时还请了一些工人,但是后期由于经营不善没有销路就一路萧条了下来。她不明白电视台的人对着这一堆烂摊子拍个什么劲。
“张兵,你爸在家没。”外婆问洗罢手的张兵。
“在上山呢。”张兵笑着回答。“我爸说了,今年的甜瓜下来了就立马给你们摘来尝尝鲜。”
“嗯,好。”
浅浅不愿意去听,就走进了里屋。张兵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便独自回家去了。
外公的腿疾一直没有好,他一看到浅浅立马就让浅浅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了院子。
琳琳待在院子里独自拿着猫猫眼喂兔子,兔子们特别爱吃猫猫眼。
琳琳对奶奶说:“今天的猫猫眼都是刚才那个张兵拔的。”
“是吗?”
“嗯!”
“张兵是个老实的孩子,他的父亲每到瓜季都会摘一袋子甜瓜送下来。”
“我看他也挺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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