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汤奕涵和上官珏吵架了。
“上官珏,三天前山脚下来了一只小青蛇,说与你本是夫妻,可有此事?”
“假的”上官珏靠在床边翻着一本书,眼神专注。
“那五千年前跑到我修炼的洞府来,哭天抢地的说我是抢了她前世夫君的那只黄鳝呢?”
“最后不是炖了给你吃了吗?”上官珏抬抬眼皮。
“吃你妹!你炖的分明是后山湖里的鲫鱼!”汤奕涵怒掀桌子,接着道“三万年前,我听说你曾做过别人的夫侍,说的也是有模有样有眼睛有鼻子的,这可有假?”说完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等着上官珏解释。
上官珏听到这,眼睛终于舍得从书上拿开,挑了挑眉,看着汤奕涵放在桌上的白净细手,“哦?听谁说的。”
汤奕涵往前凑了凑身子,学着他的口气。“哦?竟真有此事?”
上官珏抬首莞尔,如冬日傲雪而绽的梅,眉目间尽是高洁风姿。淡淡的吐了两个字,“放屁。”
汤奕涵眼睛睁的老大,像是第一天认识眼前这个人似的,拍了拍胸口,很是庄重正经的坐在板凳上,还抬了抬衣袖捋顺褶皱,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劳您再说一遍。”
宇文寒仓与沈清颜在秘境中慢慢的走着,斗笠下的神情悠然,沈清颜的神识却一放百里,关注着秘境里的动态。
“仓寒前辈”沈清颜问的很是恭敬,能不恭敬么,拿人的手软,毕竟储物袋里揣着人家的一袋极品灵石还没焐热。
“嗯?”
“您有没有觉得咱们走的这个方向很安静?”
“嗯。”宇文寒仓糊弄了一句,脚步却是没停。
沈清颜撇了撇嘴,摊上这样一个性情古怪的人,心里有些认命的意思。
宇文寒仓察觉到沈清颜有些意犹未尽,好看的嘴巴抿着笑了笑,道“你来的时候上官珏没嘱托过你什么吗?”
嘱托?他怕是巴不得她赶紧走,最好在着碧泉秘境里待满三个月再回去。若硬是要算“嘱托”的话应该是那日在自己的院子里跟自己说会有一个“遗世独立”的剑修,委曲求全压制修为,陪沈清颜走上这一遭,嘱托完之后还碎了自己院子里一个好看的白玉杯子。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嘱托?沈清颜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各宗派和来过这里的散修都知道,碧泉秘境虽然只允许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入内,里面不是低等妖兽就是低等药草,并没有什么危险, 但是唯独北境一角,凡是去了的修士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宇文寒仓的口气平淡无奇,听起来像是再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脚下向北直走的这条路不是通往危险,而是鲜花幽径。
“哦”沈清颜点点头,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宇文寒仓停下来,抱臂看向沈清颜,后者并没有漏出一丝害怕的意思,“有我在,不用怕。”说的十分自作多情。
“我知道啊,我不怕的。”沈清颜淡定地看向宇文寒仓,画外音似乎是“你难道不知道你来这里的意义吗?不然上官珏让你来是让你踏青来的吗?”
宇文寒仓一噎,沈清颜面无表情的接着道“可是若人人都像您这样压制修为进入秘境,那所谓金丹期以下的限制不就形同虚设了吗?”
“这倒不会,碧泉秘境的入口处一旦感应到金丹期以上修为的修士便会自动关闭,像我这样能压制修为进入秘境的,全九合天不出七人,不,八人。”这第八个人便是息影楼楼主,白路。宇文寒仓眼眸深处尽是晦涩深暗,渗出一丝血红,这是魔修才会有的标志,嗜血杀伐。
原本已是修炼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周身灵气隐匿于空气中,宇文寒仓现下情绪突然波动,散发出一丝丝灵力波动,尽管只是金丹期的威压,但紧挨在身侧的沈清颜却觉识海与脑袋倏地一痛,慌忙收回四散的神识,深呼一口气缓慢压制。
沈清颜收回神识的瞬间,宇文寒仓立即收回威压,想到沈清颜现在不过是筑基期的修为,内心十分愧疚,伸出手想帮沈清颜传送灵气帮她平复,却被一手拂开。伸出去的手就在半空停住了,过了许久才收回身侧,紧紧握拳,不再言语。
“也不能次次受难的时候都依靠别人的力量,若是以后一个人了,却没些自保的技巧就麻烦了。”待沈清颜平复下气息,抬起有些苍白的小脸看向宇文寒仓,虽是笑着的,但精神力受创,难免有些勉强。
“嗯”宇文寒仓轻嗯了一声,道理是这样,但自己怎么忍心看她辛苦,再说,以后不会让她一个人的,她不需要很努力。
沈清颜起身喝了些竹筒里的灵溪溪水,尝试着再次将灵识放出去,刚开始太过着急,震的丹田微麻,于是丝丝缕缕一点点的往外放,待触碰到一道无形的壁便停下,现在沈清颜的神识宽度也就到这里了。
但只这片刻,方圆百里却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前辈,东边。”沈清颜皱着竟比刚才更加孱弱病态的小脸,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看到的景象,求助似的扯着宇文寒仓的衣袖,竟是将身体大半的力气都压在了他的左臂。
宇文寒仓神识一放千里,脸色也是一变。
以东八十里的方向,密林之中一处,仅在十丈宽的地方,血迹模糊,树干、枯叶,连石缝之中尽是新鲜血迹滴答滴答的渗入土地。五个修士的头颅四散各地,面上的恐怖表情扭曲异常,生前显然受到了天大的惊吓。四肢被硬生生扯下来扔掉,有的还挂在树干上,扭成了诡异的姿势。身体中的内脏像是被人用尖利的指甲瞬间插入,再徒手掏出来,断掉的一截肠子外露在胸膛外,落在被血浸湿的干枯树叶上。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戮。
“别看。”宇文寒仓下意识的捂住沈清颜的眼睛,俨然忘记了修士视物惯用的是神识而非眼睛,但饶是如此,沈清颜还是听话的哆哆嗦嗦把神识收了回来,推开宇文寒仓覆在眼睛上的手低头猛烈的干呕。
十三岁有了记忆以来,沈清颜自认也见过一些血,但那大多都是村民斩杀妖兽之后,将妖兽的分体肢解,整齐的挂在扁担前后,有时血迹未干,妖兽彩色的血液顺着骨骼肌理落下来,打在村民的脚面上,滴身后的土地上。沈清颜每每看到便会不忍,现下看到这些人的死状,更是觉得十分的恶心。
宇文寒仓拍着沈清颜单薄的后背,缓缓输入一点点至纯灵气,黑色眼眸中尽是心疼,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眼底蕴着滔天的怒火,暗潮澎湃,只看一眼便教人颤抖战栗,忍不住要匍匐在其脚下。
呵,白路,你真的是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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