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哐哐哐哐……
她知道是那两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来秋后算账了,贴着张面膜像个火烧鬼走着销魂夸张的内交叉步,一边用手点着面膜一边开了锁,撒腿就回跑。
两个凶神恶煞的女人风驰电掣让进屋内,像鬼子进村般嚎叫着朝准备躲进卧室的宣若岚冲了过去。一路猛追让她来不及反锁上门,两个人一把将她扑倒在床上又抓又扯,在她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声中,一合计,方芸芸压着她一双洁白大长腿,岑文雅整个人压到她看似娇弱的身躯上,开始挠痒痒,挠得她狂笑不止,手还被两只腿压得死死的不能动弹消解笑意。最后笑出眼泪来,面膜掉在了床上,一直笑到真的失声大哭,那两人方才解气下了床,一个葛优躺在沙发上,一个摇着藤条秋千椅,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
一直以来,这都是她们惯用的惩罚伎俩——对付妖孽般的宣若岚,就应该狠狠地挠她痒痒,让她生不如死,又显得滑稽可爱。
她还在床上哭,恶狠狠胡乱将枕头甩出去,一脸生无可恋。等哭到差不多了,抽着鼻子抬头一看,那对活冤家正对着她狂拍照片。
“啊——你们混蛋!”
一声妖孽的尖叫横穿天际,划破所有非介质的物体,回荡在每寸充满香水味道的空气中。
当然,这是她们总要经历的过程,从初中开始到现在,不是几个人今天联合起来整治这一个,就是整治那一个,总之,她们一直都是这么玩,经常被玩哭的大有人在,比如她正是她们其中次数最多的一个。所以岑文雅经常说她是“恶人小胆子”,表面上有时冷得像块结霜的铁,实际上不堪一击,一触即碎。
“呜呜呜……”她在床上继续拿着枕头朝她们俩摔去,一边踢着被褥,就像遭受了莫大的屈辱般痛不欲生。
而那两个人呢,见她哭得越惨,就笑得越发得意。
“哎呀,真爽,好久没有见到宣若岚哭成这个样子了,今晚上我们要普天同庆一番。”方芸芸伸了伸懒腰,一脸喜气洋洋,好像小时候快过年时那种极度身心愉悦。
“以后,只要宣若岚不听话,我就把这个放出来给她未来老公看,哈哈哈哈……”岑文雅丧心病狂地大笑起来。
“你们给老娘立刻有多远滚多远,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呜呜呜…….”她抓起被褥将整个人蒙在里面。
“喂,芸芸,她叫我们滚耶?”
“偏不。”
“我们住下吧,把她这里翻个底朝天。”
“嗯嗯,好呀。”
两个人不再理她,任她独自营造卖惨人设,走出卧室,神经兮兮,像搜索犯罪线索的警察或侦探,整间房子到处寻找男人遗留下来的痕迹。从初中满脸青春痘开始,她们对宣若岚谈恋爱或一夜情这个事情非常感兴趣,大到查看衣物用品,小到捡床上和地板的头发丝,几乎无孔不入,比起她的亲妈还要关心她的私人生活问题。
甚至就在刚才,岑文雅还特地跑去拖鞋间拿起一双42码的拖鞋闻了闻味道,“喂,芸芸欧尼,发现可疑味道。她家的大码拖鞋从来都是一股淡淡的树胶味,今天这味儿不对。”
“哇,岑文雅,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好变态喔!”方芸芸捏着鼻子满脸嫌恶地看着对方,“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奢华的?”
“滚蛋。”岑文雅扭着脑袋悠悠地说,“人家这不是为了细致入微查找线索嘛。你看看那些警察或法医,全身爬满蛆虫的尸体他们都不怕,闻个破鞋子算什么。我们要用严谨的科学态度和眼光来看待事物,比如放屁,其实屁也没什么,化学成分构成主要是氮气,那点臭味是不足百分之一的氨气,你要这样想着的话,其实屁也就没那么臭和恶心了,甚至闻起来还有点香。”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岑文雅,让方芸芸一阵脑洞大开之后狂呕不止。
“方芸芸你真没用,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没有。”岑文雅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方芸芸就在那里干呕得满眼通红,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我们去检查浴室吧。”岑文雅灵光一闪,双眼发光。
一想起她要去检查浴室,就联想到浴室里的马桶,一联想到马桶,就联想到岑文雅翻起马桶盖舀了一勺水起来闻得陶醉其中的样子,一联想到马桶里的水——方芸芸这次是真的吐了,她捂着嘴巴抢先一步跑进浴室里,对着洗手盆吐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水。
“喂,你要死人呀。”岑文雅出现在浴室门口,翻着白眼,“不就一双拖鞋吗?再说那拖鞋之前根本就没人穿过,我前几天过来鞋子上的牌还没拆下来——”她脑海闪过了什么东西,卡顿了一下,“对了,那双鞋子,牌子不见了?”她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欢呼雀跃地跳起来,“那双牌子的拖鞋不见了。”由于兴奋过度,她出现了口误。
方芸芸一手擦着嘴角,一手捂着吐到反胃的肚子,恨铁不成钢地摇晃着脑袋,“简直是疯了。”
她翻着白眼走进宽敞的浴室,又摆出一副查案的样子,眉头紧蹙地左看看右看看,不放过任何一件细小的物品,最后当她把眼睛对准滚筒洗衣机的门窗玻璃的时候,她发现里面居然有没拿去晾晒的衣物。这个情况是不对头的,她知道宣若岚除了洗被褥以外,是从不会在这个滚筒洗衣机里洗衣服的。
她瞬间感觉视线有点抖动,心跳莫名加速,有一种起重机凶猛连续不间断砸在水泥地表的重击感。
方芸芸看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拉开视孔盖子,伸手进去一抓,抓出一堆男人衣服来。她嘴巴紧闭,深吸一口气,脑袋里天崩地裂,各种龌龊的场景像电影片段般一节一节闪过。
“这,这简直了……”方芸芸看着那堆还散发着淡淡洗衣液味道的衣服,捂着嘴巴,一脸难以置信。
宣若岚家里的洗衣机里有男人洗过的衣服,如果这件事情传到朋友圈,绝对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她住的几个房子,假如没有特殊情况,连她哥哥宣一臣都极少光临,更别说其他男人了。而现在,证据确凿,拖鞋上的蛛丝马迹,以及洗衣机里的衣服,这次估计宣大小姐再怎么强词夺理也妄想瞒天过海了。
岑文雅拿起那件白衬衫和黑红格子西装上衣细细看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哟,这哥们还挺神奇的嘛,纪梵希的西装,他竟然扔进洗衣机里水洗。”她的样子,不仅像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还同时操起望远镜发现了澳大利亚。
于是,她们像俘获丰硕战果的将军,趾高气扬、不慌不忙拿着那几件男人衣服走进宣大小姐的卧室,像审讯犯人一样瞪着对方。
早已擦干脸上泪痕正坐在床沿刷朋友圈控诉岑文雅和方芸芸丧心病狂、惨绝人寰的严重犯罪现场,看见岑文雅手上拿着的衣服,瞬间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是:这是我哥的衣服,昨晚我哥在这里过夜;同时出现一个反对的声音:岑文雅马上拿出手机拨通宣一臣的号码,问道:“一臣哥,你昨晚去哪了?我哥说昨晚一直打你电话不通,去你家里又找不到你。”“我?我昨晚一直在家里啊,“宣一臣笑笑,”怎么可能……”
她滴溜着眼珠子假装傻傻看着那些衣服,镇定自若地说:“哦,这是昨晚我那个,就是那个,岑文雅你知道的,那个……”
岑文雅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哪个?哪个?”看来,宣大小姐还没想好借口,说话都期期艾艾的。
“哎呀,你知道的啦——”她站起来,满脸通红地摆摆手,“就是之前我被爷爷叫去火车站接的那个弟弟。”她终于还是灵光一闪想出了措辞。没有比这个理由更适合的了。那个成轩泽,毕竟还有一个“未婚夫”的名分,论关系,假如他们愿意认真起来的话,似乎也无可非议,所以没有什么比跟未婚夫过个夜更能服人的理由来搪塞别人了。想堵住悠悠众口,别无选择。
但是她看着岑文雅的眼睛,闪过一丝丝愧疚和顾虑。如果被岑文雅发现,成轩泽就是那个曾经被她说得一无是处的乡下土包子,然后在明知道对方追成轩泽追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的时候还明目张胆插进一脚,她不敢想象她们多年积累的闺蜜情谊,将是多么危如累卵,一触即碎!可是,其实她内心并不想看到岑文雅和成轩泽在一起,那个她内心十分鄙夷和瞧不起的男子,如果跟她最要好的姐妹出双入对恩爱有加,那简直是对她自己以及身边朋友圈的玷污,那种讽刺,好像一锅干净的白粥掉进一颗老鼠屎般恶心,就算连着一大片被玷污的白粥舀出来,依然觉得无济于事,前功尽弃。而且,她是早在中学时代就跟岑文雅互相内定的伴娘——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唯独成轩泽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总不能让她去给名义上的未婚夫和最要好的闺蜜当伴娘吧?如果被朋友们知道,那将是多么滑天下之大稽的场面。
“不对喔——”岑文雅露出一个狡黠笑容,“你不是说你每次看见他就吐的吗?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怎么可能让他进来你住的地方。你撒谎。”她指着宣若岚的鼻尖,阴险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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