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马车飞快地奔走在路上。
前方一群护卫排成一排,拦住了马车。
“几位官爷,有何贵干啊?”车夫擦了擦额间的汗。
“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奴隶跑过?”为首的护卫长问。
“没……没有啊。”车夫看起来有点紧张。
护卫长察觉到车夫的异常,目光落在了车厢上,问:“这里面是什么人?”
“是……我家老爷。”车夫回答,眼睛不时地瞥向后面。
“你家老爷正是要去哪儿?”
“我家老爷是个生意人,正要去南方经商。”车夫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这么多汗啊?”护卫长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佩刀。
“我……我……”车夫擦汗的频率更高了。
“怕是这车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护卫长冷哼一声,“给我搜!”
“官爷官爷,这车上真的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车夫想去拦住他们,却被一个护卫推了一把,“滚!”
马车上的帘子掀了起来,阿源嫌烦地喊道:“是谁在这儿嚷嚷,打扰到我们公子休息了。”
“你是哪来的混小子,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护卫长气势凌人地看着他。
“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阿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可是武皇陛下手底下的亲兵,东方劳役署护卫长!”护卫长骄傲地看着。
“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阿源丝毫不害怕,还有点想笑。
“何人?”
“中书侍郎顾安之子,顾凌恒。”
顾安这些年在朝堂混得风生水起,拉拢关系,终于从不起眼的太史令当上了皇帝重臣。
“这……”护卫长立马怂了,“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阿源学着那些大学士那样文绉绉地讲话。
“只是,下官也是职责所在,毕竟刚刚逃跑了一个贱奴,要是上头怪罪下来,下官也难做不是?”护卫长笑眯眯地说。
“你这人怎么……”
“阿源。”顾凌恒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稳道,“既然是职责所在,让他们检查一下也不过分,还我们一个清白也是好的。”
“我们公子大度,不和你们计较,快点查完了好让我们赶路。”阿源不友好地对着护卫长说。
“下官多有得罪。”护卫长说完,手下的护卫们把马车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
“报告,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听到这里,护卫长也不好再细查下去,只好嬉皮笑脸地打个圆场:“已经检查完了,十分的安全,下官就不妨碍公子赶路了。”
“嗯。”顾凌恒示意阿源放下帘子。
护卫长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待看不到车影子,脸上的笑容立马变成嫌弃,吐了一口痰在地上,骂了几句:“他奶奶的,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等你那个老爹下位了,看你怎么狂!”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阿源从车里探出头往周围望了望,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便冲车夫喊道:“停车。”
“吁——”车夫停下了车。
阿源向顾凌恒汇报情况:“公子,没人追来。”
“嗯。”顾凌恒点了点头。
阿源跨出一小步,将对面坐板上的绸布揭开,拍了拍木板,大声喊道:“出来吧!”
木板上面被掀起来,衣着破烂的乔诗韵从里面爬出来,一出来就直接跪在了顾凌恒的面前,边磕头边哽咽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顾凌恒看她这幅样子觉得可怜,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系上,顺便轻轻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不必谢我,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人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力,把手无寸铁的百姓当做畜生一样对待。”顾凌恒将她扶起,让她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顾凌恒问。
“我叫乔诗韵。”
“这个名字很好听。”顾凌恒微微一笑,“我叫顾凌恒,他是阿源。”一旁的阿源友好地挥了挥手。
就是那纯净无暇的笑容,从此深深地刻在了乔诗韵的心里。
“那姑娘是哪里人,怎么会被抓去当奴隶?”顾凌恒问到这里,乔诗韵缩在了披风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那是她最不愿意去回想的过去。
“你怎么了?”阿源关心地问道。
“啊……”乔诗韵回过神来,努力是自己镇定下来,随即编了个谎话,“我原本生活在一个普通人家,有次我外出去市集上买菜,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爹娘都被强盗给杀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四处流浪。直到有一次遇到了个好心的大娘,她说她能收留我,谁知她和人贩子勾结,专骗无家可归的少女。就这样我和十几个女孩被卖去当奴隶。”
“实在可恨,那些强盗太没人性了,还有那个大娘,别让我见到她,要是让我碰到她,见一次打一次!”阿源气得直抱拳。
顾凌恒皱着眉,想不到这位姑娘的身世如此可怜,只恨现在的高官官官相护,每天只想着怎么多贪污一点银两,哪有空管老百姓的死活。
正想着,顾凌恒的目光落在了乔诗韵的手链上,他看向阿源:“给我把小刀。”
阿源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把小刀,递给了顾凌恒。
“姑娘,我帮你把手链老断,小心手。”顾凌恒说着挥刀砍去。
砍了几下链子不但没断,刀倒是断了。
“这是什么链子,这么邪门?”阿源不由得感叹。
“好像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跑,特制的链子。”乔诗韵垂下眼帘,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先到达目的地再想办法吧。”顾凌恒没有怀疑她。
马车日夜兼程,终于在一个月后到达了广州。
顾凌恒在当地找了个最好的打铁匠想帮乔诗韵打断锁链,却还是失败了。
没过多久,当顾凌恒出门谈生意的时候,沧漓悄悄地出现在了顾凌恒临时租下的院子里,并找到了乔诗韵,替她解开了锁链。
“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我的?”乔诗韵看着眼前的画面,问出了当时还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我们暗巫族的眼线遍布各地,找个人没什么难事,何况是我最在意的人。”沧漓回答。其实当时那个打铁匠发现了那条锁链不一般,便告诉了暗巫族的眼线,眼线再传书告诉了沧漓,沧漓已经找了乔诗韵很久,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却传来的她在广州的消息,于是他很快便赶到了广州。
两人的眼神对视的瞬间,乔诗韵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画面又转到了半年后的秋天。
顾凌恒已经在广州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临走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乔诗韵。
那天他买院子里看到了乔诗韵,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再过两天我将要回去了,但是留你一人在这儿确实不是很放心,所以我决定将这座院子买下送给你,还有这里的店铺都交给你打理,以后你就能自食其力了。”
“就不能带我一起走吗?”乔诗韵不愿意离开他。
“你一个姑娘家的,我就这么把你带回去,别人会误会你的。”顾凌恒解释。
“难道你……”乔诗韵顿了顿,说,“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顾凌恒一愣,抬头看了看今夜的月亮,这里的月色再美也比不上去年他生辰那天的月色,他叹了口气,“对不起。”
“为什么?”
顾凌恒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你还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乔诗韵望着他的背影问:“你会回来吗?”
顾凌恒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慢慢转身,目光似月光一般温柔,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一定会的。”
看到当时的自己满怀期待的眼神,乔诗韵不禁苦笑道:“他骗了我,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不是骗了你,而是再也不能回来了。”沧漓一挥手,画面跳转了。
那是青山山顶上,一棵高大的桃花树开得正茂盛,微风吹过,漫天的桃花纷纷落下。树下的少女望着一树的桃花,白色的长裙随风摆荡。
“傻丫头。”熟悉的呼喊声传来,少女回头望向他。
“你回来了。”伴随着飘落而下的桃花瓣,顾清婉灿烂一笑。
“我回来了。”顾凌恒走到她身边,伸手整理她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道:“你喜欢我送你的这棵桃花树吗?”
“喜欢。”顾清婉回答。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顾凌恒深情地看着她,飞舞的桃花像是在渲染浪漫的气氛。
顾清婉笑着回答:“我愿意。”
顾凌恒将她拥入怀中,无比高兴地说:“太好了,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了吗?”
顾清婉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表情变得麻木。
“这么多年我都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今天我终于能亲口告诉你,我爱……”顾凌恒还没说话,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推开顾清婉,低头看着腹部插着的那把刀,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更加相信这不是梦。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问:“为什么?”
顾清婉毫无表情地说:“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必须杀了你。”
顾凌恒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痛苦说:“我不会说出去的,你难道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任何人。”
顾凌恒仰天笑了起来,“我们相识多年,你却从来都没相信过我?”
顾凌恒单膝跪了下来,一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他抬头看着顾清婉,额头的青筋暴起,他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我有没有情意,哪怕只有一丝?”
“没有。”
顾凌恒倒了下去,身下淌出了鲜红的血,沾湿了地上的桃花。
顾清婉的手里又变出了一把刀,俯下身,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狠狠地扎了下去,鲜血溅到了她白色的衣裙上,像绽放的红梅,那么鲜艳那么诡异。
顾凌恒目光望着满树的桃花,仿佛看见了多年前桃花树下那个天真的少女,他当时想着一定要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如今他想到了。
“清婉。”他微弱的声音呼喊道。
“什么?”顾清婉低下头。
“你就叫清婉吧!”顾凌恒说完闭上了眼,一片花瓣落在了他的眼眶上。
“好,从今天起我就叫顾清婉。”顾清婉依旧毫无表情地站起来,把顾凌恒的身体拖到悬崖边上,然后低头看了看他苍白的脸,毫不犹豫地把他扔了下去。
“不!”乔诗韵拼命地抓着,却终究抓住的只是虚影。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吧。”沧漓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乔诗韵捂着胸口吼道。眼前的景象瞬间消失变回原来的地方。
沧漓看着她挣扎绝望的样子,不忍直视地侧过脸。如果说出真相就会失去你,那我宁愿让你活在痛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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