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电话里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已发到你邮箱，基本属实。”王岩急切地打开邮箱，贪婪地盯着屏幕，一目十行，呼吸急促，瞳孔逐渐放大⋯⋯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遍遍地浏览⋯⋯整整四个年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跑到水池旁打开水龙头，把头伸过去，哗哗的冷水冲洗有些昏沉的大脑，他要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仔细搜索这四年来发生的一切⋯⋯眉头紧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深夜，一个人还在办公室里不能自己。
第二天上午，王岩给李晶发信息：【方便吗？一起喝杯咖啡？】
【有事儿？】
【嗯。】
【OK。】
王岩开车，二十分钟后来到一家欧式咖啡厅，李晶心情甚好，笑盈盈地看着他，聊了会儿闲话，停顿片刻，王岩望着窗外，金黄的银杏叶已铺满地。轻声说：“我找到要结婚的人了。”李晶一怔：“什么时候？”
“昨天。”
“你求婚了？”
“还没有，她还不知道。”
李晶惊讶地望着他：一双深情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近乎完美的轮廓，这个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多少个夜晚为他失眠、落泪、痴狂⋯⋯她不肯放弃，在她心里没有人比得上他对她的好，对他的一往情深就此付之东流吗？她不甘心，决不接受！情绪激动地质问：“是她吗？”王岩低头搅动着咖啡，轻轻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确切时间应该是今天上午，一瞬间。”
“太草率了吧？”
“想了两个多小时，把她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她太单纯，我一刻都不敢放手。”
“她哪里就让你这样，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
“你爱她？”
“嗯。”
“爱她什么？”
“一切。”
“你的爱在嘴上？心上？”
“心灵深处。”
默然⋯⋯李晶没有眼泪，王岩不敢抬头看她，轻声说：“非常抱歉，你是个好女孩儿，非常优秀，我配不上，真心话。”
“我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在我心里她是最完美的。”
沉默⋯⋯寂静无声⋯⋯ 一切都静止了。李晶望着窗外，良久，悠悠地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王岩看着她：“人生很短暂，没什么事情值得⋯⋯”李晶摆手制止他。“那我先回去，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好吗？”王岩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他坐进车里吸完一根烟，给李晶发信息【我在车里。】李晶没回。一刻钟后，他拨通林小燕的电话：“能联系上李晶的好朋友或同学吗？她心情不太好，请她们陪她聊聊天，或者逛逛街看场电影⋯⋯”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李梅晕倒了。】他挂掉电话直奔机场。
飞到欧洲，李梅已恢复常态，但脸色苍白，又瘦了一圈，身体极度虚弱，望着她惨淡的笑容，王岩心如刀绞，不到一个月她竟憔悴成这样！怪自己太粗心，自责、愧疚⋯⋯他要带她去医院找最好的医生。李梅拦住他：“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休息两天就能缓过来，连续熬夜，血糖低导致的。”
“这次不能再由着你，马上跟我回囯好好休养，我陪着你。”
见他态度坚决，李梅抱紧他，把头埋进他怀里，仔细感受他那颗强健的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慢慢抬起头解开他的纽扣，把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享受着这份温情⋯⋯王岩渐渐恢复平静，李梅轻吻着他那快要破碎的心，大颗泪珠从他脸上滚下来，滴在她削瘦的脸上⋯⋯
李梅还要坚持培训，王岩拧不过她，只好白天陪她一起去，晚上给她做可口的饭菜。每次王岩站在远处望着她凝神静听充满自信的神情时，都深切地感受到那最真实的她，不忍将她拉回这纷乱的现实，让她静静地在那片净地里神游，自由自在⋯⋯
培训终于结束了，王岩上前动情地抱紧她，嗔怪道：“再也不许这么硬拼了，啊——”李梅的笑容渐渐淡去，她仰起脸，眼里闪着深邃的光：“我每次走进一座座现代化大型工厂都无比震撼，自己变得那么弱小、无知、无助⋯⋯那股巨大的力量令人心潮澎湃。更看到了巨大的差距，令我惶恐、焦虑、不安⋯⋯”越说越激动，王岩怜惜地轻抚着她的头，泪水从她眼里流下来，哽咽着：“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多少宝贵的时光被无情地消耗掉，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肆意挥霍了，不能永远被甩的后面，不拼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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