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昔走得不情不愿:“奶奶。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陈玉芬隐忍着眼中的泪水,强颜欢笑道。:“那怎么行?你们刚订婚,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我又不是老古董。去吧,我也困了。去吧。”
屋外已经变了天,呼啸而来的狂风招摇的带着撕心裂肺的怒吼声扫过整个世界。梅子昔站在窗口,随风飘扬的发丝在狂风中释放出独有的坚韧和不屈。华宇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连背影都美的惊心动魄的场景。
华宇轻轻从身后搂住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这么大的风站在窗口干嘛?”
梅子昔搂了搂身子偎向身后温暖的怀抱:“我总感觉,奶奶今天的情绪有点反常。”
华宇扳正梅子昔的身子轻轻的说:“她可能是感觉孙女长大了。快要嫁人了,有点舍不得。没事的。乖,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华宇坚定的眼神,安抚人心的话语,让梅子昔焦虑不已的心逐渐的安定了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关了窗便随着华宇和衣躺下了。
今夜的华宇很是安分,全然没了上次的样子。梅子昔躺在华宇的怀里,不由得也跟着静了下来。或许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
咔嚓一声,拔地而起的惊天一个火树开花让梅子昔从睡梦中惊起。梅子昔慌乱的下地找鞋。暗沉沉的是内黑的不见五指,梅子昔慌乱中磕到了膝盖。她也顾不得疼痛,扶着被磕处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去。
华宇连忙跑了上去拉住梅子昔的手臂,焦急的说道:“你怎么了?说句话。别吓我。”
梅子昔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个声音让我去看看奶奶。我不放心。”
“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华宇慌忙回转身去穿鞋。
陈玉芬所睡的客房内,被褥码列在床头,一点被动过的痕迹也没有。窗帘在狂风中呼啦作响,梅子昔惊惧的看着屋内,一时慌得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奶奶不见了。”
华宇安抚的说着:“没事,没事。我这就带你回家去看看。”
车子狂野的在道路上行驶,时不时的与道路擦出激烈的火花,但是如此的极致速度依然不能消磨,一点梅子昔的担忧。
“能不能再快点?”梅子昔握紧手里的安全带,焦急的问道。
“不能再快了,再快会出事的。子昔,放松点。你太紧张了。”华宇开车的空档,边轻轻的握着梅子昔的手安抚道。
车外骤然而起的瓢泼般的大雨,整个砸向快速奔驰的汽车。窗外雾蒙蒙一片,可是距离已经降得很低。华宇不得不降低行车的速度。
“怎么办?怎么办?”梅子昔喃喃的说道。
“没事,没事。或许是奶奶有事提前回来了。”华宇轻轻的说道。
梅子昔所在的小村庄早已经进入到一个极静的世界。耳边只有风声和大雨砸中各种器物的声音,呼呼啦啦狼藉一片。或许是风太大,雨太急,原本稍有动静就一片沸反盈天的景象,此时万籁俱寂,没有一丝别的声音。梅子昔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往家跑去,连华宇叫她的声音也没有听见。
院子里黑极了,静极了。梅子昔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恐惧,她瑟瑟的从衣兜里拿出家里的钥匙,哆嗦地就是打不开。嘤嘤的哭声溢出嘴边,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和着大雨滴落在这暗夜的土地中。
“子昔,没事的,我来。”华宇撑着伞罩在早已如落汤鸡般的梅子昔的头上,任由自己立在雨幕中。
门被推开的刹那,梅子昔趔趄了一下,险险地方才站住。陈玉芬一向觉浅,如若是往常屋内的灯早就亮了,可是如今屋子静得可怕,她抖着手去按开屋内的灯。
一切的东西都如往常,只是多了床头柜上的一张纸。
子昔,我的乖孙女。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找到你的幸福。我陪伴了你十八年。如今我也要去找我的幸福了,不要找我,我爱你。
“奶奶不见了。奶奶不见了。”梅子昔已经慌得六神无主,浑浑噩噩的就往屋外走去。
“子昔,别慌。我去找个灯,外面太黑了。”华宇不由得也慌了神,但是梅子昔已经慌了,他不能再慌。他明白陈玉芬对于梅子昔的意义。
世界上千万遍,但是最让人胆战心惊的就是可是,但又不得不说的可是。
华宇急匆匆的去屋内寻那个手电筒。可是只片刻的功夫,再出来的时候,梅子昔已经不见了。华宇也彻底的慌了。他一边惊惧地叫着子昔的名字,一边快速得在乡村的小道上寻找。
雨中的小村庄不若往常。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是平常早就有好事的人起身探个究竟,可是雨声和雷声彻底把他们的耳朵蒙住了,如今的小村庄静悄悄的,有点骇人。
华宇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天黑路滑且河流又多华宇真怕了,不由得叫得更急,跑得更快。
面前的一条小河,不知看见了多少世间的欢喜和忧愁,品味了多少世间的酸甜与苦辣。正是这条小河恩泽了无数代人的小河,张开怀抱接住了从桥上摇摇晃晃半天,最后仍没站稳一头摔下的人影。
华宇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从桥上跌入水中的梅子昔。那种透心冰凉的感觉直惊得他魂不附体。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一遍遍的叫着:不能让子昔有事。不能让子昔有事。出于本能,他也一跃跳入了水中,舍了命也要护住心爱的人周全。就算老天就此把他俩都收了,又有何妨。在那边,他们也可以做一对郎情妾意的鬼夫妻。
华宇依着水中的挣扎声找到了梅子昔的所在,具体是怎么把梅子昔推上岸的,他也已经记不得。他只记得自己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等把梅子昔推上岸,自己也已经虚脱的没有一点力气。
他趴在小河边,身体在水中一荡一荡。他努力试了几次,可是依旧没能成功,眼看着就要没入水中,不远处忽然惊现一片光亮。
“快,在那,他们在那。”有人焦急的喊道。
华宇心一松,便再也支撑不住,慢慢的沉了下去。
华宇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洁白无暇,灯光亮的刺眼的房中。恍恍惚惚中,嘶哑的嗓子干的厉害,华宇艰难的起身,脚步虚浮的走到门边。
“你醒了,妈,快点。小宇醒了。”叶兰连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华宇。
“妈,子昔呢?他怎么样了?”华宇焦急的问道。
“没事了,没事了。她呛的水太多,但是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不要担心,她只是还没有醒。医生说不出意外的话,也就这两天就醒了。”
华宇才稍稍缓了缓神色:“妈,我想去看看她。”
叶兰那肯依,自己宝贝如今受到如此的劫难:“不行,你也是刚醒。要去,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来,先喝点小米粥。”
华宇刚想再说话,就见门又被推开了。宋芝佳在华子豪的搀扶下悲悲切切的走了过来:“你可算是醒了。两天了。你把我这个老婆子吓得魂都没了。你如果有个意外,你让我们怎么办!”
“奶奶。我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华宇连忙劝道。
华子豪也跟着劝道:“妈,他休息两天就好了。没事的。你这两天也没休息好,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家。”
华宇是被叶兰按到病床上的。华宇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叶兰送到嘴边的食物。华宇本来要自己吃,但是叶兰怎么也不肯依,所以到最后索性躺到床上张着嘴,听叶兰自说自话。
华宇这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和梅子昔出门幸被木子峰所见。这才通知大家,也才免了华宇被水淹没的命运。
命运就是如此的因果轮还。华宇给了木子峰便利,而木子峰救了他的命。
说起那天晚上,木子峰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他心里苦,索性就让荆楚留下来陪他喝酒。他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啰哩巴嗦边说边喝,苦水灌的太多了,尿意很足。木子峰期间起身去厕所。华府酒店地下酒吧的厕所很是难找。
木子峰就去了一楼,走过大厅的时候便看见匆匆离开的华宇和梅子昔。他看两人神色都很匆忙,酒意立即就醒了一半。
因为自己刚过了法定年龄,驾驶证还没有考下来,他便打电话把杨弘毅从被窝里拉出来。有钱人家就是好,华宇和杨弘毅刚过法定年龄,驾驶证便已经到手。
那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夜。几人一路尾随着华宇的车,可到底还是被无情的大雨冲散了。当他们赶梅子昔家的时候,院门大敞。屋内灯火通明,可是早已是空屋冷落佳人何处。
木子峰和杨弘毅当时就慌了。几人寻遍村庄,终于在小河边看见了,那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梅子昔脸色苍白的躺在岸边。华宇荡在水中,水已经没过了头顶。在他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之际,杨弘毅已经跃入水中。
后来便是一阵急急的忙乱,还好有惊无险,二人都没有多大的事情。
“你那个同学真不错。要是没有他,你的小命也就完了。这两天他都有来看看你和子昔,有时间要好好谢谢人家。”小米粥已经喝完,叶兰端起碗转身去了洗手间。
吃了饭,华宇感觉自己稍稍有了点力气,便穿鞋去了隔壁。
梅子昔弱不胜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两天不见,她好像又瘦了许多。一颗泪脆破这含有消毒水的夜。华宇轻轻触了触那憔悴的容颜。额头上的丝丝血迹渗出了纱布,华宇咽下哽噎,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小宇,她没事,不用担心。”叶兰拍了拍华宇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华宇悄悄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嗯。妈,我想和子昔单独待一会儿。”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关上。屋内只有两个人,华宇静静地凝望病床上的人,好半天方才吐口轻言:“你把我吓死啦。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听话?”
可是,华宇哪能得到什么回答,有的只是依微的月色和璀璨的灯火。
良久后,门又被轻轻地推开。
叶兰软软的说道:“小宇,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你再过来看他。反正病房离得也近。”
华宇依依不舍的起了身,刚才着急来看子昔倒是把重要的事情给忘啦。
“妈。子昔的奶奶不见了。你们……”华宇扶着床边轻倚斜躺而下。
叶兰帮忙扶了扶枕头:“你爸已经派人去找了。也报了警。一有消息很快就会通知我们的。你睡吧。今年我在这儿陪着你。”
华宇微微笑了笑:“不用的。妈,这儿有护士。你这两天肯定也没有休息好。我明天早上想吃李妈做的鸡丝粥。你来的时候,帮我带点过来。”
叶兰知道拗不过华宇只好点头答应。
是夜,一轮圆月挂在中天,时而有丝缕的青云飘过。华宇走到梅子昔病房的窗前。关上璀璨和阑珊错落交织的人间烟火美景。
华宇轻轻地来到梅子昔的床前,小心的侧着身子在梅子昔的身边躺下,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华宇也渐渐进入梦乡。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夜如何其,夜乡晨”华宇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早起的人们也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华宇悄悄回了自己的病房,趁还没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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