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长这么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这么任性啊。”事已成定局，苏晨曦也不劝说直接吐槽。
“哈哈，想想明天去哪玩吧。”
“爬山？”苏晨曦来之前查了一下城市游玩线路，想以后有机会再来玩，没想到提前实现了。
“好啊。”唐正松说着将橘子瓣糖的袋子打开，问苏晨曦：“吃吗？”
“你不是觉得不好吃吗？”苏晨曦看见他抓起一颗放在嘴里，询问原因。
唐正松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将刚才想到的娓娓道来。他说：“就像朱元璋吃珍珠翡翠白玉汤，味道还是老味道，只是因为过得好了，被美化的味道回到现实，展现出的自然是原本的味道。而我也在成长中忘记了曾经的祈盼，原来得不到的东西现在不只都有，还可以同时拥有很多。东西不再珍贵，也就不再热爱了。”
“可你并不知道这糖是不是几十年前的味道。”苏晨曦并没有完全听懂他的意思。
“嗯。但是这些东西对父母那代人来说很珍贵，珍贵到就算有钱也买不回。因为他们还记得糖果给他们心中带来的香甜。在那些零食稀少的日子里，他们依靠对美好生活的祈盼向前走着，深厚的情感连时间也抹不掉。”
苏晨曦听懂之后感慨一句：“你是在演讲吗？”
“还真有点。”唐正松轻笑。
苏晨曦倒是在心里肯定了他思维的深度，果然气质这东西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只要深聊就被侵染。
“那这和今晚不回去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非对这个耿耿于怀？”
两人下车到酒店登记，要了两间房。
“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就是想让思绪沉淀一下，因为我发现小时候期盼父母陪伴的心情也被遗忘在了角落，所以很久了，很少用心为他们做什么。”唐正松就在酒店前台，郑重其事地对苏晨曦鞠了一躬，“谢谢你。”
苏晨曦被他突兀的行动弄得急忙摆手，“你自己想到的，我有什么功劳？”
“还不是你想到的点子吗？”
“行了行了，大庭广众的好尴尬。”苏晨曦看对面那人没有任何尴尬的自觉。
“哈哈。接下来出去转转还是先吃饭？”
“出去转转吧。”苏晨曦想酒店的菜明早就有机会尝。
“好吧，去哪？”
苏晨曦大脑短路来了句：“随便。”然后想唐正松会不会吐槽她。
唐正松很干脆地去问前台了：“你好，我想问一下附近有什么值得游玩的地方没有？”
前台妹子想了想说：“有个公园，步行十分钟就到，能看到江水。”
唐正松看一眼苏晨曦，像在询问她的意思。苏晨曦点头。
“好，那就去那了。”唐正松将糖果放在前台和苏晨曦出了酒店。
苏晨曦感觉饿了，“先吃饭如何？”
“在外面吃还是在酒店里吃？”
“你能习惯街边餐馆吗？”苏晨曦把他当成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说我爱吃大排档你信吗？”
“那看看沿路有没有什么吃的。你真不是开玩笑？”苏晨曦有点惊讶。
唐正松说：“我很接地气的。”
天色暗下来了，街灯的光与店铺牌匾的光交织着，是城市就快安静下来的景象。路过一家便利店，唐正松进去买了支橙子味棒冰。
苏晨曦想象他在办公室里穿得严肃得体的模样，嘴里叼着一根棒冰，一阵恶寒。
唐正松看到她的表情问：“想说什么？”
“找童年的味道？”
“嗯。忽然觉得很好玩。”
“吃饭之前吃凉的......”
“没事，偶尔为之。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苏晨曦瞄着马路对面的一家抻面店，示意唐正松就吃那个。
很普通的小店，两位长相高分的客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叼着一根棒冰，和女生一起看菜单。
不小的违和感。
拌面端上来，苏晨曦抓住辣椒罐，一勺一勺往里舀辣椒。面条全部变成红色，沾着晶亮的辣油。
唐正松说他的汗快下来了。
“不辣。”苏晨曦吃得面不改色。
唐正松也舀了两勺辣椒放在面的一角，让一口面条沾上一些辣椒放在嘴里，“这叫不辣？”还好没拌开，否则这面不用吃了。他迅速将快要浸开的辣椒夹出去。
“对于我来说不辣。”苏晨曦灰溜溜说一句。
“看来棒冰吃早了。”唐正松将辣椒舀出来放在纸巾上，喝几口水再继续吃。“你喜欢爬山吗？”
“嗯。上学的时候和同学常去，最近没人一起，很久没去了。”苏晨曦慢速吸着面条。
唐正松咽下一口面说：“以后我要是想爬山，找你一起如何？”
“好啊。”苏晨曦猜想他只是一句客套，毕竟他那么忙肯定没什么时间。“我们明天几点出发？”
“八点？晚点也行。反正后天一早回去，明天去爬山也不用太急。”
“就八点吧，七点半去吃饭。早点太阳小一点，顶着太阳爬山可是一种煎熬。”
唐正松翻了一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预报说明天可能下雨。”
“那还怎么去？”苏晨曦对山有点期待，而且也没想到什么其他玩的。
“明天起来先看看天气情况，要是看起来要下雨就另外商量其他玩的。”
“天气预报根本不准，我从来不看，看一眼天或者站在阳台上感受一下就知道什么天气了。”
唐正松问：“估计得准吗？”
“比我妈告诉我的准。”苏晨曦自豪道，想起还没给母亲打电话报告行程便拨通了她的号码，却在预判她反应时提心吊胆。
“哎呀你玩几天我都没意见，好好玩啊，别给人添麻烦。”邢桂芳笑意正浓地叮嘱。
苏晨曦相隔千里都感受得到母亲那不怀好意的笑，“妈，我什么时候给人添麻烦了？行了我继续吃饭了，拜拜。”为避免母亲语出惊人先道“再见”。
“嗯。”字的尾音还在，耳朵里已出现盲音。邢桂芳先苏晨曦一步挂了电话，既不犹豫、也不担心，只有此时手指异常灵活。
“是不是亲的啊？”苏晨曦对着盲音嘀咕一句，听对面的人笑了。
“看来我深得邢姨信任。等会我也要跟父母报下平安了。”
“你每次出门都要报平安吗？”苏晨曦对于忙于事业的人有些好奇。
唐正松轻轻摇头，“也不是，只是今天感触颇多，发觉自己很久没有真正关注他们了。”
“对了，那个橘子糖能不能分我点，我也想带回去给我妈尝尝。”
唐正松的语气理所当然，“本来就是一人一半啊，我也得让邢姨尝尝老同事做的糖果吧？”
“谢谢。”
两人吃完饭沿着街道走，又顺着公园里的石子路往里走，有点像乘凉压马路的情侣，让苏晨曦心里稍觉诡异。
公园里的人很多，有乘凉的老人，散步的年轻人，还有“健步走大军”，比白天更加朝气蓬勃。
苏晨曦和唐正松往深处走去，过了一阵看到沿江长廊——白色大理石地面，光洁的柱子，被风吹得沙沙响的叶子，清晰的水声，还有江上星星点点随船只漂泊的灯火，沉醉在深蓝色的对岸的轮廓......
苏晨曦扶住把手，静态下展现出配合月光的美。她不客气地欣赏着夜景，举起手机拍下几张不见人影的照片，清晰可见的只有分散各处的光点和纯粹的月光。
“要帮你拍张照吗？”难得来一趟。唐正松以为女生都爱拍照。
可苏晨曦并不是个爱给自己拍照的人，她拒绝了，“我不喜欢拍人。”
唐正松看看周围人越来越少，听见人声越来越稀，“亏你敢和我单独待在公园深处。”
苏晨曦转头道：“虽然我妈预报天气不准确，但是看人很准。她认为你可以信任，我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说出来似乎不太礼貌。”
“什么？”唐正松隐约猜到了问题的答案，凝视苏晨曦的双眸。
“都说不太礼貌，为什么要问？”
唐正松说：“越卖关子越好奇啊。”
“关于你对你的妻子......”苏晨曦的声音很轻，好像不愿惊扰被提及之人。
唐正松表情上没什么变化，顿了一秒说：“人少了，往回走吧。”
“好。”
迎着舒爽的风，唐正松再次开口：“其实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三年过去，痛楚已经没有那么重了。”
他这样一说，苏晨曦没法接了。
“我一直好奇你们这些年轻女孩，会介意男人离过婚吗？”唐正松又这样说。
苏晨曦笑出声，“我们这些年轻女孩......你比我大多少，非要把自己说成大叔？”
“我三十一。”唐正松认真地回答。
“我二十五。”苏晨曦意味明显地说：“不知道，反正我喜欢的人没离过婚。”
唐正松隔了几秒问：“你有喜欢的人啊？”
“嗯。”
“也对，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苏晨曦皱眉说：“说的我好像老了一样。”
唐正松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苏晨曦被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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