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宋清语仿佛像是有了莫大的勇气。
那对夫妇终于给她松了绑,牵着她去卫生间,在靠近车厢门口时,车门突然打开,宋清语猛的把绳子拽了过来,朝着门口撒腿就跑。
哈萨克夫妇显然也没想到宋清语居然还会有力气往外跑,用宋清语听不懂的语言喊着什么,立刻追了上去——宋清语猜测那应该是他们的粗口。
庆幸的是,这里的人群足够多,警官也足够多,能够看到在人群中奔跑的宋清语。
其中一名警察指着人群中面容可怖的宋清语,对另外一名说道:“嘿,看哪里!”
另一名警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眯了一会儿眼睛,立刻惊呼一声,忙冲了过去:“快叫其他人过来!我们见到宝了!”
顾氏在新闻中已经发布声明:找到宋清语的人,报酬为三千万美元。
这是一笔巨额,对于这个地区的薪资极低的警察来说,宋清语就如同行走的黄金。
宋清语往警官的方向跑着,手上的绳子却突然被抓住,宋清语扑通摔在了地上,她发不出声音,只是死命抓着路过的行人的裤腿,祈求帮助。
但没有人停下来,她被拽了回去。
宋清语绝望之际,一声枪声在整个站台响起。这是个混乱的地方,所有人为了安全,立刻下意识蹲了下来,只有拽着宋清语的夫妇仍旧在慢慢的移动着。
警官飞奔过来把手铐拷在了夫妇的手上,但扶起宋清语的并不是巡逻的警官,而是浑身刺青的高大男人,随后,用法文问道:“请问是中国的宋清语小姐吗?”
宋清语已经看不清前面的东西了,也已经来不及想为什么扶起自己的人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法语。
伤口钻心的疼,她拼命点着头,点头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是昏了过去。
浑身刺青的男人看着她,狠狠瞪了露出贪婪的目光的警官一眼,那些警员们就不敢上前了。
在这种地方,即便是警员,也不能指望他们素质有多高。
刺青男人立刻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头,陈瑜期笑出了声:“好,找到了就好,算她命大,总是遇贵人。去告诉顾氏吧。”
扶起宋清语的刺青男人,正是陈瑜期组织的人。
他不能被宋氏发现,但他的组织除了顾时庚和顾慕白,就没有其他人知道。陈瑜期回到巴黎后,根据过去组织调查的那些东西,留了自己的人在周围地区守着,没想到居然真的被他给遇上了。
陈瑜期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一脸紧张的李然,笑得格外欣慰:“好消息,宋清语找到了。”
李然紧张的表情终于放开,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也是她运气好,身边总是遇贵人,我要是没留那些人在那里,恐怕顾慕白就见不到她了。”陈瑜期带着骄傲的意味这样说着,李然很快就看出了他是在求夸奖。
陈瑜期前几天告诉她自己的组织的这件事时,李然震惊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直到现在她淡然接受这件事,确定了陈瑜期还是那个脸皮厚的比城墙还厚的陈瑜期。
因此李然只是微微还给他一个笑,不做评价。
陈扬在餐台看着陈瑜期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冷笑一声,坐着看着他的笑话。
陈瑜期也丝毫不介意,和过去挑逗着女孩子一样痞痞的笑,心里却已经是完全安定下来了: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等做完需要做的事情,他也会当一个普通人,开始有自己在乎的人,再结婚生子,安安静静过完一生。
陈瑜期的消息传到顾氏时,白鸿第一时间敲响了顾慕白的门:“老大,宋小姐找到了,她……”
顾慕白猛的打开门,没管他有没有说完这句话,“在哪里?带我去!”
顾慕白的头发乱成一团,脸颊消瘦蜡黄,原本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的格外好看的人,现在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和原来相似的地方。
像宋清语说的那样,顾慕白从来不爱惜自己那张极具美感的脸。
顾时庚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了人,和顾慕白一起赶往哈萨克斯坦的边境。
陈瑜期组织的人站在一个看上去勉勉强强还算干净的破旧小平房的房间外,见到顾氏的车,非常识趣,很配合的往一旁挪了挪脚步。
顾慕白果然是无心去管外面站着的是什么人的,下了车就直冲那间房间。
这里的医疗条件并不好,推开门,病床都已经锈迹斑斑,无国界医生护士正在给病床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不知道是结了痂还是凝固的血块的伤口。
病床上的人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了,顾慕白只关注一件事——病床上的人还在呼吸。尽管呼吸微弱,但她确确实实的是在呼吸。
顾慕白的眼泪顿时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可嘴角却是上扬着的,忍不住的上扬。最后,他做出了一个极高难度的又哭又笑的神情,眉目和神情完全不协调,看上去有些狰狞。
护士看见顾慕白这样子,又看了看后面跟着进来的一批拿着齐全而干净的医疗设备的人,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放心的出去了。
顾氏的医生们换上白大褂,开始给宋清语检查,顾慕白一步步艰难的靠过去,僵硬地在病床旁坐下。
他看着宋清语的手——那双手有着五六道类似于刀割的伤痕,手腕和手背处都有着长时间被绳索勒紧的痕迹和淤青。宋清语是设计师,全靠一双手在图纸上绘画,可以说,双手就是她的本命。
他轻轻把这双原本应该只有长时间握笔产生的茧的全是伤痕的手握在了自己的胸口,放在自己胸前的吊坠的位置,看着医生给她处理脸上的伤口,心如刀割。
因为长时间没得到治疗和多次的伤口裂开,宋清语包括嘴唇在内的嘴唇附近的皮肤组织全部受创严重,下唇严重到已经化了脓——宋清语发不出声音,顾慕白仅仅是想象一下平时割到手都能疼得直咬牙的宋清语,忍着剧烈的疼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没办法张开嘴的痛苦,就已经心痛的难以忍受。
可最终他还是找到了她的。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起起落落的崩溃绝望,他终究是见到她了。
她还活着——仅仅是这么一想,顾慕白就觉得这是天大的恩赐。他并不迷信,却在这一刻开始相信因果论,开始感谢过去一直人品端正,做事光明磊落的自己,才会有着这天大的运气,没有失去宋清语。
白鸿和顾时庚在门外看着不知是哭是笑顾慕白,沉默着,没有进去打搅他们的重逢。
所有人都明白,对顾慕白来説,这半个月太煎熬了。
金逸和尹浩带着其他人赶到,见到这一幕,纷纷退到了一边,开始埋怨对方。尹浩站在墙角,抱怨道:“那天谁先鞠躬的?回去后我要是因为这个没命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金逸撇了撇嘴角,贫着嘴:“我也没让你们鞠躬啊,你们自己蠢,别人干什么就干什么。”
尹浩狠狠瞪了他一眼,终究是忍住了动手的冲动。
白鸿和石磊坐在一边的地上,没有心情去管这两个傻子一样的吵架。
白鸿摸出一根放在裤带里很久的已经皱了的烟,叼在了嘴里,一边和霍南启说着情况,一边看着破旧的平房,心中也如释重负。
顾时庚也自然是开心的,见宋清语还活着,也不由得在心里谢天谢地,总算是可以见到正常一些的顾慕白了。
看着陈瑜期组织的人,顾时庚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尽管这个笑和平时的假笑也并没有什么区别:“非常感谢你们的协助,顾氏承诺的三千万美元会守信的。”
“不需要那么多。”浑身刺青的男人吐出一口烟,“报酬这些你们愿意给多少就多少,本来搜查了十几年,把那群疯子一网打尽也是我们这么久以来的目标,现在和你们互相合作也达成了,并没有什么特意帮你们。”
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有一件事,顾先生,我的兄弟陈,对于五年前的事非常执着,他为此准备了五年,他希望你们能帮助他,就当是看在帮你们找到了宋小姐的情面上,请你们务必帮这个忙。”
所有的组织都讲究义气,陈瑜期和他们也不例外。他们帮助陈瑜期找五年前的资料找了那么久,只差一个像顾氏这样地位的人撑腰,把唐宁一举打垮。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陈瑜期主动去帮顾氏,给宋清语当这个救命的“贵人”,始终是带着自己的目的在里面的。
顾时庚对这番说辞也已经有所预料,他看着刺青男人,沉默了几秒,随后笑道:“抱歉,陈先生的这个忙和宋氏牵扯的太多了,凡是和宋氏相关的,我们不会插手,也不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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