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校,江瑾去食堂买了份卷饼和牛奶。他们家人没有像别人家要在一起吃饭的习惯,江涛属于文艺创作者,总在深夜灵感迸发,要睡到上午九、十点才能起床,和江瑾江母作息对不上,刘荣早餐总是在车上路上匆匆打发一口,早起的时间宝贵,她一分钟都不会浪费在仪式感上,江瑾也不是喜欢父母在饭桌前嘘寒问暖的性格。
各谋其职,各为其政,是这家人在处理一些不能统一的事情上态度的写照,不了解情况的话,也可能觉得这是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但是到底怎么感受,还要人家自己说了才算。
江瑾从未觉得这有何不妥。和与家人相处相比,他更适应独处,这应该也是因为家里父母性格都很独立,所以会为对方提供的也是帮助,而非照顾。
江瑾不适应也不喜欢被人照顾。在江瑾和成美同桌之前,成美天天给江瑾买早餐,其实买的是什么呢,就是一个存在感,谁也不会差个早餐钱,就是希望他能因此注意到自己,明白她的好感。
第一次。 一份烤冷面,一瓶牛奶摆在桌子上。
江瑾拉开椅子:“这是谁的?”
同桌:“给你的。”
江瑾:“谁买的?”
同桌含蓄地笑:“成美呀”
江瑾: “ …”
过了一会。
“你还饿吗?”
同桌一头雾水:“啊”
“把这份也吃了吧。”
江瑾提着烤冷面口袋递给同桌,收回时还不着痕迹用纸巾擦了手指。
当天下午,成美问江瑾同桌原因,同桌说:“可能是不和胃口吧,他喜欢吃甜。”
第二天,是加了糖的烤冷面,在成美要求之下,同桌还向江瑾提示:“今天这份加糖了。”
江瑾:“你喜欢,就拿去。”
成美再去问原因,同桌开始动起小心思,“无耻”地报出自己的口味,也没敢要别的,人家买啥他就吃啥,就每天变着法的吃烤冷面:多加根肠啦,蛋嫩一些啦…
每天的烤冷面都落入了同桌的“虎口”,直到有一天同桌和江瑾抱怨:“这成美也是死心眼,你不吃,她也不说送点别的。”
江瑾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是成美再送烤冷面,他也没直接想都不想就递给同桌,而是原封不动放进桌膛,下了早自习提着烤冷面去了学校里的人工湖。
成美不明所以,凭直觉跟着江瑾拐来拐去。江瑾像是没感觉到成美在跟着他一样,在一处停住。
成美顺着江瑾注视的方向看去,居然看见假山中有一处装有栏杆,里面关着两三只野狗。她看着江瑾把烤冷面倒入狗狗的饭碗里,因为狗狗实在可怜,并且成美自身的行为属于偷窥是不正当的,她没有出声阻止,虽然心里有点失望,但是转念一想,江瑾根本不知道是谁给他天天送烤冷面,所以这也不算是被江瑾拒绝了。她根本不知道,自以为“贿赂成功”了的江瑾同桌,早在第一天就把她出卖了。
这件事之后,成美再没有给江瑾送过早餐,通过江瑾知道了学校还有这么个“流浪狗之家”,她倒是时常来给狗狗送吃的,成美去都是上午或中午,后来再没在这个地方见到江瑾,也没听谁说到过江瑾会去喂流浪狗,这在成美心里成了一个秘密,毕竟谁能想到,江瑾会去喂流浪狗呢。
成美再没有在“流浪狗之家”见过江瑾,江瑾倒是看见过成美,隔着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江瑾看见成美在喂狗, 他就没有过去了。
江瑾想到:“今天这些狗不会饿了。”,就安心地离开了,至于成美在喂狗这件事情上是否能有恒心,江瑾是不抱有期望的,虽然这么想,但是往后再去喂狗,江瑾都刻意避开了成美可能会在的时间。潜意识里,江瑾把成美当成是个麻烦,他避之不及,老话说:“好女怕硬缠”,他也是一样,成美的攻势他都尽量去避开,但是毫无疑问,与成美周旋,还是会耗费他一些心力,就像成美一出现在视野,他就得想:她是不是又要对我做什么好来引起我的关注了。那些突发情况以及应急处理的想象,让江瑾有时候简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自恋狂。
没人会比你更了解自己,也没有谁比你自己更能讨好自己。江瑾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总之绝对不是成美那样的,就像成美送的烤冷面,他一样不喜欢,一看就不会喜欢,所以连尝试的过程都不需要。
成美喜欢吃烤冷面,成美认为换个口味,江瑾或许就喜欢了,江瑾喜欢的是什么口味都可以,但一定要是烤冷面才行,不得不说,成美也是个挺倔的性格,或许吃什么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成美内心深处希望看见江瑾因为她产生一点改变吧。
不可否认,成美是漂亮的,主动追求江瑾的成美好看,不再送早餐的成美也好看。已经不怎么能感受到成美凝视自己的目光在身上灼灼发热。
“她应该是放弃我了吧。”江瑾这样想着。
不由向成美投去目光,现在成美位置靠窗,有了个新同桌。
成美将右侧头发掖到耳后,鬓角处只跑出几缕发丝此时正随着微风摇晃,她的脸颊在微光中呈现一种近乎透光的无暇状态,嘴唇红嫩,像是阳光里的樱桃。江瑾几乎要怀疑:清晨的阳光是否太偏心,只照射她一人。
成美在认真听课。
成美在复习功课。
成美在和朋友聊天。
成美在向同学请教问题。
成美在课间活动。
…
因为怕再被纠缠,江瑾认真观察了两天,成美的生活里没有再针对江瑾的成分了,他也觉得是多余的那些成分。
某天早上江瑾上学,经过烤冷面的摊位,正巧成美也在,他听见成美说:“要多放醋和辣,少加糖。”这是成美的口味,也是第一次给他时买的口味。
“江瑾。”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江瑾听到了,成美应该也听到了。
江瑾下意识看了一眼,成美并没有回头。
江瑾得出结论,成美应该是全然放下喜欢江瑾这件事了。
这样挺好的,江瑾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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