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姐姐，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周晨曦抬手看了一眼那破旧的手表，这手表还是莫黎民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呢，虽然也只是唯一一个礼物。
――6点吗？九点到家吧。真的好累了，和姐姐倾诉一下应该……可以把？
“噢？”风喃葛挑了挑眉头，问“从何说起？”
――莫非他还真的是渣男？
“确实挺好的啊，资金这一块可以稍微的放松了呢……”周晨曦抬头仰望着天空，嗯，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再也不用为了买一个口红而连续好几天拜托死党照顾姐姐，然后没日没夜的兼职打工；再也不用为了一个名牌包包影响身体健康了；再也不用为了一件名牌衣服玩命兼职，把自己差点折腾进医院了……”说着说着，周晨曦的眸子里已满了泪水“以后的生活，只要打一份工就可以活下来了呢……”
周晨曦笑了，可惜，这副笑容……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是辣眼睛……
“……”风喃葛瞬间变得有些自责，刚才她的想法真的是很过分呢……眼神又瞬间变得惊诧：“等等，你是说……你之前打工有一半的原因在于她？”
“嗯。”周晨曦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
“你现在对她的这样的感情，是否又掺杂了一些不甘心呢？”风喃葛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问。
“啊，关于这个问题，我在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心里质问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去对她的付出而不甘心，最后我得出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就是没有，一点点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这里面有一大部分是不甘心的成分啊……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弃了，可以彻彻底底的放手了……”周晨曦苦涩道。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不甘心呢？
风喃葛换了个坐姿，左手托腮，眼神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姐姐，今天，你能不能赏个脸，陪我一会儿，有一段时间了呢，一个人将这一切瞒在心里，很累很累呢，你说，我可以将这一切告诉你吗？”周晨曦踌躇了，想说，却又没有勇气……
“你都叫我姐姐了，又怎么不可以呢？”风喃葛没好气的说。
周晨曦闻言，长呼一口气，继续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徐徐道：“呼~还以为姐姐你不会答应呢，刚才还真的是很紧张啊……
我呢，应该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吧？高一学生，母亲在她生下我以后大出血就走了，父亲于我六岁那年车祸死亡，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名字叫做周晨雪，不过身体很弱，虽然总是嘴角挂着笑容就是了……
她经常生病，每次病的就都很严重……为此医院这个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就是我从小到大最为熟悉的存在……
说真的，我打工那么多，40％在医院花了，50％用在了她的身上，9％用在了姐姐的日常生活中，剩下的0.8％用在了整体生活费里，而这最后的0.2％，才是我自己的费用……
另外呢，分手是我提出来的呢，因为我见到三次了呢，她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
我的一个死党在此之前也和我说过，可我不信啊，因为我不敢信呢……
然后，我做出来一个谎言呢，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堕落了呢？明明以前我从来不说谎呢，现在的我竟撒下如此的弥天大谎……
我和她说分手，她问我理由，我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喜欢上其他人了’。
明明……我没有……除了她，我真的很难很难再喜欢上其他人了……
你知道吗？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都在痛，真的好痛好痛……可是我……义无反顾呢……
毕竟人类大部分都是瞎子呢。不会去自己思考。
果然，按照我的计划，让我在所有人面前设立出一个‘渣男的形象’，所有人都人云亦云。
没有人在乎我到底是不是，只要他们开心就好了……
这样，我身败名裂，而她的名声保住了呢。
毕竟，她是女孩子啊，她的名声可要比我重要的多……
反正，像我这样的人，怎样都好吧……
真好啊，一切的一切，都如计划里实施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我的成绩竟然下降了好多好多……
嘛，这也没什么不是吗？反正我，也没有努力的理由了呢……”
可能是夜风太大，竟硬生生的将周晨曦的眼睛，刮出了液体，冷冷的，亦挺疼的……
“你……不后悔吗？”风喃葛疑惑了。
她不懂，为什么他可以为了她自我牺牲到这一种地步……
她真的不懂啊，为什么他竟然如此的心甘情愿……
“嗯，没有后悔过呢，毕竟，我在决定做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将结果、后果都想到了。
比如说班级里女生恨不得要将我生撕活剥，每次出班门做晨操的下楼梯的时候会被人从背后给推下楼梯、每天早晨到学校都会被人给淋一个落汤鸡、上厕所的时候被人锁了门、回到课桌前，桌子上满是污言秽语……
这些细节全部我都知道，都计算出来了。
可是，尽管如此，我也不后悔呢。
只要……我的姐姐周晨雪不知道就好了……她的世界里，只要充斥着彩色，没有灰色与黑色，就足够了……”周晨曦苦笑着说道。
他确实做的要比同龄人成熟的多呢……
毕竟，这些都是他在社会里求活而变成的姿态……
十分的卑躬屈膝……呢。
他为了她，变得近乎没有了作为人的尊严，也许吧，这就是所谓的……爱到了深处，就是那么的卑微……
可是，也真的，像一个舔狗，不，或者说是，他就是……
“为什么……”风喃葛沉默了，心里很压抑，半响，才冒出这么个干巴巴的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那么的无力……
“因为我说过了啊，姐姐的身体不好的，她要是听到了，会再次病进医院的……
可我，没钱……”周晨曦低下了头，手已经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而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却也不自知……
风喃葛愣住了，她知道，一个人独自活着是有多么的痛苦，多么的困难……
可是，真正让她动容的，是周晨曦的那份刻入骨髓里的卑微。
一个人卑微久了，真的是做什么事情都会首先得考虑到别人，然后是环境，最后才是自己……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为什么你要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风喃叶大声的质问道。
――这不像我的作风啊……为什么这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周晨曦的那双眸子微微一愣，随即泛起几分温柔的神色，用着有几分宠溺的笑容道：“因为……我爱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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